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群魔乱舞之张牙舞爪(1)
元宝市南部深山区,方圆逾千余公里,山峰突兀,怪石嶙峋,群山莽莽苍苍,连绵不绝。中间多有古树参天,草莽岩洞,地势复杂,非同一般。
群山万壑之中,白茫茫的雾气渐渐升腾,一切皆虚无缥缈,似梦似幻。山风肆虐流淌,呜呜咽咽,如泣如诉。
一孔幽深曲折的山洞深处,插在洞壁上的十支火把此刻正噼里啪啦燃烧正旺,不时有火星从火把上爆裂跌落,萤萤然有火光向洞外漫射而出。洞中火光映射之处,十个巨大的灰黑色身影被投放到洞壁上,影影绰绰,似鬼魅魍魉一样飘忽不定。
他们皆席地而坐,围成一个圆环。十人之中五男五女,都是一样的长发飘飘,他们或西装革履,或风衣短裙,各种打扮不一而足,越发显得不伦不类。
“诸位!”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黑衣男子幽幽发言:“我们自脱离本体,差点死于非命。屈指算来,至今已有月余。也是我们命不该绝,依靠魔药之力,重获新生,我们杀死了‘欺天狂魔’王凤卓,也算替天行道,报了杀父之仇。只是今后我等兄弟姐妹将要长期靠饮血吸髓方可为生,如果失去血液滋养,我们就会痛如万箭攒心,百虫啮脑,萎缩回至原形而亡,此诚为美中不足之憾事。”
跳动的火光下,由“指面神侠”左手的大拇指幻化而来的黑衣男子长发披肩,满脸横肉,国字脸庞上一双鹰目咄咄逼人,稀疏的络腮胡子更为他增添了几分彪悍和霸气。他的身形枯瘦高大,双手青筋暴露,似蚯蚓般蜿蜒游走。他宛若一株巨型枯树,只是这枯树之内似乎藏有无尽的妖气,随时都会发出凌厉恐怖之一袭。
“老大说的极是,看来我们要大开杀戒了。”黑衣男子身侧一位獐头鼠目的人阴惨惨地笑着说道。他由“指面神侠”左手的食指幻化而来。他也是一头长发,只是他的两支胳膊一长一短,似有残疾在身,这皆因为他当年吸收魔药之时分量不够,所以导致如此畸形。他不知从何处寻得一身白色西装罩在身上,西装略微显得大了些,穿在他的身上空空荡荡,犹如沐猴而冠。
“我们的父亲‘指面神侠’一生行侠仗义,降妖除魔。没想到最后我们却要背离他老人家的意愿,也要变成杀人狂魔,这真是造化弄人。”第三个发言的是一个白面书生模样的人,他由“指面神侠”的左手中指幻化而来。此际他不无感慨。他脸庞极度瘦削,似乎仅有面皮裹着脸下白骨,然而面色却白净至极,近乎惨白。他虽然瘦极,但是却生就一副慈眉善目之相,当他谈到杀人噬血,伤害无辜之时,面上似有一丝不忍之色。
“这种时候,我们自身都性命堪忧,又怎能心怀菩萨心肠,去怜惜天下苍生呢?我们现在最要紧的是饮血活命,以便继续修行。”一个声音蓦然而起,似乎对书生的话极为不屑。说话者由“指面神侠”的无名指幻化而来。他的面上布满点点芝麻大小的凹坑,火光昏暗之中,如果不是仔细观看,只怕也是难以发现端倪。这张脸不但丑陋,而且极为狭长,面上五官聚会般挤往一处,又平添了几分狰狞之色。他的身材强壮如牛,罩在宽松的灰色衣袍下面,周身似乎隐隐涌动着一股霸戾之气。
“各位大哥,我们现在既然已经是魔,那我们也就顾不得许多了。再说,这个世界上的人多如牛毛,早已人满为患,杀掉几个想必无甚大碍。”一个与众人相比身材略显瘦弱的黑面男子说道。他乃“指面神侠”的小拇指幻化而来。他的脸犹如螳螂之面,呈三角形,且生着一双倒三角蛇眼,双目隐隐泛着寒光,令人不寒而栗。他身上裹着一件黄色体恤,脚蹬一双白色旅游鞋,装束打扮极为滑稽可笑。只是除了同道中人,恐怕无人敢拿他取笑丝毫。
“我感觉近日心神恍惚,意念似乎在善恶之间挣扎徘徊,难不成我们现在还牵扯着父亲‘指面神侠’的点点滴滴,以至有此善念萌生。”一个无比柔美的女音飘然响起。她由“指面神侠”右手大拇指幻化而来。她身段曼妙,乌黑的长发散落于背后,眼眉修长如柳叶,鼻子小巧玲珑,入手几乎可以赏玩,一张无限性感的樱桃小口微微张开,吐气若兰。双唇若有灵气,似乎充满渴望,欣然在寻找它的另一半来与之相吻似的。虽则是魔,但是她的面容却是极其清纯美丽。任何初见她的人,都不会相信她竟然是一个吸血恶魔。
