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沈敬甫
昨自郡还,冒风,体中不佳。文字俟览。“兽丘”即“虎丘”,唐讳,亦云“武丘”也。
古者六卿之长称大,亦因有少,所以别之。后来如大将军,亦是官制定名。“大银台”不知何出?此近来恶俗,不可蹈之。
与沈敬甫(以下四首论古书)
《史记》烦界画付来。褚先生文体殊不类,今别作附书。《景》《武纪》诸篇仍存在内者,更有说也。
《庄子》书自郭象后,无人深究,近欲略看此书。钦甫有暇,可同看,好商量也。
向论《高愍女碑》,可谓知言。班孟坚云“太史公质而不俚”,人亦易晓。柳子厚称“马迁之峻”,“峻”字不易知。近作《陶节妇传》,懋俭甚聪明,并可与观之。
与王子敬
《天官》《封禅》《河渠》《平准书》奉去。子长大手笔,多于黄圈识之,看过仍乞付来。赵御史果有停征榜文,昏人得此,殊无聊也。
与王子敬(以下十二首论时文)
沙贼溃去,蒨方闻之,然识者已预知有今日矣。硃卷留自送之,今不复示人也。顾处卷尚多,但不肯出。此亦如人涕唾,人有顾其涕唾者?无之。拾人之涕唾而终日嗅其臭味,尤可怪笑也。
与沈敬甫
试事未知何如?遂不能毫分有所赞益。雨不休,句曲山豨淖污可念。敬甫连有书,殊无壮气。科举自来皆撞着,必无穿杨贯虱之技。渠不比少年,只看此番。相爱且劝之行。子元丧女弟,又为追捕之累罄空,非附骥不能千里。有佳意,须临期使人相闻也。
世事殊不可测,劝君行固难,然亦不可不一行也。七篇文字,顷刻能就,只是时有得失。若造化到,必不见短,不然,终岁俯首占毕何为者?不须问江东神,鄙人便是也。
尽有一篇好者,却排几句俗语在前,便触忤人。如好眉目,又着些疮痏,可恶。
文字又不是无本源。胸中尽有,不待安排。只是放肆不打点,只此是不敬。若论经学,乃真实举子也。
奴去,有小帖,极匆遽,不尽。大概谓钦甫经学多超悟,文字未能卓然得古人矩度耳。当由看古作少也。《星槎集》付来。
近来颇好剪纸染采之花,遂不知复有树上天生花也。偶见俗子论文,故及之。
文字愈佳,愿益为之。此乘禅也,毋更令为外道所胜。幸甚幸甚。王司马云:如上甑馒头,一时要发乃佳。
文字大意不失,而辞欠妥耳。然可恶者,俗吏俗师俗题,见之令人不乐也。
昨文殊未佳,想是为外面慕膻蚁聚之徒动其心,却使清明之气扰乱,而不能自发也。勉之!如向作,自当得耳。
文字已与养吾寄去,大概敬甫能见破三代以上言语,只为不看后来文字,所以未通俗也。
求子之文,如璞中之玉,沙中之金,此市人之所以掉臂而不顾也。
与徐道潜(以下三十六首皆论自著文)
《韩集》为叶七沈滞,旦夕当促来。《前编》在馆中,学徒俱病,久不往,俟往乃得奉耳。此书考校甚精,什义比《蔡传》亦远出其上,读书者要不可不观也。《易图论》有合商确者,幸示及,原稿并发来。向论《河图》《洛书》,以示吴纯甫,纯甫谓当俟后世之子云。此篇大意与之相表里,第与晦翁实相牴牾。《启蒙》所谓“本《图》《书》作《易》之大原”,一切抹倒,为此哓哓,得罪于世,可叹也。抑程子与康节尝论此,至其解《易》,绝不用之,亦必有见矣。
与王子敬三首
《弘玄先生赞》读过,即乞付来。亲得其语,故详。平生足迹不及天下,又不得当世奇功伟烈,书之增叹耳。吠奢,贾人出家者。哑羊,僧伽中最无慧。皆彼书中语。
腰痛发作,甚苦。方有望洋之约,恐无缘耳。《思曾墓表》,描写近真,生眼观之何如?
《清梦轩诗》附览。记固迂,诗又迂,清梦轩亦迂也。
与沈敬甫十八首
《礼论》二首,略辨注家之误耳,无大发明。更为我细勘,未知其是否也。
奉去文字一首,此颇详核也。前书特为讨贼而发,俗人必用相嗤,幸悉毁之。连日用心极苦,故欲与敬甫知耳。
《葡萄酒诗》,前后偶写不同,皆可用。元时置葡萄户,出《元史》。占法曾见之,不经意,遂忘也。
《张驾部墓志》已寻得,“深纯雅健,似司马子长,崔、蔡不足多也”,试诵此言,当否?
