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的火焰在我的胸口燃烧着,对父亲才生出的那一点点的好感顿时就变得荡然无存了,瑞穗就像是我的亲姐姐,他居然把她给送走了。
而且,他很清楚王婆的目的,她就是要给自己的傻儿子找个老婆,瑞穗才十五岁她有自己喜欢的人,那傻子怎么配的上她?
我想都不想,扭头迅速的朝着王婆的家跑去,她的家离我现在所在的地方很远,大海叫着我的名字在后面跟着我跑。
一边跑还一边喊:“秦风,秦风,去宝柱家借一辆小三轮车吧?”
宝柱家的三轮车是专门用来运野味去镇上卖的,有了那车肯定是比我这跑步来的快的多啊。
我也是急晕了,居然连这个也想不到,大海这么一说我们就立刻朝着宝柱家去了。
宝柱的爸爸不在家,他的后妈又去我家干活了,家里只剩下了宝柱和他年幼的弟弟,如果不是要看着小弟,宝柱是绝对要跟我一起去王婆家要人的。
“这个我不会骑?”我抓着三轮车的手把,心急的双腿用力的蹬了好几下,结果车子才极为扭曲的朝着前面挪动了一小点。
大海一看,便把我从车上拽了下来:“让我来,我力气大着呢。”
我立刻爬到了车后斗去了,大海果真没有白吃那么多的猪肉,力气不是盖的,那双腿一蹬车子往前挪了好几米。
他扭过头来得意的冲我笑了笑:“我要加速了,坐稳咯。”
大海说罢真的加快了速度,车子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就好像是飞起来了一般,我整个人颤抖着,摇晃的脑袋都晕了。
就这么跌跌撞撞的,好不容易到了王婆的家门口,我发现他们家的二傻子正蹲在门口耷拉着脑袋。
大海的车子还没有停稳,我就迫不及待的从车上跳了下来,一把拽起了那二傻子,其实这二傻子的岁数都跟我爹差不多了。
“瑞穗呢?瑞穗在哪里?”我激动的拽着二傻子的衣领。
二傻子那无神的眼珠子看着我,一脸的委屈,指着那破旧的屋子,用略带磕巴的声音不满的说道:“漂亮媳妇,老三,我,没有。”
这二傻子以前也是娶过老婆的,只不过后来那女人跟人跑了。
王婆子的家境在村里不算好也不算差,总之每年还有一点富余,一家人过的还算是不错,可是哪家的闺女愿意嫁给一个傻子?
他们的大哥虽然不是傻子,可是生下的两个孩子也都跟这二傻子,三傻子一样。
所以,日子只会是越过越贫困,看不到什么希望就是了。
见二傻子说不清楚,我就一把将他推开,进了王婆的家,王婆听到门外的吵闹声出来看看,看到是我来了,不由得冷笑着问道:“你这棺材子怎么来了?”
