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个娇媚妇人,却能骑劣马,善使双刀。又足智多谋,时常参画军机,十中八九,众贼兵将都惧他几分。他甚有恩到人,人却又感念他。所以李自成爱他不啻至宝,他却视瞎贼如赘疣。李自成听得张献忠的妻妾子女为官军所获,监在襄阳狱中。他因不时出外四处流杀,恐老营有失。知高杰的武艺高强,遂将邢氏托付与他照管,命他执掌内营事务。那邢氏这样个伶俐妇人,被李自成抢来做妻子,是无可奈何从顺的,岂肯终为贼妻?他见高杰身虽为贼,颇有忠义之心,算计要同他归顺天朝,一时不敢出口。又见高杰相貌堂堂,方面大耳,虎臂熊腰,一表非俗,也较李自成强了许多。又有些心爱,遂想了一个主意。一日,瞎贼领众他出,邢氏趁这空儿,请高杰到内帐来商议军务。他们皆以叔嫂相称,说了一会,看上酒来对饮,高杰虽是一条好汉,却免不得酒色二字。他酷好杯中之物,邢氏有心,叫侍婢们频频相劝,高杰也谈笑痛饮。不多时,便入了醉乡深处,隐几而卧。邢氏叫几个心腹侍女抬他上床,脱了衣服。刑氏也将衣裤卸尽,与他共枕同衾而卧。那高杰一觉直到五鼓方醒,犹在半酣。见傍边睡着个妇人,一边鬓云香气,沁入脑髓。用手一摸,体滑如脂。再措到那消魂之处,即铁汉也忍不过了。他也不知是谁,更不问所从何来。一时高兴,一翻上身,【是个翻山鹞。】就抱着云雨。一个是能征的女帅,一个是惯战的将军,两下绸缪,不肯便住。高杰使惯了铁棍,此时他那肉棍也像铁的一般,奋勇长驱。那邢氏好像后西游上的那颜姐姐不老婆婆,被小行者一顿金箍棒捣得意乱心迷。那玉火钳那里还架得住,把一个邢氏被他捣得骨软筋酥,瘫于枕席之上。天色渐晓,高杰定睛看时,方知是邢氏。到了这个局中,也讲不得名分了。见邢氏面颊绯红,微微含笑,双眸略闭,气喘吁吁,心爱得了不得。复逞威风,又是一场大战。邢氏每常同李自成交欢,他那段而小、小而快的本事,须臾告竣,何尝经过大敌?此时被高杰弄得四肢瘫软,娇声婉转,求他罢战休兵。高杰见日上三竿,也就云收雨散。到了晚间,邢氏又请他进来,对饮了数杯上床。二人乘着酒兴,这一出非同小可:
一个铁棍驰名,一个双刀出众。铁棍驰名,把双刀捣开两半;双刀出众,把铁棍种成一束。那铁棍进出无休,这双刀收放不定。正战时,那铁棍加经火炼,渐渐软来;罢战后,这双刀一死水磨,涓涓流出。使铁棍的,将铁棍收入囊中;用双刀的,把双刀夹拢皮内。说不尽他二人千般恩爱,形不出他两个万种风流。事毕后,邢氏枕上劝他道,你我二人情同伉俪,虽死亦不忍分拆了。此事若大王回来知道:性命定然难保。即使不知,也要把恩情打断了。况你全身武艺,何不货与皇家?倘争得个功名富贵,显身扬名,耀祖荣宗,封妻荫子,名垂竹帛,留个好名于后,不枉天生我材。但为人在世,为甚么托一个父母清白之躯陷于贼党?使万世唾骂。况古来为逆贼的人,可有个善始善终的么?你若顿然归顺朝廷,不但转祸为福,你我又可永为夫妇。若不早决,恐一事露,那时想脱其祸就不能了。你心下如何?高杰被他提醒了,如梦方觉,答道:你乃金玉之言,我亦有此心久矣。因不知你的心腹,不敢启齿。既然如此,事不宜缓。次日,遂同邢氏明公正气成了夫妻,杀牛宰马,待宴合营兵将,众人素服他两个威德,并无一人背言背语。三日后,他夫妻传齐了众将卒兵,邢氏说道:大王叛逆朝廷,恣意屠杀,天怨人怒。目下虽属苟延,终久定然丧败。你我都是朝延清白黎民,被他掳掠到此。异日一败,徒死无益。我今已嫁了高将军,同高将军商量弃逆从顺。,归顺天朝。你们有愿随去者,便一同归顺。如有不愿者,我也不能强逼。众人齐声道:我们在此从贼,因他把我们家中杀尽,无处可归,也是没奈何的。谁不愿为良民?情愿随夫人将军同去归顺天朝。邢氏听得异口同音,不胜大喜。即同高杰率领着守老营的三千人马,投顺了天朝。有四句打油赞邢氏,道:
莫欺闺阁更无奇,明眼娥眉自可儿。
能配英雄归帝室,致令芳誉万年垂。
第13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