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来了。”钱雪示意欠影。欠影回头，身上便开始弥漫了桂花花瓣。不单是花瓣，它束缚住了她的动作，不能言语。

“你找死。”子华魔光一闪。凌枫往空中一跃，轻松地躲过。

“四皇子。真是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钱雪从桂花丛中走出。

子华定下眼来看她。而站在钱雪身旁的欠影他却好似看不见。

“不知你还记不记得我。”钱雪看着她，一副老旧识的姿态。

“是你？”子华语一出，欠影的眼泪便留了下来。不可能，不可能只记得她而不记得自己。这是什么情况？她不明白。

“你放心，我有伤害他们。”钱雪立马像她保证。子华不说话。他只是无谓在看着她。

“行，我就不耽误你的时间，那我就直接说了。我只想请你送我跟枫郎去阴司，我们想去投胎。”钱雪立直了身体，道。

“你倒是想得简单。就你们这四百年来做的事，我倒是看看你们去阴司是去投胎呢？还是去进炼狱。”子华一脸的鄙夷。他们俩，为了能永远在一起，不惜生吃人心，为保不被鬼差发现。现在倒好，当初是不想去转转世。现在又非要去转世不可。

“所以才来求你啊。”钱雪央求道。

“哦？我到不觉得我会帮你们。”子华还是那个模样。一张脸总是看不出任何表情。

“楚王殿下，您可别忘了，那个叫欠影的水鬼可是在我们手上。”软的不行，钱雪便开始来硬的啦。

“四百年前她对我不起作用。四百年后，你怎么还是弄不明白？”

欠影站在子华的对面。许是他真的看不见他吧。她是真的难过了，撕心裂肺地难过。好想放声大哭，却只是泛滥了眼泪，哭不出声来。

“你当真还如多年前无情无意。”

“是又如何？”

“你不后悔？”

“不后悔。”

两人的对话干净而利落，完全不用考虑。也不用思考。出口便是。最后，钱雪收起了那针锋相对的语气，平静地问道：“即使她灰飞烟灭，烟消云散你也不后悔？”

“是。”一个字。同样答得那么干脆。

凌枫站在半空中。冷艳的脸上看不出悲，也看不出喜。倒是钱雪，刚才还很激动的表情此刻更加平静。扭头，对着欠影笑了起来。

欠影本想不难过的。如果以前他的各种不好是因为他不记得，那她还能自己安慰自己。可是，现在呢？他明明记得的啊。为什么又要这样？

“既然如此，那就叨扰了。”钱雪明白。倘若子华不肯帮他们，再求也没有用。更何况，她的目的也不只是那一个。反正都不吃亏，也无所谓了。

他们一起，钱雪便带走了对欠影的封印。桂花一朵一朵地散开。她也一点一点地现出模样。

子华看到她，难免地有些惊讶。只是，好似是瞬间。一瞬间过了，他也冷下脸来，没有一丝表情。

欠影擦干脸上的泪，走过去将惜儿扶起来。轻轻地唤了几声她便他便醒了。

“姐姐，奶奶怎么样了？”惜儿问。

“姐姐也不知道。我们回屋里去看看。”与子华擦身而过。无话可说。

老人最终还是没了。其实，如果不是那时候凌枫来讨水喝，也就是老人寿终正寝而已。偏偏事有不巧。偏偏就这么追了去。

“姐姐&8226;&8226;&8226;唔唔唔唔&8226;&8226;”惜儿扑在他的怀里哭了起来。他这一世的寄托是她。百年前一直对他照顾细微的老人，守了她四百年了么？每一次他投胎转世，估计都是如此地伤心了吧。

“喂。”子华从身后叫住欠影，“你这是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欠影不明。头也不回就这样问。

“干嘛一副对我爱理不理的样子？”子华一脸的憋屈。好似受委屈的是他一样。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欠影忽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我知道什么啊？”子华更是一脸的无辜。

“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欠影实在不想和他之间再有些什么交集。他是真不明白他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吗？还是他本来就是故意地，故意让她不好过。

“那又怎样？我又没说错。”

“是啊。你没说错。是我想多了。”子华的话是彻底伤到她了。什么叫没说错。也对，是没说错。她可以容忍她在他心里不重要。可是，她不能容忍他记得过往却要假装不记得，“以后不会了。我再也不会把自己想得太重要。我也不会再见你。”

平静地说完，平静地转身，平静地拉着惜儿往外面走。平静地，平静地扔下子华一个人在原地。他也许是还没明白欠影对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吧。也也许，他对自己太有信心。毕竟，她身上还有当日他下的印记。

出了十里之外，欠影的心便开始疼了起来。像要被生生地剜出来一样，整个身体都开始不听使唤，一动便倒在地上。

“姐姐，姐姐你怎么样了？”惜儿抱着她，心疼地问。

“姐&8226;&8226;&8226;姐姐&8226;&8226;是&8226;&8226;是活该。活该&8226;&8226;&8226;&8226;我对&8226;&8226;&8226;对不起你&8226;&8226;&8226;你走吧&8226;&8226;&8226;别管我。”她蜷缩成了一团。心脏的疼痛加上心的疼痛，她真的负荷不了了。假如，假如，只有子冽让她痛心。那么他还可以有子华可以依靠。可是现在，现在她什么也没有了。留在谁身她都注定伤心。

眼前，白衣明珠走到她身边，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脸颊。谁欠谁？谁能分不清是谁欠了谁？当日为了救她自己散了魂魄，可是，她却为了自己复活而弄成现在这个模样。让她怎么能不难过？

“小鬼，来帮我个忙？”惜儿看着她，她从林中拖出了一个女子，像是刚死不久，身体还有余温。

“你要干什么？”就在明珠正要将欠影的魂魄放入女子的体内时，有人阻止了。不是别人，正是当日送她下山的姜浩。

“干什么？还不是子华做的好事？我当是救她咯。”明珠抬眼看他。依旧是摇着他的大折扇。

“你这样是救不了她的。治标不治本。这印得子华亲自为她解。”姜浩道。

“那你认为他会这样做吗？”明珠站起身来，死死地盯着姜浩。姜浩将身体往后一缩，道：“又不是我对她下的印，你瞪我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