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憋了半晌，屈合正吐出四个字：“会被骂的。”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会被那些文人骂的。”
苏熙华笑了：“等那些人骂了再说，现在你要做的是将这种纸大批量的制作出来，我决定先卖这种纸。”
吃喝拉撒是正常的事，苏熙华才不信那些文人在享受过好处后，还能舔着脸继续骂人。
屈合正的神情瞬间扭曲，他以为小姐听了他的话会改变主意，没成想不改主意，还要拎出来先卖。
“小姐，这不是闹着玩的？”
瞥他一眼，苏熙华淡淡地说：“我像是会闹着玩的人么？”
等背后的人体会到卫生纸的好处，苏熙华才不信他们会继续往下骂。
屈合正的神色又扭曲了几分：“小姐，那些文人嘴皮子最利索，您这样只会成为……”
“嘘——”
食指竖起抵在嘴唇中间，苏熙华看着下意识闭嘴的屈合正，眉眼弯起。
“照着我说的做。”
屈合正欲言又止，可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小的这就去安排。”
等屈合正离开，苏熙华带着凤梨在大宅里转了一圈。
“此处倒是宽敞。”
比起盛京里的拥挤，苏熙华又一次兴起回到这边住的想法。
凤梨跟着点头：“确实。”
看眼苏熙华，她隐约猜到了自家小姐的想法，小声说：“可就是离得有些远。”
太远就不适合来回跑。
说到这个，苏熙华也无奈：“若是近的话，恐怕苏家也留不下来。”
若是近，当初抄家时这个宅院就不可能留下来。
凤梨一想确实如此，面上带了些惆怅：“真说起来，这也算是运气吧。”
留下一个苏家大宅，纵使在城郊，也避免了苏家人留宿街头的命运。
“说的不错。”
二人在院中走了一圈，而后就往前面去。
屈合正恰好安排妥了事情，两方撞上，他拱手见礼：“小姐，都已经安排好了。”
“人手够吗？”
“目前是够的。”
听了回答的苏熙华微微点头，叮嘱道：“若是不够便提前与我说，别的不提，这人手是绝不会缺你的。”
屈合正甚是激动：“多谢小姐信任。”
造纸这件事有多重要，屈合正心里很清楚，也正因为清楚，所以才知道苏熙华给出的信任有多大。
“小的一定将这件事办妥。”
拍拍他的肩膀，苏熙华面带微笑：“我相信你的能力。”
靠着她几句话就将新纸造出来，屈合正的能力毋庸置疑，至于信任什么的，那就得靠时间来证明。
不过苏熙华也不怕意外，毕竟苏家大宅这边的下人，可都是死契。
和屈合正说了几句话，苏熙华带着凤梨离去，马车回到盛京，她转去刑部。
“你回去忙吧，这两天得多看着点。”
“是。”
凤梨将马车留下，自己步行离去。
地牢中，苏熙华看见方晨喊住他：“今日没出什么事吧？”
方晨停步，转过身脸上带着笑意：“今日很太平，没什么事发生。”
见他脸上没什么异样，苏熙华跟着扯起嘴角，看样子方晨没被先前的十五具尸体给影响到。
“杨越呢？他今日还没到？”
“到了。”方晨指了下苏熙华的身后，在她要回头时，轻声说，“就是被将军喊走了。”
被萧繁喊走了？苏熙华心中意外，萧繁喊杨越做什么？难道是有事要问？
思绪转过，苏熙华问方晨：“可知晓喊他去的缘由？”
“萧将军只说有事，其他的都没说。”
“我知道了。”苏熙华稍稍思索了下，决定自己去找萧繁问一下，“无事你便去看下别人的验尸记录，有问题等我回来再说。”
“好。”
从地牢离开，苏熙华去了书房，谁知刚靠近就被罗子兴给拦住。
“不好意思，将军在里面招呼客人，苏小姐不能进去。”
微微眯了眼睛，苏熙华打量罗子兴几次：“是真客人，还是刑部的人？”
罗子兴面不改色地说：“自然是真客人。”
“是么？”
苏熙华轻笑，在罗子兴表示肯定时后退，然而就在下一瞬，她暴起越过罗子兴。
“你敢碰我我就说你非礼。”
罗子兴伸出的手因为苏熙华这句话顿住，等反应过来，苏熙华已奔到门边。
“砰！”
推开门，苏熙华入里打量，视线扫过一圈，她睁大了眼睛，哪有什么客人，就是萧繁和杨越。
“苏小姐。”
三人对视，罗子兴从后方追上，瞥见这一幕没了声音。
几瞬的时间转过，萧繁摆手：“你下去吧。”
“是。”
罗子兴离开，顺手将门关上。
“方才罗子兴说屋里有客人，我问他，他说是真客人。”一边走一边说，苏熙华两手按在书桌上，“解释一下？”
萧繁对上她的眼，淡然地说：“他确实是客人。”
杨越夹在中间，左右看了几次，小声说：“师傅，将军，我去地牢了。”
“急什么？”
苏熙华微扯嘴角，一个眼神甩过去，杨越立刻低下头，不敢再言语。
萧繁看在眼中，心中若有所思，这是生气了。
思绪转过，他起身解释：“杨越确实是客人。”
苏熙华冷哼：“他成为我徒弟的过程，需要我给你说一遍？”
被接进刑部打算成仵作的人，萧繁说是客人，可能么？
寂静中，杨越小声开口：“师傅，我之前确实是客人。”
苏熙华心头一凛：“什么意思？”
“你可听说过杨非诚？”
“没听说过。”
“是我爹。”杨越接上话，解释说，“我爹名为杨非诚。”
“先皇在世时，杨非诚坐的是丞相之位。”
丞相之位……
苏熙华第一个反应就是现在的万家，先前解除婚约的万振廷，就是万家的嫡三公子。
她看眼杨越：“没想你出身不容小觑。”
就是这性子，完全看不出丞相之子的气魄。
杨越低着头：“师傅一定觉得我没丞相之子的气魄。”
苏熙华没有说话，她不在意自己的想法被猜到，毕竟杨越本性在此，他自己早该有自觉了才对。
“我也不想，可我就是没他的能力……”杨越喃喃地说，“我想学，可是我学不来。”
“人生下来本就不同，你爹丞相做得好，不代表你就有同样的能力，要走同样的路，”苏熙华拍拍他的肩膀，“你只需对自己负责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