“把瑞穗给我放了!”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王婆应该是第一次看到我如此失控的样子,不过她和宝柱的后妈不一样,她可没有被我愤怒的样子给吓唬到。
她那干裂的嘴唇微微向上一扬,冷冷的说道:“哼,你爹都同意了,你在这瞎吼什么?滚出去。”
“把瑞穗放了,瑞穗,瑞穗?”我大喊着,因为太激动,浑身都跟着发抖。
我不顾王婆的阻拦拼命的想要冲到他们家那破烂的房子里去,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双大手抓住我的衣服把我一把就拎了起来,并且狠狠的朝着门外一丢。
“嘭”的一声,我的后背直接就撞在门外的大石头上,疼的我直呲牙。
大海吓的过来扶我,我踉跄的站了起来。
王婆拍了拍站在我面前的三傻子,笑了笑说道:“三娃子,别把着棺材子给摔坏了,我们家可赔不起啊。”说完那布满皱纹的脸上,还荡漾出了笑容。
他们家的三傻子足足有一米八多的个头,脾气出了名的暴躁,丢我那就跟丢小鸡子似的,我很清楚自己压根就不是他的对手。
强硬的不行,我只能喘着粗气,想着该怎么办。
“你们要是不把瑞穗放了,我就去找警察,让他们把你们都抓起来。”我的话音一落,王婆便呵呵呵的笑了起来。
还说是让我回去好好的问问我父亲,如果我父亲点头,她立刻把瑞穗放了。
“你说的。”我瞪着王婆。
王婆很是肯定的点了点头:“我说的。”
有了这句话,我自然是不耽误时间,让大海骑着车子送我回家。
大海的三轮一停下来,我就看到父亲那辆黑色的轿车慢慢的从远处开了过来,我让大海先回去把车子还给宝柱省的宝柱爹回来的时候揍他。
而我自己则是握紧了拳头站在原地等着父亲走过来,他看起来有些无精打采,低垂着脑袋发现我之后只是淡淡的扫了我一眼。
“你把瑞穗送给王婆家的三傻子了?”我一把拽住父亲的衣袖,眼中的目光已经满满的都是愤怒了。
“你这是跟自己父亲说话的口气吗?”父亲愠怒。
“把瑞穗带回来,现在就去。”我拽着他的衣袖,用力的把他朝着那轿车上拉。
父亲瞬间怒了,他推开我的手,大声的呵斥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命令我做事?”
我紧紧的咬着牙,那件事不仅仅是父亲和王婆之间的秘密,我也是亲眼看到的。原本我是他的儿子,这件事我死都不会说出来。
不过现在?
看着眼前喷着怒火的父亲,我咬咬牙,一字一顿的说道:“你和王婆的秘密,我也知道,那天我就在诊所,你要是不把瑞穗给我带回来,我就去村长那揭穿你们两个!”
父亲震惊的看着我,从他的眼中我看到了心虚,不过他并没有被我逼迫着去救瑞穗,而是直接一把将我拽了过来,用力的拖进了宅子。
我一路挣扎大叫着,他阴沉着一张脸把我拖到了后院,推进了房里。
“我把你关起来,看看你这个逆子还揭不揭发我,简直是反了天了。”父亲气哼哼的说着便大声的喊着张凤霞,让张凤霞拿大锁过来。
先前我顶撞过张凤霞,现在看到父亲把我关起来,张凤霞便幸灾乐祸的在一旁笑着,还拿来了大锁。
门关上的那一瞬间,我发了疯一般的踹着门。
“你好好的反省一下,今天的午饭和晚饭你都别吃了。”父亲的声音渐渐的远去。
我非但没有救回瑞穗,自己居然还被关了起来,一整天的奔波最后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反省?我该反省什么?
他自私的把瑞穗送给一个傻子该反省的应该是他,他怎么能这么做?
我屋里的蹲在地上,开始哭鼻子,因为除了哭之外,我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做些什么,疲惫不堪的我哭累了就靠在木门边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听到门外有开锁的声音,我一个激灵站了起来。
因为一整天没有怎么吃东西,这么猛的一站,顿时觉得头晕目眩,只好扶着木门站稳。
来的人是张凤霞,她是给我送晚饭的,我这才发现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张凤霞半开着门一边警惕的盯着我不让我跑了,一边把饭菜放在地上。
我想趁机跑出去,可惜她那粗壮的手已经把我一把拦住,然后用力一推得意洋洋的说:“还想跑?好好的呆着吧。”说完迅速的把门给关了起来。
我拍着门,听到“咔嚓”一声上锁的声音。
张凤霞走了,后院一片寂静,我害怕的转过身看着黑漆漆的屋子里,居然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珠子。
“啊啊啊!”我尖声叫到。
一直以为王菊香会因为王婆离开宅子,她也跟着离开,可是没有想到她居然还在这里?
