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了半天,不见里面有动静,臧姑越发奇怪,难道真的出了甚事,这时前面有个人走过来,臧姑还以为是先前那人又转回来,正欲开口问,就听那人开口说:“二娘子,你这么早就来找大娘子?”臧姑听的说话的,却是村里的里正,忙笑着开口道:“大叔早,我方才开门,见有人从大嫂院里跳出,怕出甚事,这才敲门问问。”
里正听了这事,两眼放光,本打算走了,又上前帮忙敲门。口里道:“这等,还是问清楚了,看是不是失了盗。”敲了半天,还是没人应,这下里正也慌了,有那早起的,见他们站在大成家门前,也三两围拢来,知了原委,有人顺口说道:“难不成真的有了甚事,这墙也不甚高,还是翻墙进去看看。”
说着一个小伙子就站出来,翻墙进去,跳下墙叫了几声:“大嫂,大嫂。”见没人应,房门却是虚掩的,隐约有血腥味飘出,小伙怕出甚事,开了门对臧姑和里正道:“只怕出了事,有好大一股血腥味。”臧姑听了,又想起方才的那人衣襟上似乎有血迹,心头突突的跳,这时众人听见,都一窝蜂涌进院中,有人喊臧姑:“二娘子,还是你进去瞧瞧,这总是你家的事。”
臧姑和另一个婆子,两人推开房门,惊得婆子只是念阿弥陀佛不止,臧姑见了这等样子,想起淑真平日为人和气,眼泪下来了,众人都涌上去一瞧,见淑真躺在地上,两眼圆睁,脖颈处一道血痕,血已经凝固住了,众人都吃了一惊,里正还算大胆,上前探探鼻息,摇头示意淑真已经没气了。
臧姑虽还抱了一丝希望,见这等,泪更流的凶,有婆子上前,想拿什么东西,去给淑真盖上,里正摇手道:“不可,这是人命大事,还是报了衙门,才是正事。”说着里正唤个小伙前去衙门报了,招呼众人出来,对臧姑道:“二娘子,想是你见那个跳墙出去的,就是杀大娘子的人了,你可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子?”
臧姑擦擦眼泪:“大叔,那时天色还早,我只影影绰绰看见,是个年轻小伙,有些眼熟,却不记得他了。”想着又是一通伤心:“这可是一尸两命,我那苦命的大嫂。”旁边有人宽慰几句,拿了香烛在淑真头前点上,关了门,里正叫两个人在门里守了,臧姑去厨下做茶饭招待来帮忙的。
二成被于姨母叫去,好生说了一通,此时安母也被于姨母派去的人找到,于姨母虽然觉得姐姐性子太拗,只是见她蓬头垢面,又消瘦许多,还是忍不住掉泪下来,吩咐丫鬟带着她下去梳洗,这里于姨母就对二成又说了一通,二成虽然点头应了,却还是对于姨母道:“姨母,你是我娘的亲妹妹,自然也知道,我娘她拗性子,只是做外甥的还是要问姨母一句,这次找回了娘,下次娘再遇到不顺心的,又要出去,却让外甥怎么做?”
于姨母被二成这话问住了,想了半日,才道:“二成,我却也是知道,你们受了些委屈,只是,这养老人,也是你们份内的事。”二成见于姨母这样说,抬头道:“姨母,我娘要回去,这也是定的,只是我娘要答应,日后再不出去。”于姨母听了,点头道:“这也是理,等我好好劝劝姐姐,天也晚了,你不必赶回去,下去歇着吧。”
安母听的二成要她答应,日后再不离家,才接她回去,恼了,拍桌子道:“若你们孝顺,我也不会出来,出来这么多天,还是你姨母派人去找的,你们全无良心。”二成可不似大成一般,梗着脖子道:“娘,大嫂和臧姑,衣食哪一点没照管到,再说她们现在各自都有身孕,娘何苦非要媳妇似前头大嫂一般,任你打骂,才是样子。”
安母听见儿子顶嘴,气得发昏,上前一个巴掌就打在他脸上:“你这等娶了媳妇不要娘的逆子,陈家那个不贤的,你现在倒帮她说话。”二成捂了脸,对安母道:“娘,儿子那时虽小,却也看在眼里,自臧姑进门,才知道娘是这等性子,后悔以前对陈氏大嫂不好。”
于姨母听了,暗自点头,没想到二成自成了亲,口齿倒伶俐许多,自己以前,还嫌臧姑不够柔顺,现时细细想来,若是个再似珊瑚一般的女子嫁进去,只怕也是被自己姐姐休了的理,现在珊瑚倒落了好处,也是自己姐姐无意中做的一件好事。
安母见儿子还是回嘴,气得要去找打狗的棍子,口里嚷道:“我自去讨饭,再不回去受儿子媳妇的气。”于姨母忙把姐姐拦住,对二成道:“二成,你娘先在我这里住几日,你自回去。”二成听了这话,如蒙大赦,对娘和于姨母各自行了礼,就出去了。
安母见了这样,对于姨母道:“你瞧瞧,一说让他回去,就喜成这等,全不照管娘。”于姨母把她拉了坐下:“姐姐,其实臧姑,也不是不孝。”安母哼了一声:“谁家是婆婆从媳妇手里讨吃的?”于姨母叹气:“姐姐,我们现时,都已老了,吃口安闲茶饭,也是美事,你瞧我自大嫂进门,家里的事,统不管,只是抱抱孙子,串串亲戚,难道姐姐还要日夜操劳不成?”
