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激烈的庭辩,刘封起码免冠去衣搞了几次,他用眼睛瞟了一下同样面带惊讶的诸葛亮,由看了看坐在上面面无表情的刘备。
“这些事情朕已经通过御史大夫的奏章知道了。”刘备阻止那些跃跃欲试的官员,“这些都是专阃之权内的事,并没什么不妥。”
诸葛亮也开始为刘封开解,说明那些都是他作为方面军主帅不得不为,否则军队怎么管理呢?
对于这一君一臣的双簧,刘封心里自然是清楚得很。着力地推辞,但是刘备的态度比较坚决,否决了刘封的请求。相比较授予骠骑将军和御史大夫而言,后者对楚汉政权的威胁小得多了。难道刘封还能组织一群文人去造反吗?笑话,谁不知道刘封和文人们的关系是楚汉主要将领里最糟糕的,根本不担心。
边打还要边摸,毕竟刘封现在要铁了心,生出二心来,那关中就会立刻动荡开来。刘备请刘封吃饭,名曰家宴。
刘备年轻的时候虽然家里条件不太好,但是却也做得些帮闲的角色,喜欢结交朋友,对那奢侈的生活也是很熟悉的,但是年长后经历了那么多艰难,所以又变得非常深刻。他自帮闲出身(虽然这么说不厚道,但是他的同学里和公孙瓒友好,看公孙那世家子弟不投其所好是万不能和他友好的,刘备发迹也着落在公孙瓒身上)久历人事,刘备炼就了一双独到的观人之法,终其一生,识人最准,气量恢弘。从识人的角度上看,他比诸葛亮还厉害。和孙权会了一次面,他就下结论这个人那也不是个久居人下的人,曹操这么心机深沉的人都被他蒙骗过去了,可见此人才量。他还顶看不起诸葛亮非常推崇的马谡,结果诸葛亮没听,吃了街亭败仗。他还很清楚诸葛亮是个什么人,所以说了一席话被后世认为厚黑学家家认为最经典的案例“白帝城托孤”。
“公受,不要以日间事为怪,这些大臣吹毛求疵习惯了。”刘备安慰刘封道。
刘封装着很气愤的样子:“孩儿这些年在外面为国家流血,这些腐儒怎地一件都不提。儿子委屈得很,当初曹孟德兵临城下,孩儿只要一点头那就是泼天的富贵。震慑那些蛮子也是为了尽快安定关中,恢复国家元气,怎得是我的不是了。”说着挤出点泪来。
刘备到底是心术专家,脸色不变,只是抚慰。
宴会是在中和台举行的,一色都是姓刘的。
刘备给刘封介绍了几位他新纳的妻子,这几位刘封都听说过,只是见面是第一次。正宫皇后甘皇后因为身子骨一直不怎么好,所以一直在养病中。刘备也是个懂得广播种多打粮的道理的,子嗣艰难不仅是他个人的问题,也必将威胁到帝国的未来,那也是个政治问题。所以当年唐太宗在知道儿子李治不喜欢广纳美女的时候,对身边的大臣说:“这个臭小子,这是要让这个国家毁灭啊。”并想更换接班人。分别收了邓夫人、蒯夫人、赵夫人(赵云之妹)等几位此外的充华、德容等等就不可数了。
刘备的儿子也不少,除了禅、永、理外还有芬、方、昭、宇。此外还得了几位公主。不过这里面除了刘禅和刘永稍微大一点,其他都大多还是咿呀学语,或是还在襁褓。
“臣刘封拜见太子。”刘封一眼认出那个站在一边的小胖子,看岁数应该是刘禅那个废柴无疑。其他的小P孩和嫔妃还不值得他三公之位的高官去折礼。
刘禅倒是不敢接受,虚让了半个身子说:“兄长请起。”看那样子也并非一个白痴嘛。
“公受,这是家宴只叙家礼。”刘备笑道。嘴巴上虽然那么说,但是看到刘封这么尊重自己的接班人给自己面子还是比较高兴的。
“父皇,这些是我给各位您和各位夫人的礼物。”刘封拍了下手。几个皂隶抬着些箱笼放在台下了。
“这是西域乌孙人的美玉,这是大夏的犀角,盘越的牦牛毡,高附的锦罽,大秦的壁流离(玻璃)盏,安息的麻刀,婆丝奴(波斯)的打马弯刀。”说着刘封还取出一个小盒子,“此为西域名香,是乌孙莫昆进贡的龙涎香。”又取出一串子珍珠,说:“这是婆丝奴大君盘许进贡的西珠(产于今乌浒尔河,其在波斯语里为“珍珠之河”),还有……”
刘备哪里见过这等奢侈的东西,各位夫人也看得眼睛发亮。
“这里还有几位大秦化人(魔术师)”刘封笑道。
刘备一沉吟:“当年吾游学洛阳曾见,不知是大秦之人。”表示咱也好似见过世面的,你别拿俺当土包子啦。