“奶奶?回家。”
王菊香一边说,一边朝着我靠了过来,那灼热的感觉,让我连连后退。
“你别过来,我,我,我想还有一个人能看到你。”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父亲在义庄的时候悄悄放进自己口袋的东西,应该是王菊香的东西。
否则父亲的脸色不会那么难看,他害怕大家发现王菊香已经死了。
王婆为了得到好处,自己的孙女死了甚至没有发丧,那一场火彻彻底底的把她的死给隐瞒了下来。
“谁?”王菊香呆呆的看着我:“送我回家。”
“我爹,我爹一定可以,你让他送你回家。”我也是豁出去了,我想到时候我爹肯定是会带着王菊香“回去”的。
王菊香一听,那烧的焦黑的脸上显出了一丝丝笑容,露出一排的白牙,看起来阴森森的很是恐怖。
她嘿嘿的笑着,直接就穿过了木门,应该是去找父亲了。
我起身坐在床边,等待着,等待着一声歇斯底里的叫声划破夜的平静。
“啊啊啊啊啊!”
果真,父亲的叫喊声响了起来,他的身上有王菊香的东西,他看的到王菊香,而王婆现在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家。
那里到处都是王菊香曾经接触过的物品,到时候,她们一家子都能看到这个可怜的被烧成了焦炭的傻丫头。
我左顾右盼了一番,目光停在了两米高的窗户上,现在我必须出去,或许自己可以趁乱把瑞穗给救出来。
这么想着,我就吃力的推着桌子,想要把桌子推到窗户边上,然后踩着桌子爬出去。
而这个时候,却听到了有人打开我房门的声音,我扭过头一看,居然是父亲?他一脸惊慌,大声的冲着我吼道:“你,你,你让她来找我?你这个逆子。”
“谁让你把瑞穗送人的?她不是小猫小狗,她是我家人!”我冲着父亲吼着毫不示弱。
父亲一把将我揪了过来,王菊香就在父亲的身后,父亲抓着我的手都在发抖,手心里全部都是汗水。
而王菊香居然还傻呆呆的冲着父亲笑着,口中不断的喃喃自语道:“回家,回家!”
“你要是不送她回家,她就会一直都在我们家呆着缠着你。”我用手指着父亲,父亲一听那眼珠子立刻瞪的大大的。
最后显然是用力的咬了咬牙,一手掏出车钥匙,一手拉着我要让我跟他一起走这一趟。
这正中我的下怀,王菊香跟在我和父亲的身边,父亲汗如雨下,进了车之后,车内更是热的不得了,我觉得自己就好像是被架在火炉上烤。
到了王婆子的家,我和父亲的衣服都已经是湿答答的了。
父亲颤抖着指了指王婆的房子,结巴的对王菊香说道:“你,你,你的家到了。”
王菊香冷冷一笑,就从车内飘了出去,父亲本打算开车离开,我却迅速的推开了车门,跳下了车。
父亲也紧张的从车上下来,我已经用力的踹开了王婆的家门,村里的人家,一般是不锁门的,因为根本就没有什么东西可偷的。
并且家家户户都养着狗,那狗被拴在墙角,开始冲着我狂吠。
王婆她(他)们被这吵吵闹闹的声音给吵了起来,王婆披着一件花袄子,拿着煤油灯从屋里走了出来。
“谁?谁进来了?”她警惕性的问道。
很快,她就发现了站在大门前的我,那皱纹斑驳的脸色露出了怒气:“居然是你这个棺材子?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
“不是我要来的,我是带她来的。”我指了指已经飘到了王婆身后的王菊香。
王婆擦拭着自己额头上突然冒出的汗水,朝着四周看了看:“谁?”
“你孙女,王菊香。”我大声的说道。
说这句话的时候,王家的大儿子和儿傻子都已经从各自的屋子里出来了,他的大儿子大惊失色的叫了一声,那粗胳膊打着颤:“娘,你,你,你后面。”
王婆子看着大儿子一惊一乍的,微微皱了皱眉头转过身去。
这一转身差点没有把她给吓死,她尖叫着完后退,很显然她已经认出了那个鬼物是自己的孙女王菊香了。
“丫头啊,丫头,你,你可千万别怪奶奶啊,奶奶也是为了这个家好啊。”王婆带着哭腔,可是那眼睛里没有一点点的眼泪。
“奶奶,我疼,我好疼。”王菊香一点一点的朝着王婆靠了过去。
第19章 狠心的王婆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