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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今孔某深虑同谋以奉贼,劳思尽知以行邪,劝下乱上,教臣杀君,非贤人之行也;入人之国,而与人之贼,非义之类也;知人不忠,趣之为乱,非仁义之也;逃人而后谋,避人而后言,行义不可明于民,谋虑不可通于君臣。婴不知孔某之有异于白公也,是以不对。”景公曰:“呜呼!贶寡人者众矣。非夫子,则吾终身不知孔某之与白公同也。”孔某之齐见景公。景公说,欲封以尼溪,以告晏子。晏子曰:“不可。夫儒浩居而自顺者也,不可以教下;好乐而淫人,不可使亲治;立命而怠事,不可使守职;宗丧循哀,不可使慈民;机服勉容,不可使导众。孔某盛容修饰以蛊世,弦歌鼓舞以聚徒,繁登降之礼以示仪,务趋翔之节以劝众。儒学不可使议世,劳思不可以补民,累寿不能尽其学,当年不能行其礼,积财不能赡其乐,繁饰邪术以营世君,盛为声乐以淫遇民。其道不可以期世,其学不可以导众。今君封之,以利齐俗,非所以导国先众。”公曰:“善。”于是厚其礼,留其封,敬见而不问其道。孔乃恚,怒于景公与晏子。乃树鸱夷子皮于田常之门,告南郭惠子以所欲为,归于鲁。有顷,间齐将伐鲁,告子贡曰:“赐乎!举大事,于今之时矣。”乃遣子贡之齐,因南郭惠子以见田常,劝之伐吴;以教高、国、鲍、晏,使毋得害田常之乱。劝越伐吴。三年之内,齐、吴破国之难,伏尸以言术数,孔某之诛也。孔某为鲁司寇,舍公家而奉季孙。季孙相鲁君而走。季孙与邑人争门关,决植。孔某穷于蔡、陈之间,藜羹不裛,十日。子路为享豚,孔某不问肉之所由来而食,褫人衣以酤酒,孔某不问酒之所由来而饮。哀公迎孔某,席不端弗坐,割不正弗食。子路进,请曰:“何其与陈、蔡反也?”孔某曰:“来!吾与女。曩与女为苟生,今与汝为苟义。”夫饥约,则不辞忘妄取,以活身;羸饱,伪行以自饰。污邪诈伪,孰大于此?孔某与其门弟子闲坐,曰:“夫舜见瞽瞍就然,此时天下圾乎!周公旦非其人也邪,何为亦舍家室而托寓也?”孔某所行,心术所至也。其徒属弟子皆效孔某。子贡、季路辅孔悝,乱乎卫,阳虎乱乎齐,佛以中牟叛,厀雕刑残,莫大焉。夫为弟子后生,其师必修其言,法其行,力不足知弗及而后已,今孔某之行如此,儒士则可以疑矣。(《墨子非儒》)
(孔子大义微言,条理万千,皆口授弟子。若传之于外,导引世人,大率以三年丧、亲迎、立命三者。其士大夫,则以礼乐辅之。故墨子力翻孔案,有意攻难,必先此数义。而《非乐》、《非命》,着有专篇,短丧薄葬,且有特制,此其义最相反者。然使三年丧、亲迎,果为先王制,则墨子言必三代圣王,既不能谓之为儒者之制,更不敢肆口诋排,谓为逆伪戆愚大奸矣。以为“其礼”,即今《礼经》,然则《礼经》为孔子作,非周公之文,断断矣。正可藉异教攻词,明圣人制作。《学记》言“官先事,士先志”。王子垫问孟子,“士何事”?孟子答以“尚志”。故墨翟诮为倍本弃事而安怠傲。孔子不言利,忧道不忧贫。孟子发明之,曰“何必曰利”?董生亦云“不谋其利”。故墨子攻为惰于作务,陷于饥寒,危于冻馁。益可想见颜子箪瓢陋巷,曾子声出金石,原宪肘见踵决之高节。盖孔教行义多如此者,故墨子诮之。至谓富人有丧,则大说喜,以为饮食之道,几类近时僧道斋醮之所为,固为异教攻诋之词,然可见当时富贵之家,多从孔子之教。以父子天性,动以至仁,故莫不乐行三年之丧。既从其丧服,即用其礼。其礼极繁,非孔子后学日习其礼者,莫能通之,故丧家必延孔子后学,以为相礼护丧而供养焉。故墨者以是为谤。然益可考孔学传教,以三年丧为得力。泰西罗马,丧服亦用再期,人心之同然,故人易从也。今日正赖墨子此文,得以考见孔子传教之法。“高拱下视,会噎为深”,孔学容貌如绘,皆可反而得之。)
