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陆战中,极为明显,要塞必须依靠自然或人工力量确保各方都能安全。设防便是依靠人工力量以补天然防护之不足,在暴露的海岸边境上,情况也同样如此,但并不如此明显。我们已经习惯于将海岸设防完全视为对抗舰队的守势措施,而我却一直主张要塞乃是攻势工具,这一正确观念大部已被忽视。其结果便可能像日军于旅顺口地区登陆那样,由一支陆军于一定距离之外登陆,从而剥夺我们的舰队对这一或那一重要海军基地的使用;我只怕夺取美国海军基地还更为容易些,因为我怀疑我们的任何一处海军基地在陆地一侧的防卫会像旅顺口那样强固。
假如结局确实如此,依我看来,倒不失为一个足以说明一项错误原理具有潜移默化作用的有趣例证。有人开始认为:海岸要塞只是用于防御。继而认为:海军担负防御较之任何要塞可能都好。最后则得出结论:经费用于要塞实属浪费,而应用于舰队。简言之,这就是绿水学派的三段论法。前提设定之后,结论便随之而来;但其前提却是错误的。就战略而言,海岸要塞并非为了防御,而是为了进攻,其所隐蔽和供养的那支兵力乃是抗击入侵者的攻势武装;这便是海军。由此可见,海岸要塞必须在海陆两个方面同时发展,以防敌人以突然袭击(Coup
de
main)或持久围攻将其攻陷,就像旅顺口那样。综观上述全部情况,圣地亚哥可以说是由于突然袭击而被攻陷,而旅顺口则是由于围攻而被攻陷。在这两种情况之下,都是舰队被夺去了基地。这是其结局的基本特点;在这两种情况之下,舰队也随之同时被毁,尽管这极为令人满意,但这也只不过是附带发生的事件而已。假如舰队得以逃脱至另一处要塞,逃至哈瓦那或符拉迪沃斯托克,则其所逃离的港口的得和失,对于交战双方来说便都无关紧要,因为该地的攻势力量已经逃离,并将于别处投入使用。
在海边一侧进行防御,抗击海军直接攻击,比较容易;因为在那一边无法设置围攻工事,只有军舰可以用为攻击手段,但以军舰攻击炮台,通常均认为不利。有人对此表示异议;然而,日本人可谓大胆,但也并未长时间将其军舰暴露于俄国炮台之下。在炮击期间,他们曾将射程增大以保安全;尽管如此,其一艘军舰“朝日”号险遭不测,侥幸得以逃脱。因此,是在海岸要塞的陆地一边最需要确保安全,因为这里的自然条件并不能尽合要塞的要求。
这些原理都是一般原理,当然必须予以变动,加以协调,才能适应每种情况的要求。即使像英国过去所拥有的那样一支最为强大的海军,也还须有海岸要塞;因为一个拥有广阔领土国家的海军,过去从未做到,今后也无法做到单靠其自身便能处处阻止入侵。正如桑威奇致函罗德尼所说,海军并不能控制所有地方。过去,英国海军曾经确保了不列颠诸岛的安全;但在其它海域,它却需要拥有直布罗陀和其它类似的位置。各个不同位置的设防要求也各不相同,须视可能敌人使用何种手段方能抵达这一位置而定。甚至就以不列颠诸岛本身而论,不论今昔,即使陆地一侧不加设防,要想入侵成功,勿庸置疑,也必须以夺取和摧毁其船坞做为首要目的。我们大家全都熟悉直布罗陀的经历。它正是依靠天然的和人工的防御力量才得以屹立无恙,这是人所共知的;还可以1798年的马耳他和埃及为例。它们并非英国的属地;但却是英国的巨大权益所在。假如亚历山大港是英国的要塞并配有适当的守备部队,则拿破仑在埃及的作战行动所遭遇的抗击,定会较之后来对该港的封锁更为严厉,拿破仑则势必需要将其攻克,就像他后来曾经必须攻克阿克一样,阿克未能攻克;这一失败迫使拿破仑放弃了对叙利亚的冒险计划。马耳他假如适当设防,也定会较长时间阻住拿破仑。英国人曾用两年时间经过围攻和封锁才将其重新夺回,这一事实便是明证;而且纳尔逊迫切渴望完成这一任务,由此又可充分证明这一任务是何等必要。
在决定对一处作为海军基地的海岸要塞加强力量时,除却由于距离和周围环境对敌人攻克该处要塞可能造成的困难之外,一项重要的考虑便是在一段具体海岸上可供使用港口的数量。现以我们的太平洋海岸为例。适于舰队驻泊的商港的数量,同大西洋海岸相比是有限的。因此,失去一处最好的港口便是一场较大的灾难。假定将我们的战斗舰队集中于这一或另一大洋,显而易见,假如集中于大西洋,而战争需要将舰队转移至太平洋,如在舰队到达之前失去一处海军场站,则形势较之在相反情况之下会更为严重;因为在太平洋可以替代的港口为数很少。
虽则这种灾难在任一事件中对舰队来说都是极为严重的,但看来敌人却极少有可能在大西洋和墨西哥湾一举攻占所有的可用位置,致使美国舰队到达之时却无处可投,并无法补充作为战斗基础的必需补给。敌人本身也须集中。因此,其战斗舰队在长达两千英里的海岸线上只能在一个地方;而且还无法像东乡那样选定其位置,东乡确知其敌人只有符拉迪沃斯托克这一处港口可去,而将其舰队安置于马山浦。
第12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