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军进攻的部队共分两路:东路侧重津浦线,取攻势,张作霖自兼总司令;西路侧重京汉线,取守势,张作相为总司令。直军则分三路迎敌:东路以彭寿莘为司令,与奉军争夺津浦线;西路吴佩孚自兼司令,倾全力以争取保定以北的京汉线;东西两路之间,以王承斌任司令,为中路。那时形势,西路成败关系全盘战局,最为重要。而长辛店战发,直军屡次进攻,均不获利,反使奉军步步紧逼,战况激烈,情势异常吃紧。故吴佩孚不得不改变命令,调我火速出潼关增援。
却说我在陕西接到洛吴发来的急电,叫我们部队火速集中洛阳,我在三小时内便把队伍调度完毕,开始出发。因为我们驻在陕西,日日准备着作战,毫无过太平年的心意。开拔之前我把陕西的军政全部交给了刘镇华。同时召集部队讲话,详说这次出征的意义,我们不是为私人权利,而是###媚贼卖国的奉系军阀,救我千疮百孔的国家。讲着话,我抬腿把穿着的一只布鞋抛掷了两三丈远,我说我看督军的位置,如同这只敝屣;我们这次参加战事,完全为尽我军人保国爱民的神圣天职,个人的富贵利禄算个狗屁罢了。
走到临潼,遇着几个外国朋友,他们问及我们士兵臂章上写的“害民贼,瞄准打”字样的意思,我又把上面的话向他们详细讲解一番。自长安直至潼关,因为我们早已把路修好,虽非水门汀或柏油的路,但一样平平坦坦,行军时省鞋袜、省气力、省车力、省骡力。既迅速,又顺利。到了观音堂,又接到吴佩孚电报,说他已不能在洛阳候晤,任我为后方总司令,将后方责任完全交付给我。我知道前方情形已经紧急。那时李鸣钟一旅走在最前,集合全旅官兵讲话后,即以石敬亭为其辅,令沿站不停,星夜兼程,飞驰前方增援。并叮嘱他,第一必须整旅的开上去使用,不可一营一营地增补递加,致实力分散;第二必须派在侧面,方更为有效力。他们直到良乡,把我的意思和吴佩孚陈明。李鸣钟即率领孙良诚、赵席聘两团和孙连仲的炮兵团绕向奉军右翼(地在戒台寺附近之大灰厂)抄袭,大破之。这一战役,在整个战局中实起有决定作用。
我从观音堂上火车,到了洛阳,思及此次战役关系重大,时刻惦念着他们开上前线,是否能够打上侧背,常终夜绕室彷徨,不能自释。一晚做梦,见院中上水寸许,我和李鸣钟、孙良诚、孙连仲、张维玺等打着赤脚,在院中趟水,趟完水,坐在凳上谈练军的事。看见他们坐着,不住地摇晃着腿和脚,我怒其太随便,而他们竟对我笑着。继而将此梦谈给刘菊村听,戏问是何吉凶。菊村说,无所谓吉凶,只是你对他们过于惦念的缘故。过了两点钟,便接到李鸣钟告捷的电报,同时也接到吴佩孚电告奉军溃退的消息。于是有人附会,说我做的梦正是喜兆。我方庆这次战争可以迅速地宣告结束,不意河南督军赵倜窥伺郑州防务单薄,又听信奉军战胜的谣传,遂即乘机捣乱后方。命他的弟弟赵杰率兵大举进攻。于是又爆发了肃清后方的郑州的战役。
第二十九章督豫冯玉祥回忆录
那时豫督赵倜早有附奉之说,但战争发生后,他却派员向洛吴表示绝对服从,愿共同铲除媚日误国的奉系。等到长辛店战发,直军有不利之讯,又见驻郑州的我军,仅有张之江两营,王文蔚一团和靳云鹗一营,势力极其薄弱,因此观风转舵,立刻派赵杰率军四十营,如疾风暴雨星夜进袭郑州,以为奉军声应,欲收前后夹攻之功。我在战事发生的前一天,曾赴郑州视察防务,看不出一点动静。可知赵等此次行动实甚秘密。因为赵部有团长某之太太住在郑州,和王文蔚的太太同住一个院中,相处得很好。忽那团长派了马弁来接太太离郑。说一二日内将袭击郑州,团长太太把此话告诉了王太太。王太太告诉了王文蔚,故而我们预先知道了消息。到夜间我刚刚转回洛阳,便接到赵部已和张之江两营接触的消息,靳云鹗的告急电也如雪片般飞来了。我一方面急调刘郁芬、宋哲元两团东进,迅速策应已经苦战一昼夜的前方部队,一方面乘车亲赴郑州前方督战。两军接触是在二里岗和魏庄一带,那儿发生了剧烈的争夺战,双方都有很大的伤亡。当刘郁芬、宋哲元援军开到,正在酣战的时候,不意赵倜的军务帮办鲍德全,又率部沿黄河绕袭郑州,靳云鹗部彭开乾团长一战阵亡,形势极为紧张。恰好胡笠僧部邓宝珊、弓富魁、李虎臣各团营陆续开到,立刻增调上前迎击,始把绕攻的鲍部击溃。
第148章 督豫(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