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节
喊了半天果然没人理,干脆不喊了,还是省点力气跑吧。不一会儿,就能清晰的听到后面摩托车马达的声音了。我心里一凉,完了,看来今天是要交代在这里了。一个没注意,脚下踩着了块香蕉皮,我滑倒在地,摔得生疼。操,谁他妈的吃香蕉都跑郊区来吃了,吃就算了,还乱扔果皮,摔不死人也会害死人的。看来提高环保意识确实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这人一倒霉起来,真是喝口凉水都塞牙。我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确实跑累了,也不想起来,其实是没有力气爬起来。
那两个歹徒飞快地下了车,朝我走了过来,我紧张地望着他们,说:“别过来啊,你们想干什么,钱已经给你们抢了,我身上什么都没。”
满脸胡渣的说:“我们不是要你钱的。”
听到这一句话我心里的最后希望还是破灭了。说:“那你们想杀人灭口啊,别得意,我已经报警了。差大哥马上就来了。”我试着吓唬他们。
比较斯文的男子说:“小兄弟,误会了,你误会我们了。”说完向前迈了一步。我使出最后的力气,大喊:“来人啊,救命啊,杀人了……”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一声叱喝声从不远处传来,然后就看见一位穿着蓝色背心的壮汉跑了过来。看这身打扮应该是来晨练的,命不该绝啊,终于有见义勇为的来了,我心里一喜。
我象在水里抓了根救命的稻草似的,说:“壮士,救命啊,他们不但抢了我的钱还准备杀我。”两个歹徒听完我的话一愣,马上解释说:“没有的事,误会,完全是误会,我们是来还他包的。”
我说:“放屁,傻子才信你。你们是来杀人灭口的。”
比较斯文的男子说:“我们为什么要杀你?”
我说:“因为我看见了你们的样子,所以你们想灭口。”
他还想解释什么,我说:“壮士,快抓住他们,不能让他们跑了。”
壮汉把骨头揉得叭叭直响,准备制服两个歹徒。
我拉了拉壮汉的裤腿,提醒道:“小心,他们有刀。”
壮汉脸色一变,说:“啊,我想起来了,我还有五公里没跑完,再不跑的话就来不及了。”说完拔腿就想跑,我扯着他的裤腿不放,说:“壮士留步啊。”
壮汉说:“放手,你拉着我干什么。”
我说:“他们要杀我。”
壮汉说:“关我什么事。”
我说:“你就见死不救么?”
壮汉说:“是啊,所以我躲远点,就见不到你死了,算不上见死不救。”
我说:“那你刚才还跑过来干什么。”
壮汉说:“算我多事了行不行,放手啊你,我还要继续锻炼呢。”壮汉一发力,我扯他裤腿的手就松开了。壮汉飞一般地跑远了。
两个歹徒在一旁哭笑不得,满脸胡渣的说:“小兄弟,看来我们的误会真的很深了,事情是这样的,我在车上伸了个手,不小心刮到了你的包,然后就莫名其妙地勾在我手上了,我也是刚才才发现的,就马上回头找你解释,没想到你拔腿就跑,我们就追了过来。诺,这是你的包,你看看里面的钱有没有少。”他把包递了过来。
我从地上爬了起来,接过包包,打开发现里面的十块钱还完好无损地呆在包里,难道真的是误会?,仔细一想,扯淡吧,伸个手就能刮到我的包?什么概率啊,这能行的话我昨天就中五百万了。
他们瞥见包里只有十块钱也吓了一跳,“我们真的没动过里面的钱,我发誓,有可能是刚才骑车骑得太快掉了,小兄弟掉了多少钱我们补上。”比较斯文的男子急急解释着。
我心想难道真的是误会人家了?他们见我还是一脸的不大相信,就又耐心地解释了起来,最后还拿出身份证证明。一番解释后我发现原来真的是误会人家了,感觉有点不好意思,他们是两兄弟,哥哥叫徐胜,弟弟叫徐彬。在一家建筑公司做事,早上本来要赶到工地里的,结果遇到这档事。
我们站在那聊了一会儿,徐胜,徐彬兄弟俩说工地里还有事,先走了,改天再请我吃饭,赔个罪。
这时,只见不远处尘土飞扬,人蹄震荡。好象有不少人马往这里杀过来。
我仔细一看,领头的不就是刚才逃跑的那个壮汉么?只听他高呼一声,兄弟们,为民除害,揍死那两个歹徒。后面一阵呼应。大概算了下有七八个人之多。
不一会儿,他们就把徐胜,徐彬两兄弟围起来暴打。速度之快,我阻止都阻止不及。
壮汉走了过来说:“哥们,幸好我赶的及时,还是我讲义气吧,刚才只是权宜之计,我就先跑了,你也说了他们有刀嘛,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就搬救兵去了。我跑的快,这些都是刚才落在后面和我一起来晨练的朋友。”
我急呼:“住手啊!别打了,要出人命的。”
壮汉朝里面吼道:“听到没有,都狠点,不过别出人命就行。”
我冲了进去,把徐胜和徐彬两兄弟拉了出来,已经奄奄一息了。
他们似乎也打累了,都坐在一边休息,有个还跑到不远处的小卖部买了几罐汽水,分给大家喝了起来,惬意地交流起刚才打人的心得。这情形,仿佛刚才不是在打人,而是打完一场球,大家喝着汽水交流着刚才谁进的球最精彩一般。
等我对蓝色背心的壮汉解释完后,壮汉惊呼一声:“不好,打错人了!”