墓铭更乞一本。昨见孺允,云外人见书詈骂事,大加诋毁。不知吾邑中何多刘向、扬子云也。又前《送鲍令序》,以京师为“行在所”,此是子长、孟坚书中语,并有颜师古、小司马注释甚明。而邑中人独晓以天子巡狩为行在,又加诋毁。此殊不足辨。欲足下知墓志不谬,用慰孝子之心。
《石老墓表》,敬甫想见。但文字难作,每一篇出,人辄异论,惟吾党二三子解意耳。世无韩、欧二公,当从何处言之?
舍中蓬蒿弥望,使人怆然,不能还矣。《毛氏文》想已见。作此文已,忽悟已能脱去数百年排比之习,向来亦不自觉,何况欲他人知之?为之冁然一笑也。
甫里阻风,不得入城,径还安亭。世事无可言者,暂投永怀寺避岁。灯前后可入城也。曾见《顾恭人寿文》否?敬甫试取评骘,不知于曾子固何如?一笑。
《水利论后篇》并《禹贡三江图叙说》再奉去,自谓前人有不及者。非常之原,常人惧焉,今人见此必骇然。若吴中更二三年大水,则吾言亦或有行之者矣。
近辑《水利书》,比前略有增益,未完,不及寄去。有图有叙说,大率不过论中之意耳。荆、坡二老见之,必以余言为然。经中中江、北江,虽说晦翁有辨甚悉,亨斋所言,乃是孔安国、程大昌说也。中江、北江入海者,何处寻之?惟郭景纯“三江”,甚分明耳。
张、陆二文,不加议论,却有意趣,莫漫视也。来文无可改,但勿示人,恐为不知者诟厉,且大泄其天机也。
儿子于敝箧中寻捡半日,得文三首,送看。《书张贞女狱事》,当附《死事》之后,但伤讦直,不便于眼前人,秘之,俟后出可也。此文颇有关系耳。
昨见来书,甚快。场中二百年无此作,不知与介甫、子固何如耳?平日相长处,能于微词中见得,真知言哉。子遇连来求两文去,皆俗者。作俗文,亦是命。
《惠政记》稿,恐不可识耳。法当立石,但无好事者。又徐君非要官,谁肯为之?昨文且留看。
《水利录》付来。庚戌卷迟久,令人不能忘情。并付还昨文字,恶其人,所以不答耳。可随意损益与之。此等事不至耳边,亦是福也。一见便是泥团在前,极损道心也。
《外舅志》送子敬所。见,乞告明蚤即付来,勿示人也。《史记》谥法,亦后人附会耳。
录文装潢,须是新纸乃佳,不可多人传玩。及入袖中,一似《百中经》矣。《野鹤壁记》,缀《玉女》之后可也。阿郎笔路,须什袭以见还。
仆文何能为古人,但今世相尚以琢句为工,自谓欲追秦、汉,然不过剽窃齐、梁之余,而海内宗之,翕然成风,可谓悼叹耳。区区里巷童子,强作解事者,此诚何足辨也。
与马子问
白居易为《元稹墓志》,谢文六七万。皇甫湜《福光寺碑》三千字,裴晋公酬之每字三缣。大怒,以为太薄。今为甫里马东园作传,可博一盘角菱乎?一笑。
与王子敬
《水利书》采取颇有意,水学莫详于,此外是皆剿说也。
呈稿曾有录本否?明日欲寄伯鲁也。此已为雨后之土龙,但不可听伯鲁之意耳。
东坡《易》《书》二传,在家曾求魏八,不予。此君殊俗恶,乞为书求之,畏公为科道,不敢秘也。有奇书,万望见寄。《水利录》已鋟梓,奉去四部。近闻吾郡颇欲兴水利,动言白茆耳,甚可叹。在位者得无有武安鄃邑之私耶?一时发兴入梓,寻悔之,于世人何用?当令后世思吾言也。
郑云洲至,又得书,荷蒙见念,并及史事。本朝二百年无史矣。今诸公秉笔者如林,鄙人备员掌故而已,非所敢与闻也。《太仆寺志》仅一月而成,亦无为之草创讨论,雅俗猥并及粗疏处多。中间反覆致意,自以为得龙门家法,可与知者道也。
与徐子检
昨为《节妇传》,送陶氏。李习之自谓不在孟坚、伯喈之下也。得求郡中善书者入石,可摹百本送连城,使海内知有此奇节,亦知有此文也。
与陆武康
右《先孺人铭》,谨撰上。公家所谓班、郢之门,不宜敢当重委,且平生不能为八代间语,非时所好也。念尝以文字为贞山先生所称许,敢抗颜为之耳。
第9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