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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又勾

虽说安母搬去二成家住,平日的衣物却是淑真照管,因她做的好针线,平日里也有邻里上门,讨个花样子,做双鞋什么的,自然也不好空着手来,庄户人家,也没甚好给的,不过就是地里的一把青菜,自家鸡下的蛋这类,淑真少了婆婆在上管束,和这些邻里们也亲热些,每日里日子煞是快活。
这日淑真正坐在院内,帮左邻做件小孩衣服,就听见外面有人敲门,淑真开门一看,来人有些眼熟,却实在想不起来,这人在哪里见过,来人笑嬉戏地道:“大娘子,不认得我了?我是你初有孕时,替你看过的老刘。”
淑真细一端量,果然是老刘,忙把她让进来,嘴里道:“妈妈一向可好,今日怎么想起到我这里?”老刘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到石桌边上,笑道:“这却是我算着,大娘子还有两个月就生了,想上门来问问,可能赚了这喜钱。”
淑真听见这话,如拿针刺她的心,不好说出自己的孩子,已被婆婆打落,只是端了茶上来,皱眉道:“妈妈,那孩子,已经小产了。”老刘正拿着淑真放在桌上给小孩做的衣服在把玩,听见淑真的话,皱了皱眉,淑真见老刘拿着小孩衣服,忙把衣服收了进去,出来和老刘坐下。
老刘说了几句闲话,对淑真道:“大娘子正在青春,日后有子也是轻易的,只是老身我做稳婆久了,听得有些女娘,小产一次就再也怀不上了,怀上之后,也少能生下的。”这话唬了淑真一跳,她此前还从不知道这些事情,抓住老刘的手问:“妈妈说的,可是真的?”
老刘笑笑,拍她的手道:“大娘子,这也是有些人,像大娘子这般,定不会如此。”说着老刘如无意道:“也只是有些身子素来差的大家子的媳妇,会这样。”她不说后面这句话倒罢了,一说了后面这句,淑真吓的汗淋淋的,她身子比起一般农妇来,确要娇弱些。
老刘见淑真的脸色,见她面色红红白白不定,知道火候到了,反站起身道:“这也是她人,像大娘子有天保佑,定不会如此的。”淑真见她要走,忙一把拉住:“妈妈,我身子素来就弱,自小产后,也有五个来月,全无消息,难道也如妈妈所说,还望妈妈传我个方,好怀个孩子。”
老刘见淑真这般急迫,坐了下来,对淑真道:“法子却有,只是要劳动大娘子出趟门?”淑真听的有法子,那还有做不到的,只是拉了老刘的手道:“妈妈快说。”老刘淡淡一笑:“大娘子,你娘家镇上那个观音庙求子虽是灵的,却不知道离此十里,有个水月庵,是专门供送子娘娘的,只是庵小些,知道的人不多,凡去过的,没一个不说那里灵。”
淑真听得还有一个小庵,还是专门供送子娘娘的,心头早动,只是这大成不在家,自己一个人出门,总是不好。见她徘徊,老刘笑道:“大娘子可是怕自己一个人出门,有甚闪失?”淑真点头,老刘拍一下自己胸脯:“好人做到底,大娘子,你何不选个日子,就由老身陪你去?”
淑真一听老刘陪她去,求之不得,也不暇细想,道:“妈妈要陪我去,这是最好,只是劳烦了。”老刘笑眯眯地道:“有甚劳烦的,若求来子,也带老身赚个喜钱。”淑真低头微笑,抬头道:“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明日吧。”老刘点头。
淑真起身道:“还劳烦妈妈和我去见下婆婆,说下要出门。”老刘笑应了,两人说笑着来到间壁,淑真问过臧姑,知道安母在后院看菜地,就和老刘欲往后走,臧姑听得淑真要出门求子,她本是爱耍的,笑道:“大嫂,我也跟你去,我嫁进来也一年有余了。”
淑真听的有伴,正欲答应,老刘见臧姑要同去,怕被撞破,笑道:“二娘子,那间小庵却是专让身子弱的女娘去求子的,身子壮实的,去了反不好,二娘子若想去,何不等到哪日,老身陪你去洛水镇观音庙?”
淑真听了老刘的话,好奇问道:“还有这说?”老刘道:“咳,老身甚时候骗过人,大娘子嫁过来日子浅不知道,老身家却是三代的稳婆,哪家大家子,我没去过?”