(墨子在孔子之后,有意争教,故攻孔子者无所不至。乃谓孔子助白公之乱,则白公在晏子之后,既时代不同,至诬孔子助田常之叛,则请讨之义,有《论语》可证。至谓子路褫人衣以酤酒,孔子为苟生而不得,此则里巷詈骂之辞,可无庸辨。子贡未尝辅孔悝。阳虎、佛非弟子。墨教诋諆诬罔,不可听闻,有德之人不忍出口,而墨子为之,其人乖僻褊谬,不待论其学术之是非矣。墨翟倒戈如此,孟、荀安得不攘臂而争之?韩愈乃谓孔子必用墨子,墨子必用孔子,两家弟子相攻,非二师之道本然,真为妄言。退之于《非儒篇》殆未用心乎?墨家之谬,桀犬吠尧,固无足怪,而当时争教之情状可见矣。)
叶公子高问政于仲尼,曰:“为善政者若之何?”仲尼对曰:“善为政者,远者近之,而旧者新之。”子墨子闻之曰:“叶公子高未得其问也,仲尼亦未得其所以对也。叶公子高岂不知善为政者之远者近也,而旧者新是哉?问所以为之若之何也。不以人之所不智告人,以所智告之,故叶公子高未得其问也,仲尼亦未得其所以对也。”(《墨子耕柱》)
(远者必忘,故当近;旧者必坏,故当新。史佚之告成王,愿王近于民。《康诰》之戒康叔,“作新民”。《大学》且欲其“日日新”。伊尹曰“用其新,去其陈”。后世疏远其民,泥守旧法,故致败亡。此论政极精之论。墨子有意攻孔子,故无论何说,皆生排击。)
公孟子曰:“善。吾闻之,曰宿善者不祥。请舍忽,易章甫,复见夫子,可乎?”子墨子曰:“请因以相见也。”(《墨子公孟》)
(易章甫而后见,弃儒服而故从墨教也。公孟子未必如此,墨子自点缀,以见能夺儒家后学归教。)
子墨子曰:夫知者,必尊天事鬼、爱人节用,合焉为知矣。今子曰:孔子博于《诗》、《书》,察于礼乐,详于万物,而曰可以为天子。是数人之齿,而以为富。(《墨子公孟》)
墨子轻《诗》、《书》、礼乐如此,则《诗》、《书》、礼乐为孔子之文,可知矣。
子墨子谓公孟子曰:“丧礼:君与父母、妻、后子死,三年丧服;伯父、叔父、兄弟,期;族人,五月;姑姊舅甥,皆有数月之丧。或以不丧之间,诵《诗》三百,弦《诗》三百,歌《诗》三百,舞《诗》三百。若用子之言,则君子何日以听治,庶人何日以从事?”公孟子曰:“国乱则治之,治则为礼乐。国治则从事,国富则为礼乐。”子墨子曰:“国之治。(卢云此下脱‘治之故治也’五字)治之废,则国之治亦废。国之富也,从事故富也,从是废则国之富亦废。故虽治国,劝之无餍,然后可也。今子曰,国治则为礼乐,乱则治之,是譬犹噎而穿井也,死而求医也。古者三代暴王桀、纣、幽、厉,薾为声乐,不顾其民,是以身为刑戮,国为戾虚者,皆从此道也。”(《墨子公孟》)
公孟子曰“无鬼神”,又曰“君子必学祭祀”。子墨子曰:“执无鬼而学祭祀,是犹无客而学客礼也,是犹无鱼而为鱼罟也。”(《墨子公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