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以告夷子。夷子曰:儒者之道,古之人若保赤子,此言何谓也?(《孟子滕文》)
(“古之人如保赤子”,为《书康诰》文。此为文、武之道。《墨子》诸篇莫不称说文、武,安肯尽割以归儒者?取《墨子》一读可见。而夷子乃归之于儒,可知《康诰》为孔子之《书》,而二十八篇之《书》,亦皆出孔子矣。若墨子所引之《书》,乃墨子所定,与孔子之经各别。其或辞亦略同,而义必相反。可知其它篇名之同异多寡,亦必不同。其《书》之同者,当亦采之先王,而附以己意,各定其《书》以行其教。今《墨子》中所引《书》篇,如《相年》,皆二十八篇之所无,盖墨子之诵《墨经》指此,与吾孔子之经不相关。其它经亦类此,故谓六经皆孔子所作。以此推之,若王鸣盛、孙星衍之徒,引墨子之《书》以解百篇之逸伪,彼未知学术之源,固不足责。此幸出孟子,尤可信据也。)
恤由之丧,哀公使孺悲之孔子学士丧礼。《士丧礼》于是乎书。(《礼记杂记》)
(刘歆变乱后,咸以礼为周公之制。然恤由丧之前,未有士丧礼,《士丧礼》由此出。则礼为孔子之所制作,此条可为证据。)
王道缺而《诗》作。周室废,礼义坏,而《春秋》作。《诗》、《春秋》,学之美者也,皆衰世之造也。儒者循之,以教导于世,岂若三代之盛哉?(《淮南子泛论训》)
(以《诗》、《春秋》为衰世之造,儒者所教,不若三代之盛,则《诗》亦非三代之文可知。盖皆为孔子所作,汉人皆知之。)《王制》是孔子之后大贤所记先王之事。(《五经异义》)
(此尚知《王制》为孔门大贤之记,异于以为文帝博士刺取者矣。)
孔子所以定五经者何?以为孔子居周之末世,王道凌迟,礼乐废坏,强陵弱,众暴寡,天子不敢诛,方伯不敢伐,闵道德之不行,故周流应聘,冀行其道德。自卫反鲁,自知不用,故追定五经以行其道。故孔子曰:“《书》曰‘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施于有政,是亦为政’也。”孔子未定五经如何?周衰道失,纲散纪乱,五教废坏,故五常之经咸失其所。象《易》失理,则阴阳万物失其性而乖,设法谤之言,并作《书》三千篇,作《诗》三百篇,而歌谣怨诽也。(《白虎通五经》)
(五经皆出于孔子,所以不云“作”者,以《盘庚》、《周诰》诸篇之类,实有旧文,故云“定”也。)仲尼不遇,故论六经以俟来辟。(《后汉张衡传》)
(张衡是古学,尚知六经为孔子所论定。)
孔子不得富贵矣,周流应聘,行说诸侯,智穷策困,还定《诗》、《书》。(《论衡问孔》)
六经之文,圣人之语,动言天者,欲化无道、惧愚者。之言非独吾心,亦天意也。(《论衡谴告》)
孔子之门讲习五经。五经皆习,庶几之才也。(《论衡别通》)
(秦、汉诸子,无不以六经为孔子所作者。《书》言“稽古”,使为当时之史笔,则无古可稽。中国开于大禹,当夏时必有征伐之威,加于外夷者,故世以中国为中夏,亦如秦、汉、唐之世,交涉于外国者多,故号称中国为“大秦”、为“汉人”、为“唐人”也。当舜之时,禹未立国,安得有夏?而《舜典》有“蛮夷猾夏”之语。合此二条观之,《书》非圣人所作,何人所作哉?然则诸经亦莫不然矣。)
──右明孔子作经以改制。
六经皆孔子改制所作考(孔子为教主,为神明圣王,配天地,育万物。无人无事无义,不围范于孔子大道中,乃所以为生民未有之“大成至圣”也。而求孔子之大道,乃无一字,仅有弟子所记之语录,曰《论语》,据赴告策书钞誊之断烂朝报,曰《春秋》耳。若《诗》、《书》、《礼》、《乐》、《易》,皆伏羲、夏、商、文王、周公之旧典,于孔子无与,则孔子仅为后世之贤士大夫,比之康成、朱子,尚未及也,岂足为生民未有、范围万世之至圣哉?章实斋谓集大成者周公也,非孔子也,其说可谓背谬极矣!然如旧说,《诗》、《书》、《礼》、《乐》、《易》,皆周公作,孔子仅在明者述之之列,则是说岂非实录哉?汉以来皆祀孔子为先圣也。唐贞观乃以周公为先圣,而黜孔子为先师。孔子以圣被黜,可谓极背谬矣。然如旧说,《诗》、《书》、《礼》、《乐》、《易》,皆周公作,孔子仅在删赞之列,孔子之仅为先师而不为先圣,比于伏生、申公,岂不宜哉?然以《诗》、《书》、《礼》、《乐》、《易》,为先王周公旧典,《春秋》为赴告策书,乃刘歆创伪古文后之说也。歆欲夺孔子之圣,而改其圣法,故以周公易孔子也。汉以前无是说也。汉以前咸知孔子为改制教主,知孔子为神明圣王。庄生曰:“《春秋》经世先王之志。”荀子曰:“孔子明智且不蔽,故其术足以为先王也。”故宰我以为贤于尧、舜,子贡以为生民未有也。孔子之为教主,为神明圣王,何在?曰:在六经。六经皆孔子所作也,汉以前之说莫不然也。学者知六经为孔子所作,然后孔子之为大圣,为教主,范围万世而独称尊者,乃可明也。知孔子为教主、六经为孔子所作,然后知孔子拨乱世、致太平之功,凡有血气者,皆日被其殊功大德,而不可忘也。汉前旧说犹有存者,披录而发明之,拯坠日于虞渊,洗雺雾于千载,庶几大道复明,圣文益昭焉。
第6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