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丽妃
一着急，小李子背后竟是冒了不少冷汗：“奴才刚进宫没多久，以前是澄湖边上望湖楼跑腿的，前两年家里不景气，奴才的爹就寻思着把奴才送到宫里，也好补贴些家用，因而今年宫里选秀时奴才就顺带被招进来了。”洛清寒听到望湖楼年，什么都明白了，笑意更深，没想到吴言倒是反应很快，收件也很快嘛，这么快就找到了自己。
“望湖楼的主厨不仅做得一手好菜，文采也极好，这《红楼梦》就是他给奴才讲得，奴才打心眼儿里喜欢这故事，尤其是这女角儿，因而都记下了。前些日子，吴言师傅托人找奴才，说是让奴才和皇后娘娘说上话，还告诉奴才，皇后娘娘也喜欢这本书。奴才想着，吴言师傅这样必定是认识皇后娘娘的，因而斗胆抢着来栖凤阁送金鱼，在皇后娘娘面前卖乖讨巧，惹得皇后娘娘生气，奴才实在是罪该万死！”小李子越说自己就越心惊，一个劲儿磕头，大有洛清寒不叫停就不停的意味。
洛清寒只是想着这吴言应当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了，该找个时间见他一面才对，当即喊了“好了，下去吧。”
小李子这次没有多加停留，忙不迭地跑了出去，想到不能再御前失礼，又刻意放缓了脚步，好一会儿，身影才消失在栖凤阁。
洛清寒把手伸在水面上方，印着斜射的阳光，手腕上的绞丝银镯反射着银色光芒，像游离的小蛇。
正想着什么时候出去会会吴言，却听外头传来太监特有的尖细的通传声：“丽妃娘娘到——”
洛清寒想着闲着也是闲着，有了井婕妤这一出后，洛清寒也明白后宫之中这些血腥、残忍是躲不掉的，不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洛清寒略点一点头：“传吧。”青碧就站到洛清寒斜后方，垂首站着。
不过一会儿，只见白藤间花绣幔锦帘轻盈一动，盈盈走进来一个美人儿，着一件浅水蓝的裙，长发垂肩，用一根水蓝的绸束好，玉簪轻挽，簪尖垂细如水珠的小链，微一晃动就如雨意缥缈，上好的丝绸料子随行动微动，宛如淡梅初绽，未见奢华却见恬静。眉清目秀，清丽胜仙，有一份天然去雕饰的自然清新，尤其是眉间唇畔的气韵，雅致温婉，观之亲切，表情温暖中却透着几分淡淡的漠然。
青碧立即屈膝：“丽妃娘娘万福金安。”
丽妃忙笑道：“快起来吧。”说着由侍女俏染卸了披风，才轻盈福了福身：“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洛清寒仍是淡淡的笑道：“赐座。到本宫这儿，也不用那么多规矩。”
丽妃谢了恩，往下首的蝠纹梨花木椅上一坐，方才笑道：“刚午睡了起来，想着日长无事，便过来和娘娘说说话，没扰着娘娘吧？”
洛清寒笑着摇头，纤纤素手仍捏着鱼食，挑逗着几尾小鱼。瞥见丽妃已经穿啥很难过斗篷，笑问：“妹妹可是怕冷，这天气，就穿上了斗篷？”
丽妃捧着手里的骨瓷茶杯吹了几口：“皇后娘娘是不知道臣妾的，这天一寒，总想着多穿点，生怕着凉了，可就有罪受了。这天再冷些，也不知道穿些什么才敢出门了。”
俏染笑道：“皇后娘娘不知道，咱们娘娘一向气血虚寒，到了冬日里就冷得受不住。整日里觉得身上寒浸浸的。太医看了也是摇头，只说娘娘体寒。往日里，虽说到了十一月就上了地龙，可娘娘还是冷得受不住，手炉、脚炉万万少不得的。”
洛清寒回首对青碧道：“本宫记得早前有件极其暖和的鹤氅，在小库房里放着，你去取了来。”青碧便应声下去了，不过多久，就捧着几斤重的鹤氅走了过来……
丽妃素知皮货有“一品玄狐，二品貂，三品狐貂”之说，但鹤氅是几十年难得一件的好东西，见顶上一须银毫明灿，花色素雅大方，更明白是一等一的好货，丽妃眼圈一红，忙谢恩道：“这样贵重的东西，臣妾怎么敢用？又是皇上赏赐给娘娘的。”
洛清寒见丽妃眼睛红了一圈，不免有些诧异，后宫女子的眼泪，总是说来就来嘛？真叫人猝不及防啊。
“既是皇上赏给本宫的，本宫自然可以做主了。妹妹就收着吧，明儿再让内务府多做件几身保暖的衣裳。本宫平日也极少走动，再者，妹妹素来畏寒，倒是比本宫更需要，妹妹就收下吧。”
丽妃再三谢过，方命俏染仔细收了。俏染乖顺地接了，感受到手里衣服的料子，笑得更开怀了。青碧见丽妃盏中的茶不冒热气了，忙添了点水。
丽妃见洛清寒似有倦怠的神情，当下就再三叩谢，带着俏染走了。洛清寒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个没有印象的背影，深深地记住了丽妃。
丽妃走了，洛清寒的栖凤阁也静了下来，看着几尾鱼儿游来游去，洛清寒到底是羡慕的，可想着再大也不过是小小一方瓷缸，也是被束缚住了，和自己再者后宫，有什么区别，也没了兴致。
天色已经晚了，北辰厉忙着公务，还没有回来，洛清寒躺在榻上辗转反侧，只听到更鼓的声音越来越近了，洪亮的梆子捶击更鼓的声音不知会不会惊破旁人的春梦。
宫里的宴会总是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这边洛清寒刚觉得索然无味，宫里又要给皇贵妃董莉贞庆生。
十月初九，宴席便开在了付芳阁，殿宇皆用白螺石甃成，四畔雕镂阑槛，玲珑莹徹。深秋已经有了些许凉意，在这宫里倒是合适，因为临湖不远，还能清楚听见丝竹管弦乐声从翻月湖的水阁上传来，声音清亮悠远又少了嘈杂之声。
正中摆金龙大宴桌，面北朝南，北辰厉和洛清寒并肩而坐。洛清寒身着绀色蒂衣、双佩小绶，眉目端然的坐在皇帝身边，只是北辰厉紧紧握住的手，宣示了洛清寒的专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