“呵呵!这种情况不会维持太久,随着我们吞噬人血的增加,我们身上的魔性会大大增强,到时候你就不会有此感觉了。”又有一女音飞起,同时还伴着一阵银铃般的脆笑。她是由“指面神侠”右手食指幻化而来。她亦是一个绝世美人,一双美目左顾右盼,顽皮至极。她有着一张极为生动的瓜子脸盘,一颦一笑总在诠释着倾国倾城的无限含义。
“我们难道就没有法子摆脱这种靠饮血活命的日子吗?”由“指面神侠”右手中指幻化而成的女子发出了自己的疑问。她安静祥和,说话的声音也总是低低的,她玉面光洁若白纸,只是微有瑕疵——一道被利器所划的伤疤。那是有一次“指面神侠”不慎用剑在指头肚上留下来的,没想到竟然在她的脸上永久地驻了下来。伤疤丝毫未影响她的美丽,相反倒为她平添了几分别样的风情。她的美丽不次于天仙,只可惜她是一个魔,一个吸血恶魔!可见这世间的事情,善恶不分彼此,惟在一念之间。
“对呀!各位大哥大姐,我们当真就没有办法摆脱目前的这种窘境吗?”由“指面神侠”右手无名指幻化而成的女子随声附和道。她的声音入耳极为生硬,铿铿锵锵,仿佛不是女音。她胖胖的身子犹如肉球,仿佛随时都要爆裂炸开,她的面孔露出一种不健康的惨白,那是因为她过于肥胖,每次吸血之量都特别大,加之消耗又快,所以她总是处于一种血虚的状态之中。
“我们杀死‘欺天狂魔’王凤卓的时候,我好象看到他所珍藏的一本《欺天大法》,也许那里头就有不饲血而重生的绝妙法门,我们何不拿来一观。”一个象古代丫鬟似的女子说道。她是由“指面神侠”右手的小拇指幻化而来。她生得并不美丽,长着一张最大众化的脸,鼻翼两侧雀斑密布,使她看上去更为丑陋。此刻,她正身着一袭红衣,慵懒地盘腿而坐。
“《欺天大法》现在就在我手中,经我仔细查阅, 若要摆脱掉饮血吸髓的状况,我们中的男子每人要吸食掉一百个年轻女子的血和脑浆,以补阴气;女子每人要吸食掉一百个壮年男子的血和脑浆,以补阳气。惟有如此方可奏效。就让我们共同为这个目标而努力吧!”左手大拇指幻化成的黑衣人嘎嘎大笑道。
一群蝙蝠在他的笑声中不知从洞内何处呼啦啦窜出,盘旋在众人头顶,久久不散。
(二)
元宝市乃千年古城,人口逾千万,且民风淳朴,人们世代在此相居,倒也平安无事。只是一声平地惊雷,漫漫血光之中,一切似乎都被改变。
案子迟疑未破,不但未破,而且绝无一丝一毫凶手的任何线索,凶手隐在暗处,随时都会对人凌厉一袭,这不能不让人们心惊胆颤。也许不知何时,那来去无踪的超级杀手就会将一双魔爪突然扼在自己的脖子上,自己就将永久地告别这个花花尘世。
前些日子,人们皆惮于出门,一天到晚象穴鼠般藏匿在家中,街道上人踪寂寂,冷冷清清就如世界末日提前来临一般。然而自从有人在门窗完好的家中被杀之后,元宝市的街道上突然热闹了起来,银行门前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挤兑狂潮,等待取款的队伍犹如长龙一字排开,遥遥没有尽头。
既然自己不能主宰命运,那就让自己在这个花花世界中尽情的享受吧!人们掏出了积存多年省吃俭用的大把钞票,频繁出入一些高档的娱乐场所,灯光幽暗的舞厅里,人们伴着悠扬的乐曲在舞池里疯狂地相拥旋转;饭馆餐厅里,随处可见松开皮带,甩开腮帮子狂吃猛嚼的食客;大街上公园里,到处都是激情接吻的疯狂男女,他们之间有夫妻,有情人,甚至还有前一分钟刚刚认识的所谓一见钟情者。其中,也有不少在找寻自己初恋的中年人,只是他们再也无须偷偷摸摸。随着正常床第之欢次数的骤然增多,强奸案也一路飙升,只是无人再去报案,因为都是朝不保夕之身,何必那么认真呢?
