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我愿意为你做一切事情，如果你真的需要饮血才能生存，那么，我甘愿为你献出我的热血。”迟凌飞说着，倏地一下撸开自己的衣袖，将并不是很粗壮的手臂举到指雾面前。
他的手臂异常白皙，简直就象是一个女人的手臂，洁白的肤色之下，隐隐可见淡蓝色血管蚯蚓一样的弯曲伸展。
指雾愕然！就算她是一个鬼，此刻面对一个要为她付出鲜血的男人，她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指雾的内心受到了深深触动，这是她做鬼以来生命中的惟一一次，难道，难道这就是人类所说的爱情？为了爱，一方可以为令一方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渴，难耐的饥渴，尤其是指雾还有重伤在身，这种饥渴的感觉因此来的更加强烈。
如今，那白皙若藕的手臂就在眼前，只要她轻轻俯下身，将尖利的牙齿扣进去，满唇就会皆是人血的甜香，一定会爽到仿佛身临极乐世界，飘飘有如神仙一般！
可是她的心海里第一次掀起了万丈狂澜，正邪两种力量在体内冲撞交织，无情地耗费着她那本因受伤而极度虚弱的真气，这使她的脸色看上去更加苍白。
指雾的身躯一阵摇晃，就如风中垂柳，显见的是心力憔悴，虚弱已极。
迟凌飞见状，轻轻扶住指雾的身躯，将她揽入怀中。他的动作非常轻柔，就象一位母亲，万分呵护地从别人怀中接过自己的孩子。
“飞哥，是你吗？我感到身上好冷，好冷？”指雾的娇躯在迟凌飞的怀中颤抖着，喃喃而语。
“燕妹，一切有我，你不会有事的。”迟凌飞紧紧揽住怀中妖女，似乎怕再次失去她。
“可是，可是，我感觉自己马上就要魂飞魄散，永远的离开这个花花尘世……”指雾的声息越来越微弱，仅存的微光在她清澈的眸子里闪烁着。
迟凌飞的左手之中不知何时已然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他骤然挥动匕首划向自己的右臂。
“不要！”指雾积聚起最后的力量疯狂地呼喊道。
可是已经晚了，迟凌飞的右臂早已被划开一个深口，鲜血顿时象奔流的小河一样从伤口里涌出，迟凌飞不由分说，把右臂举到指雾已经毫无血色的唇边，滴滴殷红的鲜血顷刻间染湿了指雾苍白的双唇，她的双唇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光彩，从而变得娇艳无比。
可是指雾却拒绝了这已经送到嘴边的“美食”，她并不下咽，鲜血顺着她的唇边流开，霎时就打湿了她雪白的衣裙。
“飞哥，你不要管我，”指雾有气无力地说道：“你的那点鲜血，对我而言，简直就是杯水车薪，你，你救不了我的。相反，你还会因失血过多而死去。”
“不，不！我不让你死，我不让你死。”迟凌飞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
指雾突然伸出苍白的手指，电光火石般点向迟凌飞的右臂伤处，奇怪，刚刚还留血不止的伤口顿时完好如初，与正常皮肤无二。
迟凌飞见状，凄然一笑，蓦然发出一声怪叫，再次疯狂地举起匕首刺向自己的手臂。
“噗！”指雾轻启樱唇，悠然吐出一口气，她的动作似乎十分轻柔，但对迟凌飞来说，却不啻于狂风暴雨。
只闻“咔嚓”一声，迟凌飞手中的匕首霍然飞出，直直地插在前方木桌之上。
“飞哥！”指雾凄然道：“我们人鬼相知，红尘有你，我早已心足，你又何必如此？”
“我，我要救你，我要救你！”迟凌飞放声恸哭，他的肩膀一抽一抽的，显然是伤心欲绝。
“那，那你能不能为我去杀人，取他们的鲜血来喂我，而不是自残你的身体，因为这样我会心疼的。”指雾微笑道。
“这！”迟凌飞顿时止住哭声，脸上一阵犹疑。
“哈哈哈！”
指雾突然飞起一阵大笑，“可见在你的心中，道义比我还要重要，对此，我无话可说，反正我早已厌倦了做鬼的日子，你，你就让我去吧。”
“我，我……”迟凌飞泣不成声，他实在是难以在指雾和道义之间做一个取舍。
指雾眸子里的光辉越来越弱，最后，一星鬼火似的光芒在她美丽的眼眸里跳动了一下，然后倏然不见，迟凌飞只觉自己怀中的美女渐渐化为无数光点，就象漫天流萤缓缓飞去，自己再也把握不住……。
“燕妹——！”迟凌飞大声地喊叫着，同时疯狂跳起来，伸手就去捉屋中点点四散的萤光，可是落在他手里的，只有空空无尽冰冷的孤独。
待到最后一点萤光散尽之后，迟凌飞的手中突然多了一物，他疑惑地伸开手掌，只见他的掌心里，赫然多了一根修长的手指，指若削葱，冰清玉洁，只是指肚之上，有一张美人之面，双目紧闭，呼吸不再……。
正在此时，济私和尚和张真人霍然推门而入，“凌飞，我们来迟了，你，你没事吧。”
“没，没事！只是——”迟凌飞强抑悲伤，伸开手掌，让二人看手中之物。
真人漠然望了一眼迟凌飞掌中断指，仿佛一切皆不出他所料，他翻着一双怪眼，悲天悯人似的说道：“自作孽不可活，天意如此，天意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