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皇宫飞腾路,万里江山罩愁云。
今夜,南楚国皇宫中的大大小小九百八十一殿,都被笼罩在一片肃穆气息之中。
各个殿门前不但增添了那些专门守卫皇宫的『内卫』数目,而且在少数重要人物:如施皇后的『栖凤宫』,杨贵妃的『品香斋』,希柔婕妤的『清雅阁』等宫殿的前面更是增添了一名一向以神秘著称的『隐龙卫』。
整个皇宫的巨烛灯笼,全都点挂了起来。
今夜的皇宫亮如白昼。
御书房外,数千名『内卫』中的精英们,此刻个个手都按在刀柄上,双目无比警惕地注视着周边的一切。哪怕是一只蚊子,也无法逃过他们的虎目。他们就犹如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一般,威严无比的伫立在御书房之外的大门前。他们的身后,稍显空旷的殿门前,正屹立着大约五十名的『隐龙卫』,他们此刻也结成了防御阵法之最——『火龙磐石阵』。走廊之上,几名修行者打扮模样的人在盘膝而坐,闭目养神。
『哒哒哒……』,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此刻的宁静。
众人闻声后,都立刻抬起头来。『内卫』按在刀柄上的手却更加地紧握起来;『火龙磐石阵』的光芒也瞬间更加明亮起来;就连清修无为的修行者们也都缓缓地睁开了眼。
只见,以一名身穿粗布白衫的少年为首的人群正骑着快马向御书房飞驰而来。由于长时间处于紧张的飞驰状态,那少年脸色略显红润,无数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肩头处的衣衫一片湿润。
『什么人如此大胆!皇宫之内禁止骑马!还不速速下马!』,对着急速赶来的骑马之人,一声暴喝声响起。
『刀出鞘!』,那人不待对方回应,继而发出一声号令。
只听『唰』的一声,站在最前面的『内卫』们都同一时间抽出了宝刀。
『冯统领!在下楚霜!』,在队伍最前面的粗布白衫少年闻言,迅速下马解释道。
只见一名一身黑色铠甲的老将军从『内卫』之中走了出来,抬头向楚霜看去。待他确定眼前之人正是三殿下后,稍显缓和的脸色还是带着一丝怒意的责问道:
『三殿下当知宫中不得骑马的禁令!哼!怎能如此不知轻重!哪里还有半分皇家礼仪!』
楚霜身后众人闻言不禁怒容满面:虽然你冯不凡一向以无私果断的火爆脾气而著称,但你不过只是护卫皇上的『内卫』总统领,官阶品级不知低于三殿下多少!当场如同训斥下属般喝问三殿下,这让三殿下实在是难以下台!
楚霜早就知道这冯不凡的脾气,何况他原本就心胸宽广,本来就并不因为他让自己在下属面前丧失威信而生气,何况如此非同时刻?
楚霜恭身致歉,道:『非常时期,非常手段,在下此刻心急如焚。还望冯统领见谅!』
冯不凡『哼』了一声,道:『在下当然知晓!不过,三殿下定要谨守身份,切勿有下次如此冒失之举,否则……哼!』,说完,他又大喝一声,『刀入鞘!让路!』。身后的『内卫』们这才『唰』的一声将宝刀收入刀鞘之中,自中间犹如刀切般的让出了一条仅一人宽的路。顿时,满场的杀气消失一空。
楚霜不再言语,带领身后众人沿着这条小路向前方走去。
身后的龙卫周磊不禁暗皱眉头嘀咕道:『这些『内卫』得知是三殿下后,还是杀气腾腾的不肯收刀,全部只肯听冯不凡这老东西的。这也不见得就是什么好事呀!』
身前的雨荷闻言,压低声音道:『周大哥,这冯不凡只忠于陛下一人而已。今日对吾等如此之举,其实在我看来,乃是南楚之福而非祸。』
楚霜听闻二人所言,不置可否。
数息之间,一行人便急色匆匆地走到了『隐龙卫』布防的地带了。其中,又以一向最得南楚皇帝宠爱的十三皇子楚樱走的最快。
『十三殿下,切勿冲撞我阵!速速从阵旁绕行而走!否则刀剑无情!』,龙卫章林眼看心不在焉的楚樱便要急急地冲撞龙卫布下的『火龙磐石阵』,不由得赶忙喝道。
楚樱闻言先是一愣,继而狠狠地瞪了阵法中的章林一眼。楚樱转过头,对身后的楚霜控诉道:『大哥,他实在太无礼了!他怎敢用如此口气来命令一个皇子?!我非砍了他的脑袋!』
不管是楚霜身后的龙卫,还是阵法中的龙卫,个个闻言都脸色变幻不定,阵法中的掌阵之人章林更是一脸惊色。只不过他碍于阵法布置的方向限定,无法出阵亲自向楚霜解释。
众人原本为陛下的安危而心急如焚,哪里想到会突然冒出这一幕?一个个都脸色紧张地看着三殿下要如何处置这冒犯十三皇子的章林?