在一旁坐着喝汽水的那几个还在交流着心得,一听说打错人了,先是一愣,旋即把手上的汽水罐往旁边一仍,七、八个人马上向我围了过来。我一看这阵式吓了一跳,不是要来打我的吧?日啊,你们这些人有没脑子!
壮汉急忙拦住了他们,说:“不是不是,都错了,这里没有歹徒,我们都误会了。”接着又是一番解释。
被打昏过去的徐胜、徐彬两兄弟也被众人摇醒,一阵驱寒问暖的。仿佛刚才是别人把他们打昏了似的。
满脸胡渣的徐彬吼道:“为什么打我们!”俗话说佛也有火,这莫名其妙的就给揍了一顿,任谁也不好受。众人也感到愧疚都沉默不语。比较斯文的徐彬也吼道:“打也就算了,为什么老打我的脸,谁他妈的老打我的脸!”说完竟抱着弟弟徐彬放声哭了起来。大伙马上不知所措,把人打哭了这是出乎众人所料的。蓝色背心壮汉一招手:“走了,大家接着锻炼啊。”
我说:“壮士。”
壮汉把手一挡,说:“别问了,我们是不会留下姓名的,我们做好事从来都是不留名的。”说完领着众人有节奏地跑开了。
靠,谁问你名字啊,我是想问问附近有没有医院,把人打成这样就跑了,还一幅不用谢的样子,也不知道脸皮是怎么长的。
好一会儿徐胜才止住哭声,我问:“要不要上医院?”
徐胜说:“肯定要的,也不知道有没被打成内伤,还有这脸肿成这样不敷点药的话明天怎么见人。”
我说:“我也不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医院,我也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徐彬说:“你走了谁来开车呀,我们俩都给打成这样了。”
看着他们样子,心想算了,好人还是做到底吧,反正一时也找不到事情做。不过又隐隐觉得原本我才是受害者的呀,发展到现在变成他们是受害者了。
医院里面人山人海,不是吧,大清早的这么多人来看病?哎,没办法,人多也得看呀。他们兄弟俩坚持认为被打成内伤了,于是挂了内科。挂完号要排队,这么多人等到猴年马月啊。妈的,看来不是什么危急到生命危险的病还是不要来医院了。
我们前面是一条长龙,这阵势要是以前在阳间得的是癌症愣是能从癌症早期等到癌症晚期。
有个小男孩拉着妈妈的手撒娇说:“妈妈,我饿了,想吃早饭。”
小男孩的妈妈说:“孩子,算了,再等等就吃午饭了。”
等了三个小时终于轮到我们,是位穿着白布大褂的老医生问诊。
他拉过徐胜的手有模有样的把起了脉,说:“怎么回事弄成这样?”
徐胜说:“被打的。”
老医生又拿过另外一只手按着把了起来,说:“是谁打的?”
徐胜说:“不知道。”
老医生说:“哦,蒙面人啊。”
徐胜说:“不是。”
老医生说:“那怎么可能不知道是谁。”
徐彬在一旁都火了,说:“我们是来看病的,你到底会不会看呀。”
老医生说:“我是医生还是你是医生啊,这古书有载,这中医中望、闻、问、切其中问是至关重要的环节。”
徐彬说:“这我也知道,但你都瞎问些什么呀。”
老医生说:“我不问清楚被谁打的怎么对症下药。”
徐彬暗叹了口气,心想,傻逼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说:“别问了,就是被普通的拳法所伤,我们想来看看有没受内伤。”
老医生说:“你都说了是普通拳法所伤还来看内科,神经病,你以为是中了七伤拳啊,快看外科去。”
最后在外科那涂了点红药水就出来了,涂了不到两块钱的红药水就收了二百来块!
