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子华进屋，见欠影正襟危坐在床上。

“那个&8226;&8226;&8226;”她红着脸看他，“那个，昨晚&8226;&8226;&8226;”

“我不记得了。”子华倒是没再挖苦她了。

其实，有些东西习惯习惯的也真的就习惯了。比如，倘若现在再问欠影，她与子华是什么关系，她依然说不出口。但是，她却不会觉得与他交欢是件不应该的事。

她也不明白子华，毕竟，谁也从真正地说过要在一起。似乎谁都没这个打算。

孩子长到四五岁的时候，他总是追着欠影，他竟然叫欠影叫“姐姐”。很奇怪的称呼，明明外人都认为他们是母子，但是，他都一直叫她“姐姐”。

欠影也不排斥。的确，要是叫娘亲那得有多尴尬啊？

子华却是看那孩子越看越不顺眼，越来越像青风了，那个仙徒。明明没什么本事，却总要多管闲事的无聊的人。明明与他不相识，却偏偏第一次见面就很讨厌的人。明明，明明是兄弟，却要几次三番要致他于死地的人。

“送他去学堂吧。这种小孩儿，没先生教会学坏的。”子华倒地在院子里的靠椅上，百无聊赖地说。

“我也有这个打算，就不知道该送去哪个学堂好。”欠影远远地看着孩子，又远远地看着子华。

“交给我来办就好了。”他从后面抓起小孩子的衣领，孩子扭头来鼓着一双眼睛看他，他也鼓着眼睛看孩子，“再看我就把你的眼睛挖出来，让你一辈子做个瞎子，看你以后拿什么来看我。”

孩子眼里立刻出了泪，“哇”地一声就开始哭了起来。

“你&8226;&8226;&8226;”子华见着欠影走近了，想发火发不出，只得鼓着眼睛看着孩子。像是要把他吃下肚一样。

“放手，你干嘛啊你？”孩子一到欠影怀里，翘着嘴，挂着泪，一脸的委屈。

子华看着他，着实地恨得牙痒痒。不就是个小孩儿吗？有必要整天像个宝贝一样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

扭头，闲来无事就往邻里面窜。这四五年来，他在人间就学会了一件东西，喜欢走街窜巷地去听别人家的家长里短。回来便添油加醋地说给欠影听。每当这个时候欠影就会说同样的话：“你怎么像是个上了年纪的嚼舌根的女人啊？”

这时候他总是不说话，看着欠影领着孩子回房睡觉，自己又溜了出去。

“救命啊？救命啊&8226;&8226;&8226;”远方的，是人是鬼？是妖是魔？女人，听声音绝对是个女人。看外形也绝对是个女人，看表情，也绝对是个女人。

“公子，救救我。”女子抱住他的腿，哀求道。

子华闪了一下黑眸，再看，原来是一只花妖。看来伤得还不轻。

“他是妖怪，公子可要当心啊。”老道士一手拿着灵符，一手拿着桃木剑，颇有大师的风范。

“算命的说我命硬，不怕妖怪。”子华仔细端详着他俩，玩家家游戏呢？就他这道行也能把你打伤？这不是开玩笑是什么？

“那我就不叨扰俩位，先走一步。”一迈脚，那只花妖手上使力死死地抱住他：“公子，别走，救我。”

女子才刚言罢，那道人便举了剑刺过来。子华只是随手一挥，力道都没用多少，那道士就飞了去老远。

“这是？”他还在捉摸着是怎么一回事，那花妖就跪地他身前：“多谢公子相救。”

“不用谢！”子华瞥了她一眼。又看看前方爬起来逃命似的逃走了道士。这又是什么情况？

“喂。”才出了一下神，刚才还生龙活虎的花妖就倒在了他的脚边。蹲下身来，“还真受伤了？”没办法，在人间呆的这几年，就学会了那么爱多管闲事。

“欠影，快出来。”子华把那只花妖放在大堂里，扯着声音喊。

欠影与孩子是一同出来的，一见那孩子笑，子华就开始要紧牙关，使劲地磨个不停。

“这位是？”她有些看不明白。

“咯上捡的。好像受伤了，就带回来了。”他轻描淡，避重就轻地说。

“是吗？”欠影再瞥了一眼，拉过孩子的手，“来，跟姐姐回房去。”

“喂&8226;&8226;&8226;你不管她了？”子华在身后大叫。

“自己带回来的，你自己管。”欠影停也没停，好似走路走得更快了。孩子抬着头看着她，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生气。

而欠影并不知道，她的生活许是就这样改变了。比如说，第二天一大早，那姑娘就“咚咚咚”地来敲她的门：“饭做好了，再等就凉了。”

欠影先是一怔。然后才被迫似地点点头：“好。”

再比如说，她居然主动收拾起屋子，然后把小孩儿穿的衣服放在木盆里，一个人任劳任怨地去河边洗。

再比如说，她做了好吃的饼，就开始挨家挨户地去发，美其名曰是请邻里尝尝好不好吃。

“你可要小心啊？现在的小女生，谁会无缘无故地这么做？”妇人看着忙里忙外的化妖，有些担心地看着欠影。

“可能是因为我们救了她吧。过几天伤好了就走了。”欠影也看着院子里一会进一会出的她，马马虎虎地答。

“这更要小心啦。”妇人凑近了些，“英雄救美，谁不爱英雄？更何况，更何况你家公子长得玉树临风的，任是哪个女孩儿看了也会多看俩眼的。”

欠影看着院子里的她，又看了看一旁懒散晒着太阳的子华：“要喜欢就喜欢去，我才懒得管呢。”

话是这么说，可是等到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起身往子华的卧房外去偷听。什么也没有，什么声音也没有。红瞳闪过，里面空空的，连人也没有。去哪儿了呢？该不会是&8226;&8226;&8226

“与我无关，与我无关&8226;&8226;&8226;”她一面安慰自己，一面督促自己赶快回房。转身，子华就站在她身后。

“你在干嘛呢？”子华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没，没干嘛。”欠影绕过他，一溜烟就回房里面去了。

子华起先还站在原地，看着欠影似逃走的方向发怔。后来，好似想通了什么一样，反倒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