因为他们知道,章林和刚才的冯不凡完全不同。冯不凡不但曾经三次以血肉之躯为陛下遮剑挡刀,深受陛下信赖;更是拥有一块陛下亲自授予的『免死金牌』;而且他冯不凡不要说言语冲撞了三殿下,据说在几位殿下幼年之时,更是曾经出手狠狠地教训过几位调皮捣蛋的皇子……
雨荷轻轻将双手搭在站在楚霜对面的楚樱的肩上,想把一脸怒容的楚樱拉入怀中,好让楚霜容易下台。只是被一脸倔强的楚樱给微微侧身让了过去。楚樱一双乌灵灵的大眼睛隐隐含泪,死死地盯着楚霜,希望能迫使楚霜下达斩杀章林的命令。
楚霜轻轻叹了口气,走道楚樱面前道:『小猴子,大哥知道你今日受到了很多的委屈。你今日先是被王威欺骗你的善心而遭到挟持;后来又被秋兰道人威所压制;再后来,又被若兰姑姑利用了你的同情心而引诱去了那里……但是,我亲爱的弟弟啊!这些经历以后都会是你一辈子的财富。你要知道,人总是在不断的遭遇挫折后才能不断地长大成熟!你或许今天还不懂大哥这句话的含义,以后总会明白的。今夜,大哥要教你的就是:人,尤其是一个男子汉,永远都不要轻易地迁怒于别人。』
说着,楚霜轻轻拉起一脸茫然的楚樱,走到『火龙磐石阵』前,温和却不容拒绝地道:『小猴子,现在就站在这里向阵中的章大哥道个谦!章大哥做的没错。』
众人不但为楚霜做出如此决定感到惊讶,而且也感到了一丝真心的欣慰!毕竟自己为皇家效命,还是有人能给予足够的尊重的,因为有个词语就叫做『尊严』。
原先一脸茫然的模样,正在索楚霜所说言语深意的楚樱,听到自己要向『这个卑微的奴才』道歉时,一脸不可置信地问道:『什么?向他道歉?向这个冒犯我的奴才?!大哥,是这个卑微的奴才先冒犯……』
『啪!』
清脆的声音响彻天际!所有人耳膜的震动也猛烈地在所有人的心中震动着。
楚樱手捂住赤红的面颊,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般一个接一个地滑落:『大哥!从来没人打过我耳光的!你……你竟然为了一个奴才……我……我恨你!』
楚霜闭上双眼,将不知为何微微颤抖的双手藏在身后,不容拒绝地低声道:『道歉!』
『我不!我偏不!除非我死了!』,楚樱用尽全身的气力吼道,倔强函屈的表情布满了那张尚显稚嫩的小脸。
『给我滚开!我偏不绕阵而走!』,楚樱怒火中烧,不顾一切地朝着『火龙磐石阵』撞击而去。
『火龙磐石阵』,顾名思义,自然犹如磐石般的坚不可摧。不要说尚且稚嫩的楚樱,就算是修道之人如此硬拼猛闯,只怕也要碰个伤筋动骨。
就在楚樱快要撞上阵法光芒的一瞬间,整个阵法光芒瞬间暗淡下去。原来是章林下令众人散去了阵法,从中间让了一条路来。
在那一瞬间,章林心中的坚持在楚樱不要命的倔强和他自己心中的顾忌面前,败下阵来。
楚樱不管不顾地低声呜咽着,如同风一般朝着御书房狂奔而去。
『殿下,请惩罚属下守阵不严之罪!』,阵中走出精明强干的章林,单膝跪在楚霜面前,脸上却是一脸感激的神情。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发生了。
只见楚霜单手撩起衣摆,单膝跪下,运足功力喝道:『章大哥,众位兄弟,是我楚霜对不起兄弟们!还请各位兄弟见谅!如今危机之际,还望众位兄弟继续将性命交予我南楚。我们风雨同舟,福祸与共!再现昔日始皇盛世!』
『三殿下!请起身!』,所有在场的『隐龙卫』和『内卫』们心中激荡不已,齐声吼道。
『风雨同舟,再现盛世!』,雨荷带头念道。
继而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所有的在场的士卒们都齐声吼道:『风雨同舟,再现盛世!』
就连在场的老将冯不凡以及『阳川居』的修行者们,也不禁为这番众人齐心,热情高涨的景象而感概不已,一扫先前那般肃杀中带着的一丝阴俚和不安。
有些人,天生便是众人精神的支柱。
有他在,众人便有理由相信没有什么翻不过山,趟不过的河,填不平的海……
第22章 天生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