送徐胜徐彬回工地的途中给交警拦了,我被当做摩的师傅给扣了下来。
交警说:“下车,没见那么大的横幅挂在那里么。”他手往天上一指,我抬头看了看给耀眼的太阳灼了一眼,眼前马上变得蓝色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我说:“哪呢?”
交警调整了下手指的角度,说:“那。”
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才发现确实有一条横幅挂在那,上面写着:“珍爱生命,远离摩的。”
靠,这摩的都和毒品一个级别了。
交警说:“把驾驶证给我看看。”
我说:“没有,这车不是我的。”
交警说:“哥们,你真牛,无证驾驶就算了,还一次拉了两个客人,看他们这样子估计之前有出过车祸吧,三个人连一顶安全帽都没戴。”
我说:“真没有骗你,这车不是我的,是后面这两位的。”
交警说:“行了,别狡辩了,把罚金交了,这车我先扣下来,你拿了驾驶证再到局里领车。”
我还在那里和交警争辩着,徐胜的一句话彻底让我昏了:今天出来的匆忙没带驾驶证。没办法,只有交了罚金,反正也不是我出钱,不心疼。
这两兄弟是不是传说中的扫把星啊?怎么今天从和他们接触开始就倒霉。还是离他们远点好,我暗暗地想着。
虽然这样想着,但嘴上还得客套点,我是有素质的人嘛。
我说:“反正车也给扣下来了,你们自己回工地吧,我也要去找工作了,有机会再见啊。”千万别让我再碰到你们,我心里祈祷着。
徐彬说:“我们工地那也有些事,就不耽误你了,再见。”
车没给扣下来的时候你怎么不这样说啊,再见个屁,见你们一次倒霉一次。
难道今天遇到的是倒霉鬼?
在外面转了一天,都没找到事情做,把十块钱花完就回去了。
到家的时候发现阿志和榜爷已经回来。
我说:“你们找到工作了?”
阿志说:“没有。”
我说:“那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阿志说:“十块钱都花完了,不回来做什么,饿死在外面啊,你这么晚回来估计找到了吧。”
我把今天的经历向他们说了一遍。当然,以为他们要杀我,吓得往回跑的那段自然是给我改了的,改成我以惊人的爆发力追上了那摩托车,将他们暴打一顿,抢回包包,才发现是误会。不信可以去看看,他们现在还带着伤。阿志和榜爷听了后都对我十分佩服,说很后悔没和我一起,要不就可以看看我是如何神勇的。
第二天,又是起了个大早,阿志和榜爷说为了防止真的有歹徒出现,决定我们三人一起出行,这样安全些。
打着找工作的名义出去,其实都是在逛街,不过大清早逛街确实少有,店面都没怎么开,只有几家杂货店和早餐店在营业着。
走着走着发现前面的江边上围了一群人不知道在干什么,出于好奇,我们也围了过去。只见离岸不远处有个人在水里扑腾着,模糊的能听到“救命啊”的声音,因为比较模糊所以不能确定是不是在喊救命,有可能是在叫“好爽啊”也不一定。这大清早的掉江里可能性比较小,应该是在晨泳。后来听到周围人的议论才知道并不是在晨泳,而是真的有人溺水了。但为什么没人下水救他呢?观察了一下才恍然大悟,原来大家都很忙,根本没空下去救他,有的拿着摄像机在纪录这溺水的全过程,有的拿着照相机在拍摄这生死时刻。手上没有工具的群众也忙着指指点点完全腾不出手来。不了解情况的人还以为这里在拍电影。
我问阿志和榜爷:“你们会游泳吗?”
阿志和榜爷摇了摇头。
我说:“那站远一点看,这里人这么多,万一被人挤下去就完蛋了。”
“沉下去了,沉下去了!”突然有人喊道。
那人呛了几口水,慢慢沉了下去,救命声也越喊越微弱。眼看着一个生命就这样消失了,这里的都是鬼魂,再死一次的话就魂飞魄散,连投胎的机会都没了,这样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就在这危急的一刻江里的那人竟奇迹般地自己游了回来!看来人在最危及生命的时候爆发出来的求生意识是多么强烈。瞬间就让他学会了游泳这门技能。
等那人游上岸才看清楚刚才溺水的那人是一位年轻的小伙子,方才呛了不少水,现在正躺在岸边吐着。电视台的记者也赶了过来,记者的到来让周围的群众截然不同,刚才冷漠的人们顿时变得热情起来。有人围了上去替小伙子压胸急救,也有人想都没想就把嘴巴凑了过去想做人工呼吸,被小伙子一把推开。多数人看到没有死人,觉得无趣,又回去睡回笼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