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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令人魂消,几不自持。【极赞屈氏是傍笔,高抬宦萼是正意。】宦萼秉住了心,虽同他说玩说笑,总不动一毫邪念。吃了一会,叫小厮来,拿过了银包。打开,拿了有四五两散碎银子,递与屈氏,道:你留着陆续换了盘缠,【余先见宦萼送屈氏柴米时,只给钱一千文。甚疑。每与他人,或几两,或几十两,今与屈氏何其少也?至此方悟为一片深心。先送钱一千者,暂时用度,恐多了,牧福又拿去赌输。今赎面,暗与他四五两,叫他留着陆续盘缠,其意可知。】我过些时来看你。又把昨日典他的文书,在银包内拿出付与他,道:这个你也收了,却不要与你丈夫知道。屈氏道:你为甚么不收着,怎交给我?宦萼笑道:我要他做甚么?或烧了,或留着,都凭你。起身而去。那屈氏满拟他必然有一番动作,身子料保不住。见他不动而去,倒也猜详不出是甚么意思。晚上牧福归家,夫妻上床。牧福道:他今日同你怎么个意思?那屈氏道:只吃了一会酒,说说话就去了,连戏言也不曾说一句。牧福那里肯信,道:这话哄娃娃也不信。他不是贪图你,为甚么来?屈氏道:你既然把我典与他,我的身子就是他的了。比得我私自做甚坏事,瞒你做甚么?
牧福到府半疑半信。此后宦萼或半月或一月来看他一次,定留些银子与他盘费。无柴送柴,少米送米。牧福但见他来,必推辞避出。到冬来,又替他做了一身丝绵衣。连牧福并老家人两口都做了绵衣,待这屈氏十分亲厚,只是不及于乱。屈氏暗想道:他在我身上可谓百般用情,怎再不见他做甚事,是何缘故?他是好心人,大约是恐我不愿,所以不敢妄动。我受他这样厚情,除了此身之外,拿甚么报他。等他再来,我去就他,再无推辞之理。
一日,宦萼又来。他是预备下的干菜果子好酒等候他来,一到就拿上来同饮。吃过几杯,这屈氏与他亲厚了半年,来往多次,虽不曾做那贴皮贴肉的事,却情孚意合,竟像夫妻一般。此时又有了酒盖着脸,竟一屁股坐在他怀中,同他一递一口的吃酒。吃到后来,屈氏少年妇女,一来要舍身报他,二来三杯落肚,坐在男人怀里,未免烘动春心。拿嘴含着酒到他口中,宦萼也笑着咽了。【昔有二人,论鲁男子柳下惠之事。一曰:闭户不纳易,坐怀不乱难。一曰:既坐怀,可以不必及乱,此易为。闭户不纳者,诚难也。孰难孰易,诸君共评之。】
宦萼知他是感情,故俯身来就。心中虽十分爱他,倒有二十分怜他。只是嘴中说笑,连的也不敢伸去在他身上摸一摸。吃了多时,宦萼恐酒多心乱,把持不住,留下一锭银子给他,忙起身别了回家。屈氏见他去后,疑道:这真奇了。我这样就他,他难道是铁打的心肠,就不略动一动。要说他没有那东西,【这一想,是山穷水尽想头。】我前日问他,他家中妻妾四五个,又都有儿女。要说嫌我貌丑,我也还不是甚么东施嫫母。这事真令人不解。我既然同他如此亲厚,还怕甚么羞?改日竟摸他一摸,看有阳物没有,便可释疑了。
又一日,宦萼来看他。天气冷,屈氏同他并坐在火箱上饮酒顽笑。二人并肩迭股,合盏而饮。屈氏做尽媚态,撒娇撒痴,睡在他怀内。说道:要说你不爱我,我看你疼我的心肠,百般俱尽。要说你爱我,我同你亲厚了半年,总不和我沾身,是甚么缘故?宦萼只是笑,也不答应。屈氏见他不答,倚着酒意,忽伸手到他裤裆中一摸。宦萼虽然不肯淫污他,但这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倒在怀中,又做出十分娇态,虽铁石人也没有不动心的,那根厥物,其硬如铁杵一般直竖,【写得愈见其坚忍之难。】不提防伸手来摸,见他摸着了,笑着忙用腿夹住,屈氏先还疑他或没此物,所以不做这风流乐事。今摸着了,不但有而已矣,且竟是放样的分外粗大,唬了一跳,连忙缩回手。说道:你既这么动兴,再不见你同我怎么的,到底是甚么意思?再三追问,宦萼道:你起来坐着,我对你说。屈氏起来坐下,宦萼正言厉色的道:我起初怜你,救你一场,我怎肯又淫污你?我要做了这伤天理的事,与刁家那奴才又有何异?【真豪杰。】我同你亲厚者,一来怜你举目无亲,所仰仗我。若不与你这样假亲热,我资助过你几次你未免心就不安。你少长缺短,怎好常问我要?你以为身子属了我,一家才好靠我养活。二来我若同你做些苟且的事,我图了一刻风流,岂不坏你一生名节?况你丈夫,今日他穷,出于无奈,教你做这无耻的事,倘后来他有了好处,他不怪自己不成人,反责备你是失节的妇人,后来你夫妇如何相守?再者,我同你若做了淫媾的事,设或有了孕,生下来弄死了,岂不有伤天理?你家若留着,是我乱了你牧家宗祧,我如何当得这大罪过?【真菩萨。】我若收了你去,又有你本夫些气脉。我清白人家,怎肯养个杂种?【真丈夫。】三来我看你丈夫人品,目今虽不成器,你牧家祖宗当日或稍有积德,他若能改过自新,将来或者还不终于流落。古人云:人人有面,树树有皮,况天下事再瞒不得人的。我若同你有私,后来叫他怎么抬头做人见人?【真圣贤。】四来我正要炼我的心,虽不能到圣贤地位,也正要借此打磨个铁汉子,【真铁汉。】所以百般坚忍。我今日虽然说破,你不必多心,此后我还照常养活你们。那屈氏听了,忙跳下火箱,两眼流泪,双膝跪倒,说道:恩人,你这一番心肠待我,真叫我粉身碎骨也报你不尽了。我每常感你的恩,不过想以贱躯相报。今日恩人既这样说,断不及于乱了。但你活我之恩,与生我者并,我也无可报答,我认你做个恩父罢。不尽之恩,生生世世为犬马补报。说着,就叩下头去。宦萼忙起身拉住,道:你请起来。既如此,我同你认做兄妹就是。屈氏道我认恩人做父,还是过分,怎敢说兄妹?恩人若不稀罕我做女儿,下次我也不敢受一丝毫恩赐了。宦萼见他心真话急,也就受他了四个头,认了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