安母说再去行乞,只是吓二成的话,在外半个来月,受够了白眼,住在破庙,夜里冷时节,哪有在家棉衣棉被,安闲睡觉舒坦,只是别了一口气,见二成全不在意,咽不下而已。听见于姨母这话,也顺手推舟道:“妹妹,我也想安闲度日,只是她们年纪都小,想多帮几年罢了。”
于姨母笑道:“姐姐这话,别说臧姑能干,就连淑真,也不是那种不会过日子的人,再说,她们都有了孕,抱孙也没有几时,姐姐何苦如此。”
安母皱眉:“也是这话,容我再想想。”这时于大嫂进来,笑着对于姨母道:“婆婆,媳妇今日要去望珊瑚,昨日听的她似有孕了。”安母听的珊瑚二字,皱眉问道:“那陈氏又另嫁了,这等妇人,也不知谁家晦气,才寻了她。”
于大嫂笑道:“姨母,珊瑚嫁的,却是有名的李大户家,过门之后,婆婆疼爱,丈夫敬重,妯娌相得,姨母难道没听过吗?”安母听的于大嫂这话里,却字字刺着她,正要接话,于姨母道:“要去,就快去,别再耽搁。”
等于大嫂走后,于姨母对安母道:“姐姐,你方才也听到了,姐姐何不想想,若你这性子,再不改改,却也。”安母听见于姨母话没说完,这在外面受这半个多月的苦,若再叫她去,只怕儿子们没吓到,自己的老命也要丢了,只得讪笑着道:“妹妹,你这话,我还是细思量。”
二成回到家,见大成家门口,挤了多人在看热闹,还没开口问,就有人道:“好了,二成回来了,你快去给你大哥报个信,你大嫂被人杀死在里面了。”
二成听了这话,正想细问问,见娘子面色煞白从里面挤出来,忙上前扶住她:“娘子,大嫂她?”臧姑点头,她虽是个能干妇人,昨晚没睡好,今日又忙了一早上,还怀着五个月的身子,也熬不住,方才知县委典吏下来验尸,自己又被叫去问话,感到肚腹有些疼痛,里正做了保,自己才得出来休息,见二成问,只微点了头,对他道:“你快去给大哥报信。”
二成把她扶回家中,安顿好了,这才往大成做馆那家去寻大成报信。
一路上,二成还在思量,这大嫂昨日还是好好的,怎么今日就被人杀死了,这可是怎么一回事,就听见前面有人唤他:“二成,你却是往哪里去?”二成见是娘的干儿子林三郎,作个揖道:“我大嫂被人杀死在家里,我要去寻大哥报信。”林三郎故做个惊色,道:“你速去吧。”
二成去后,林三郎在那里懊恼,这却怎生是好,他虽轻薄,却一向与人好聚好散,怎得错手把淑真杀了,只急得在那里打转,想了半日,逃是不成的,不逃的话,一被人知了实情,自己也脱不了身,左右思量,只盼着今日天早,没人看见,再者望那官是个糊涂官,查不出来才好。
却还是带了银钱,寻到那老刘,嘱她别把自己和淑真相好的事说出来,老刘见了银子,眼放的光比银子还光亮些,却还不知道淑真已经死了,只当林三郎又要跳槽,还取笑他几句,这才答应,林三郎见万事妥当,这才略放下心。
第49章 凶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