安母听的前院说话响,怕臧姑背着她说甚,出来道:“是甚人来了。”老刘迎上去,福一福:“老姐姐好,老姐姐身子可是越发康健了。”安母细一打眼,见是老刘,也还一礼,笑道:“这吹的什么风,老姐姐来了。”
老刘叹气道:“却是我想起大娘子算来也有七个月身孕了,想赚这笔喜钱,谁知大娘子竟落了胎。”安母听得老刘提起这事,面皮一下红了,嘴里道:“我还是去后院看鸡鸭。”就想往后走,淑真上前道:“婆婆,却是我央刘妈妈明日带我去水月庵求子,特来回婆婆一声。”
安母影影绰绰也曾听过水月庵的送子观音,再加上淑真那胎也是自己打落的,听见淑真这样说,反对的话也不好说出,只是点头道:“你要去,自去,须记得速去速回。”老刘笑道:“老姐姐,那水月庵不过就是有两个尼姑,平日连门都不出,甚是至诚。”
既说定了,老刘也告辞,说明日一早,再来和淑真同去。淑真既打了这个求子的心,吃罢晚饭,就烧起热水,洗的干干净净,从内到外,也换了新衣服,天只微明,就爬起身,一心等着老刘。
正等的心焦,老刘就来敲门,说不上句把话,就和淑真出了门,老刘虽是个庄户人,活了五六十岁,也知道些掌故,一路上只是讲些故事给淑真听,淑真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人,听的津津有味,两人越说越熟,老刘故意叹道:“大娘子这样的容貌,老身也算看过多少女娘,赶上你的还真的没有,只是可惜,配了那酸腐秀才。”
淑真听了,只是低头,捻着自己衣带,老刘见淑真害羞,打自己嘴两下:“该死,怎么说这种话。”淑真抬头,轻轻摇头道:“也怪不得你,只是我命苦。”听她说话活动,老刘悄的对着她的耳道:“大娘子青春年少,何不相处个把,也不辜负了这花般容貌。”
淑真脸红,啐老刘一口:“妈妈老糊涂了,这样的话,怎好说出口。”老刘也不着恼,只是指一指前面:“这庵就到了。”淑真抬头看,果然是水月庵到了,看庙宇,也没有自己从小见到的观音庙大,小小巧巧一所院落,门果然关的紧紧。
老刘上前叩门,一个年轻的尼姑出来开门,老刘道:“小师傅,去报你们庵主一声,说是有人来烧香求子。”说着老刘就招呼淑真上前,径自进了庵。
庵主早迎了出来,是个五十多的尼姑,互相打了问讯,迎淑真到送子娘娘像前烧了香,淑真虔诚下跪礼拜,口里喃喃祝祷,起身之时,却不见老刘,欲待去寻,刚转身时,听见背后有脚步声,淑真还以为是老刘,转身一看,却是个俏郎君站在那里。
不是别人,正是林三郎,淑真见了他,心中千思万想都涌上心头,转身就欲走,早被林三郎拦住去路,淑真见此路不通,只是背转身,低头垂泪。林三郎欲扳过她的身子,淑真不肯,只是用眼去寻老刘,此时院内干干净净,别说人了,连根杂草都看不见,淑真急了,道:“你放手,再不放,我就嚷了。”
林三郎道:“淑真,一夜夫妻百日恩,难道你就这等绝情?”淑真啐他一口:“呸,你有了新人,可是你先绝情的。”林三郎听的这话,知道她不是全然绝情,道:“淑真,我有心和你做长久夫妻,只是你是有丈夫的,难道我还能去安家抢了你回来不成。”
淑真听的这话,抬头看他:“你好意思,我一个清白之身,失了你手,你倒说这样的话。”说到这,淑真越想越苦,又哭了起来,林三郎忙放柔了声音道:“淑真,这话是我不对,你休哭。”他越这样说,淑真的哭声越大,林三郎忙把她搂在怀里,淑真只是略挣扎一下,又靠了上去,林三郎摸着她的头发:“淑真,那个丫鬟,却是我娘说的,我房中没个人服侍,全不像话,这才纳的,我的一颗心,可全在你身上,你家去几日,我时时到安家门上打转,却不见你回来,那日见了你,甚是欢心,只是话都说不得一句,你就走了,此后再去,你闭门不纳,淑真,就算你绝情,可也要说个明白,见了你,说了明白,就算现时死了,我也心安。”
淑真正哭的兴,听的林三郎说的个死字,忙用一只手去堵他的嘴:“休得胡说,你若死了,我怎么办。”林三郎见她完全应了,顺势握住她的手,就亲了上去,淑真此时,那还有一分怪他的心,任由他亲。
两人正沉浸在柔情蜜意中,竟忘了身在何处,只听传来脚步声响,咳嗽声在身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