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愕然地盯着拦住自己的人。这个人是同约翰一道抵达侯爵府的军人之一,在约翰跟海德交谈的过程中,他的眼神就四处转悠起来,自然一下子就发现了还站在一旁的兰,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在兰想要悄然离开的时候,他却跳了出来把兰给拦了下来。
见兰傻了样的盯着自己,那个人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这位先生,还没请教尊姓大名呢?”
这时,站在侯爵府门前的数人都把好奇的目光投到这边来。约翰这才注意到不起眼的兰,他小声问一旁的海德:“这个人是府里的吗?”
海德摇摇头:“不是,这个年轻人比你们先到一会儿,他急着求见老爷。可是因为理查少爷的事,老爷已经放出话来,今晚谁都不见,连预约过的都不行。”
他俩的一问一答都传到了站得很近的那个问兰话的人耳里,那人依然是面不改色地拦在兰身前,等待着兰的回答。兰尴尬地说道:“我叫兰·哈马。”他完全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突然找上自己。
这个名字对那人而言毫无意义,但他丝毫没有让开路的意思,反而更加直截了当地问兰道:“哈马先生有什么要紧事拜访侯爵大人呢?”
兰有些气恼了,这个人有毛病啊,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样子。他冷冷地答道:“这件事似乎与阁下无关。”
兰刚说完,那人的脸色就沉了下去,好像要因为兰这句不客气的回话而发作了。但那仅仅是一瞬间的事情,那人马上就恢复了若无其事的表情,居然还面带笑容地说道:“看起来这位哈马先生有些小秘密必须跟侯爵大人面对面谈。”他突然转头对约翰说道:“霍华德兵营长,令弟的不幸我深表哀悼,不过,侯爵大人不会也不愿意赏脸与我们一见吧?”
约翰沉思了片刻,然后说道:“既然来了,还是见我父亲一面的好。我引各位进去,应该没有问题。”
不料那人又指了指兰:“霍华德兵营长,我还有个小小的请求,我想请这位哈马先生也随我们一起去见侯爵大人,不知道可不可以?”
“这……”约翰看着来历不明的兰,犹豫了,“这恐怕不好吧?”
那人却坚持要带兰一起进去:“有何不好啊,霍华德兵营长?你刚才不是说,既然来了,还是见令尊一面的好吗?这位哈马先生冒雨前来,一定是有要紧事找侯爵大人,何不借此给他也行个方便?霍华德兵营长,好人做到底,你就帮这位哈马先生一下吧!”
一直让那人给挡住去路的兰,把那人的每句话都听得一清二楚,他是越往下听越感到惊奇,这个陌生人为什么要替自己向约翰说情呢?这时,约翰绕过那人,直接向兰发问了:“哈马先生,你真的有很急迫的事要见家父一面吗?能否另约一个时间,今晚真的不太合适。”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约翰就是想要兰自己放弃。
可兰却斩钉截铁地答道:“约翰少爷,我真的有非常要紧的事要找令尊,麻烦您通融一下,我一定感激万分。”兰刚刚已经想通了,既然现在有这样好的一个机会可以见到侯爵大人,为什么要放过呢?管他理查少爷刚死,侯爵大人心情不好;管他那个人是出于什么用意,要帮助自己进侯爵府;管他约翰·霍华德已经把话说得这么直白,不愿意帮自己这个忙!兰什么都不管了,他一心就是要抓住这个良机,去见侯爵大人一面,为弟弟伸冤!
兰既然都这样说了,约翰也实在不想驳那个同僚的面子,只好很无奈地说道:“哈马先生要真的有很急迫的事要见家父,就随我们一起来吧。”说完,他就引着众人走进了侯爵府。
刚进侯爵府,兰就感到和外面简直是两片天地。门外的街道,受了暴风雨的摧残,漆黑、阴冷、泥泞不堪;而侯爵府里,装饰得富丽堂皇,明亮、温暖、一尘不染。才进到府里,就有年轻的女仆迎上前来,先是帮来客们一一收起雨具,然后给每个来客的鞋上都套上鞋套,这才礼貌地退了下去,整个过程显得井然有序、训练有素。兰始终紧跟在约翰一行人身后,一不敢东张西望,二不敢发出声响,三害怕碰坏贵重物品,心里始终惴惴不安。倒是那个替他说情的家伙,显得随随便便,这边瞄瞄,那边瞅瞅,不时赞叹几句。约翰似乎很能忍受这个人,沿路都陪着笑脸。
在约翰的引领下,众人终于在侯爵府二楼的一个大型会客厅见到了罗杰·霍华德侯爵。
罗杰的面色非常不好。理查突遭不幸给他带来重大的打击,今晚他原本是不准备见任何人的,只打算一个人在理查的卧室,抚摸一下理查的遗物,回忆一下理查和自己在一起的那些愉快往事。即使坚强如罗杰这样的人,还是无法克制自己在小儿子卧室中触景生情,伤心而泣。
当自己清晨看见理查要带队去猎杀双足飞龙时,为什么没有去阻止住他呢?罗杰自责地想着,自己非但没有阻止,甚至还对理查说道:“小子,你约翰哥哥像你这么大时,已经打下两头双足飞龙了!你还不努力,快点给我拖头双足飞龙回来!”他明明知道许多贵族在猎杀双足飞龙的过程中出了意外,还把自己的儿子往这条危险的路上推!
马勒骑士,你为什么没能保护好理查?罗杰还记得马勒骑士临走时向自己信誓旦旦地保证道:“侯爵大人,您放心吧,我一定把理查少爷平平安安送回来!”全是屁话!现在马勒骑士自己也让双足飞龙给生吞了!罗杰后悔不已,应该派苏骑士去的,至少也该再派一个低阶骑士去保护理查!
但他再悔恨,也改变不了理查已死的事实。当他下午从角斗场退回来,还不见理查一行人回来,就预感到不妙。他马上就派亲信带着一批城防卫队的士兵去晨露林地附近找理查等人,却哪里还找得到一个完整的人啊!在赶走了一大群正疯狂撕咬着大片双足飞龙尸骸的阿兰森灰狼后,士兵们在附近找到了一些人体残骸,亲信也难以辨认出这是不是随理查清晨一起出猎的那些人。后来他们在一头死飞龙的胃里面找到了一个尚未被消化、能够辨得出面孔的头颅,那不是理查还能是谁啊!
亲信把这理查身上唯一找得到的部分给带了回来,罗杰看过后瘫倒在椅子上,而侯爵夫人早已昏死在地。这是多么黑暗的一个下午啊!罗杰让女仆把夫人扶回房去,然后通知门卫回绝一切求见,他需要一个人静静地呆在理查的房间里,呆过这个晚上。
但是,事前没有通知的,他的长子约翰从前线突然赶了回来。更叫罗杰想不到的,约翰还带来了一批不速之客,并坚持要自己见一见。罗杰·霍华德侯爵便擦干眼泪,满腹狐疑地在二楼会客厅接见了这群来客。
第31章 热心的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