几个稍微大点的小孩子嚷着要看化人百戏,刘封说了几句希腊语(罗马文明大多继承希腊文明,其前期大多说古希腊语,后来才逐渐拉丁化,这个时候正在罗马开始拉丁化的阶段),那几个罗马魔术师连忙把自己最拿手的技艺表演一番。要知道面前那个坐着的人就是丝国的奥古斯都啊,那还不讨好得了啊。
“公受你怎地会胡语?”刘备问。
刘封说道:“孩儿想要对付这些胡人就必须知道他们的语言风俗,所以就学习了一些。”
刘备说道:“你不喜欢读书,我是知道的,但是这胡人尽是些无君无父的,有空还得多读读圣贤的书才是正道。”
“孩儿省得。”刘封不知不觉改变了称呼。他那带着吐火罗口音的希腊话还是高师尼舍教给他的。
折腾了一回,刘备其实也满高兴的,至少刘封也没显露出什么要闹独立的倾向,至少自己还在,还能压得住,等刘禅大点,刘封一见没什么希望野心也就慢慢熄灭了。却不知这时候的刘封那压抑已久的野心开始逐步生长。
在回到官邸的路上,刘封开始考虑自己的去向。虽然历史已经改变,但是人的性格很难去改变,虽然自己不会像历史上的刘封那样因为关羽之死而被逼死。但是刘备对自己这个假子的戒心却越发深重了,身在襄阳的他也逐渐感受到了风暴前的讯息。
开始来到三国,他其实并没有要一合天下的志气,最原始的想法就是活得更好一点,健康安宁地活下去,所以他选择了宽容的刘备。
但是这封建专制的怪胎偏不给他一条活路,要么选择服从,看着自己的羽翼被剪除,自己或许能成为一个田舍翁,但是皇帝一不高兴就会要了自己小命。要么放手一搏,也参与到三国这盘大棋局里来。我的命运我掌握。
至于这次到襄阳,实际上也是为了最后努力一把,能够消弭本集团的最大隐患,但是天无二日,刘备也不会选择那条汉人从来没走过的路。
“我想做一条鮣鱼,衣服着大鱼去旅行,现在看来自己从头到尾已经开始变成了鲨鱼,别忘记鮣鱼也是鲨鱼的一种啊。那么原来的鲨鱼怎么能够容忍自己的依附,自己天性又怎么能容忍呢。”刘封想通了,活下去,他决定玩一次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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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川
另外一个人也在考虑自己和自己部落的事情。
“南迁,为我族人寻觅一方生存之地。”想起父亲洁汾临终前拉着自己的手用尽全身力气说道,“我们一定要回到长川,回到……”现在自己终于实现了父亲的遗愿。
“步地稽,你现在怎么啦,过去那个英明的可汗到什么地方去了?”朝拓拔力微吼叫的是侯通(书友推荐,此以致谢),居然喊着拓拔力微的小名。“那窦宾分你半地,你怎地不要,偏要这一小地。”
俟亥氏是拓拔力微祖父拓拔邻的其他七个儿子里派生出来的,分别是纥骨氏、普氏、拓拔氏(长孙)、达奚氏(这个姓出自两派,后来宇文家也生出一派叫达奚)、伊娄氏、丘敦氏、俟亥氏加上后来拓拔邻的两个叔叔乙旃氏、车焜氏合称“拓拔十姓”。
破六韩度磨把侯通一把拎开:“你怎地省得可汗的心思。”破六韩家本是匈奴右谷蠡王潘六凯的子孙,大概潘六凯这个名字叫着很麻烦,东叫西叫叫成了破六韩。
旁边不说话的贺拔内干(此人也是书友推荐)拉开了侯通,拓拔力微可没时间和这位远房表兄说那么多,现下是把窦老头骗下了,但是西鲜卑可不是好对付的。面对二十万的鲜卑铁骑,这草原上谁不掂量一下啊。
“可汗,我听人传说东部轲比能可是个了不起的人啊,”贺拔内赶不知道什么时候过了来,“听说他现在平了辽东,连难楼可汗都被他逼得跑到扶余去了。”
“娘的,难楼这人就是一个软骨头,没来由投靠那些深山里的蛮子。”破六韩度磨不屑地说道他本身是个大匈奴主义者,对于同族的没落产生无限地愤懑。虽然是同是野蛮人,但是靠近汉文化圈的蛮人素来对那大山里的野人是看不起的。
至于这个扶余就是后来在中国历史书里常被提到的高句丽。至于他们是否与现下某个自鸣得意的擅长剽窃的小国有没关系不能肯定,但是这个民族和后来的北方汉人、契丹、女真、蒙古倒是更有关联。
“轲比能。”拓拔力微仔细地思考着。
第50章 鮣鱼之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