人类是世界上最典型的享受型动物!
(三)
华灯初上的夜晚,凉风习习,寂寞的静江依旧缓缓而流,薄薄的水气氤氲上升,逐渐弥漫于空中。岸上一片灯火阑珊,水中亦是流光溢彩,上下交相辉映,仿佛天堂之家。
此刻,上官凤和另外四名警察正在街上往复巡逻。他们根本无心欣赏这美丽的夜色,他们只是迈着无比沉重的脚步,一语不发,任由黑色的皮靴敲的地面“笃笃”作响。
既然是兵,却抓不住贼,他们沮丧的心情可想而知。
一幢圆形大厦左傍,橘黄色的路灯之下,有一个留着长发,身材高大的小伙子正在抱住一个姑娘狂吻,他们背对着空阔的街道,咂嘬有声,吻的极为专注而深情。
似乎情到深处而不能自拔,又似生离死别两情依依!
这种景象在如今的元宝市最为司空见惯,成为该市一道独特亮丽的风景。
上官凤带领干警从他们身边缓缓走过,但是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息,铺天盖地而来,转瞬笼罩了茫茫四野,令人无处存身。
突然,上官凤停住脚步,踅身向那对激情狂吻的男女走去。
“嗒嗒嗒”,上官凤的脚步声清晰可闻,可是那对激情狂吻的男女丝毫未停,他们依旧吻的如醉如痴。
“先生,请出示你的证件!”虽然他们看不见,但是上官凤还是 “啪”的一声向他们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唔唔”男子口中随即发出一阵含含糊糊的嘟囔,但是他并未抬头。
“先生,请出示你的证件!”上官凤的声音骤然提高了八度,显得无比威严。同时她的一只玉手已然解开腰际枪套上的搭扣。
男子突然回头,他的脸平平一片,没有五官,白茫茫雾朦朦,似乎笼着一团淡淡的蒸汽,蒸汽之下,依稀可见一团团缠绕扭曲蓬勃跳动的血管,似乎随时都会喷涌而出。
没有风,他的一头长发却极度骇异地朝后飘舞飞扬。
“啊!——”上官凤骇异地失声惊叫,她想把手枪掏出来,可是她的手却不听使唤,那一双玉手剧烈地颤抖,仿佛已经不属于自己。
无面男子愕然松手,只闻“扑嗵”一声,一具年轻女尸霍然摔倒在地,女尸面色惨白,颅骨被洞开,那里面竟然慢慢有红白之物渗出,红的是血,白的则是脑浆!女尸双目惊恐地圆睁着,手足痉挛勾曲如柴,临死之前的恐怖画面竟是这样如此僵硬的被保留定格。
“砰”,一声枪响!上官凤终于拔出手枪,抖抖索索对准无面人开了一枪。
一颗子弹“嗖”的一下射中了无面男子的胸口,子弹巨大的冲击力使得男子全身猛然一缩,可是他很快就站了起来,而且他的胸口完好如初。
“砰!砰!砰!砰!”四战警一阵狂扫乱射。子弹打在无面人身上,噗噗乱响,窜起一股股白烟。无面人在枪林弹雨中摇摇晃晃,就象酩酊大醉的酒鬼,但那只是子弹的冲击力使然,于他并无伤害。
子弹竟然不能伤他丝毫,他究竟是人是鬼?
惊奇!恐怖!
无面人于弹雨之中猛然仰了一下头,他的动作极快,就像抽风一样。仿佛变脸一般,他空白无物的脸上突然五官毕现。那是一张极度狭长,麻坑密布的脸,脸上五官聚在一起,丑陋而且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