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认识？”子华将脸一挑，表情有些不自然。

“嗯。”

他是不会明白欠影是什么样的心情的，就像欠影不会明白他是什么心情一样。雨一过，整个王府里都像焕然一新一样。子华只要微微动一下心，废墟就马上就变得如以前一样。不是富丽堂皇的宫殿，倒像是一座刚经历过雨水洗涤的新树，干净。

隔壁住着的人也开始注意到了这屋子的变换，好心的老人走了进来，唤她：“姑娘&8226;&8226;&8226;”

“嗯？”欠影刚开始有些疑惑，后来转念一想，许是子华对她下了法吧。凡人才能看见她的。

“你住在这屋子？”老人看着她，浑浊的眼睛总是不停地流泪。

“是啊。您有什么事吗？”

“这屋子可不能住人，闹鬼闹得可凶了。你可要当心着点。不然，这么大的屋子怎么会慌着没人住呢。”

“我胆儿大，不怕。”自己都是鬼，难道还要怕别的鬼不成吗？

“反正你自己要小心。”

“我知道。”

老人留下话，拄着拐杖一个人慢步地往来时的路走。欠影看着她的背影，一时间出了神。这个背影，为何看着是如此的熟悉？

欠影赶紧追上前去，老太太慢吞吞地才走了几步。老了，是比以前老了很多。难怪她一时间没有认出来。

“奶娘？”欠影激动地抓着她的手，手上的褶皱好似会割着手心。真真确切的，能感觉得到她的存在。

“姑娘，你叫我什么？”浑浊的眼里，都不知道她看不看得见谁。

“奶娘。”欠影抱着她，这个身体，四百年的温暖，一直没有变。尽管，尽管曾经投胎转世，尽管，容颜已经一点一点地变了。

“姑娘，你怎么了？”老人嘶哑着声音，一面抚摸着她的背，一面小声地问道。

远方，一知是谁扔出了一块石子，偏巧的刚好砸在欠影的头上。

“疯老太婆&8226;&8226;&8226;”

“哈哈哈&8226;&8226;&8226;没砸到，我再砸&8226;&8226;”

“哈哈哈&8226;&8226;&8226;”

随着笑声，一块一块不同大小的石子便向她们砸了过来。

“住手。”子华宅子里面出来，呵斥着墙头的几个小孩儿。小孩子欺软怕硬，一见他怒气冲冲，赶紧一古脑儿地跑了个没影。

“你傻呀你？”见了欠影，一开口就是一满。

“奶娘，这是奶娘。你还记得吗？”欠影不顾他的表情，拉着老人的手十分激动地对他说。

“我怎么会记得？”子华瞥了老人一眼，十分无语。

“对啊。”欠影落寞地收起激动的心情，又满脸堆上笑，“我们刚搬过来住，您老人家来我家坐坐吧。”

老人本听得他们对话迷迷糊糊不清不楚，但一听她邀请，立刻就笑起来：“好好好。我好久没跟年轻人说过话了。”

子华起先一步回屋，剩下欠影搀扶着老人，一面慢吞吞地走，一面还在说：“老人家家里人呢？”

“丈夫死得早，本来有两个儿子，被征去作壮丁，死在战场上了。”老人说起话来平静的话语里是我尽的悲伤，“死前也没给我娶个媳妇。”

“那，怎么不再找个托付呢？”照这个年纪，没娶媳妇时肯定很年轻。当然，那个时候的她一定也很年轻。

“人家都说我克夫命，谁还敢娶我？”老人说起这事倒是像在说别人的事儿一样，“都过去了，人一辈子，一眨眼就过去了。”

“也是。百年也是一眨眼就过去了。”欠影搀着她，对她说的话颇有诸多感触。

老人一进屋，一直躲在角落的惜儿便冲出来抱住她。

“这位是？”她看了一眼小孩儿，道。

惜儿有些兴奋地看着她，抱着她的手越抓越紧。此时，欠影总算是明白了。惜儿并不是寄托在这座宅子，而是寄托在老人的身上。看来，子华圆了他的一个梦。现在，老人总算可以见着他了。

“奶奶。”小孩儿道。

“哟，这孩子真乖。”惜儿是听不见她的声音，只是看见了她的笑，一直叫“奶奶”叫个不停。

子华站在边上，见着欠影看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他一走，欠影也随了他的步子跟上来了。

“你怎么知道的？”当然指的是惜儿寄托之物的事。

“每天他都会一个人溜出去。我偷偷跟出去看到的。”子华不打马虎眼，直接告诉她。

“谢谢你。”他好的时候，欠影总会觉得特别的温馨。不管是四百年前早就认识，还是之的相遇。

“我真不知道你拿什么代他来谢我。”与往常不同，此次，他的反驳欠影倒是没觉得有太多的不舒服。

打从那天起，当日的楚王府便住下了四个鬼。准确的说，是两只鬼，一个人，一个魔。很有趣的组合。

这天，天有些阴，他们四个坐在院子里。欠影一面说着笑话，一面拍着桌子大笑。老人和上孩儿也都笑得合不拢嘴。她一眼瞥过子华，冷俊的脸看上去又阴沉了许多。

“不好笑吗？”她问。

“好笑吗？”他一说话，惜儿便马上停住了笑声。其实他还蛮怕他的。这样一来，他们之间的气氛之开始僵硬起来。

子华识趣地往外面走，他刚起身，欠影便又笑起来道：“我再给你们讲一个，我再给你们讲一个。有一年鬼节的时候，一只鬼就跑到了别人家&8226;&8226;&8226;&8226;”

很久没见她笑了，自打老人小孩儿来了之后，她整个又变得不是太一样。爱笑了，不爱哭了。这样好，总比哭哭啼啼的要好得多。只是，眉头渐渐锁了起来。什么时候，这种日子又能过到什么时候？

“这位小哥儿。”不远处，有个妇人叫住了他。

“&8226;&8226;&8226;”子华一脸戒备地看着她。不露一点好脸色。

“今天是八月十五，我看你们刚搬来，估计也没准备些什么。这是自家做的月饼，你们不嫌弃就拿去尝尝。”妇人递上来一竹子做的小篮子。

“不嫌弃。不嫌弃。”子华不知什么时候欠影从他身后窜了出来，一手接过篮子，“大姐你等等。”提着篮子回屋，留住了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