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下怒气,他笑的若无其事,低下头来批阅奏折,却一个字也看不下。
顿了一顿,他的声音响起,却是冷到了谷底:“你可以走了。”
那种寒气直透人心,让夏流生生的打个寒颤。
他的声音冰冷,语气疏离,瞳孔淡漠,看也不看她一眼。
她笑笑,摸了摸鼻子,若无其事的转身朝门口走去,门口有个不高的门栏近在眼前,走过门栏的时候,她鬼使神差的回过头去看了看。
夕阳西下,朦胧的橘光从窗口边折射进来,洒在那个男人身上,他大手拿着笔顿在奏折上,不知道在想什么,下巴坚毅的绷成一条直线,眼神凌厉,鼻梁挺直如雕刻。
墨黑色的发随意的披散在肩头,凌乱而有形,从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倾斜而下。
他的周身散发着凌厉的气势,疏离而尊贵。
那洒进来的橘光,与那一身的明黄融为一体,几乎耀花了她的眼。
于是她第一次知道了,这个男人,倾国之容,颠世之权……
竖日
夏流一大早出宫,仅直去了深王府。
她低垂着头,一路走来,轻车熟路的到了主院子。
没有人为难她,没有人阻拦她。
站在院子门口的时候,她的脚步却顿了一顿,目光也在瞬间冷了下来。
从夏流这个角度看过去,院内的亭子中摆了一张大桌子,桌上摆放着还冒着徐徐热气的食物。
曼罗与花木深就对座在一起吃着早点。
夏流这个角度只能看到花木深的背,却能看到曼罗一脸笑意吟吟。
两个人的气氛很和谐,那种亲密无间的默契,不是一朝一夕能有的。
夏流想到了那几个月时间,他和花木深也是天天腻在一起吃着三餐。
忽然,她觉得眼睛有些刺痛,整理了一下情绪,仅直走了过去。
曼罗眼眸一扫间就看到走过来的夏流,她凤眼一沉,吃了口餐点,用眼神对着座在对面的花木深视意了一下,笑的落落大方:“木深,我们有客人来了。”
花木深也听到了声响,他回过头来,银色的长发在半空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妖治的红唇上,浅浅的意僵硬在嘴角。
随即,在夏流清浅的视线中,爆发出一阵狂喜。
那唇,慢慢的上扬起来,成了最诱惑致命的弧度。
曼罗将一切看在眼里,眼眸寒光一闪,嘴角的笑意却不变。
夏流笑着,漫不经心的,一步步的走过来。
花木深站起身,三步做两步走过来,长臂一伸,一把将她搂抱中自己怀中,晶雕般漂亮的手指禁锢在她腰上,他满足的叹了口气,在她耳边呢喃:“流,你怎么来了?”
夏流想,他一定是忘了这里还有个曼罗,否则怎么会如此?
虽然是这样,可她还是笑了,很开心的说:“想你了。”
于是,花木深也笑了,却将她搂的更紧了。
曼罗沉着脸,干咳了两声,两人这才如梦初醒。
花木深揽着夏流的腰肢,笑的一脸明媚。
他拉过她的手,对着曼罗,笑的一脸甜蜜道:“曼罗,这就是夏流。”
说着,侧过脸对着她低低一笑,夏流回他一笑。
听到花木深如此说,夏流笑的更欢了。
这像什么?
这就像男孩子带着女朋友回家,然后男孩羞涩而甜蜜的将女朋友介绍给家长。
而此刻,曼罗很显然就是那个家长。
于是,本来心情不怎么好的夏流,此刻笑的合不拢嘴。
曼罗表面上倒看不出什么情绪,仍是笑的落落大方,对着夏流轻点了点高贵的头颅,头上的簪子晃了两下,叫的亲热而生疏:“夏姑娘。”
说着,侧脸看着花木深,娇嗔道:“木深,夏姑娘要来你怎么不给我说一声?也好让我多准备点东西,免的怠慢了客人。”
说着,不动神色的给了夏流一个挑衅的眼神。
这一来一回的,曼罗也算扳回了一成。
夏流对着花木深眨巴两下眼睛,笑道:“花木深,陪我出去走走吧。”
你绝,我比你更绝。
直接无视你,比什么言语打击都要好。
花木深没有犹豫的点头,说:“好。”
再不看曼罗一眼,夏流拉着花木深仅直的朝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听到有重重的推门声响起,夏流侧过脸来看了看。
那间房,花木深右边的那间房,原来是曼罗的——
一左一右,你还真左拥右抱。
夏流愤愤的想,忍不住在他的腰身狠狠掐了一把。
捉住作怪的手放在唇边温柔的亲了亲,花木深侧过脸来,好笑的问她:“怎么了?”
夏流瞪了她一眼,转移了话题,娇嗔道:“我饿了,陪我吃点东西吧。”
花木深笑着点头。
两个人十指相扣着走进最近的一家酒楼,点了东西坐下。
夏流随手拿起茶盏,指甲在上面轻轻的划过,斟了杯茶给花木深,“喏。”
花木深不做他想,顺着夏流的手臂就这杯子就喝了下去。
夏流几不可察的松了口气,望着花木深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花木深眼帘一斜,恼怒道:“别这笑。”
这笑,实在的太诡异了。
夏流不理他,开始吃东西。
待两人吃完了东西,夏流放下筷子,严肃的看向花木深,眼眸中是从有过的认真,花木深被她这样认真的神色看的一怔,有些紧张道:“流……”
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夏流打断他,认真的问:“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真的决心要娶曼罗?”
最后一次,说到做到,从此再不问。
花木深蹙起眉毛,黑的发亮的眼眸闪过深深的痛处。
夏流移开目光,不去看他眼中因为的痛苦,再问了一句:“想好了吗?”
娶,或者不娶。
然,花木深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娶。”
夏流笑了笑,不再说话。
花木深有些惶恐,蠕了蠕嘴唇想要说话,却被夏流再一次的打断:“我不怪你,但起码现在别和我说话,闭嘴,安静一下,我现在什么也不想说。”
花木深愣了一愣,将绕在舌尖的话咽了回去。
默默的吃完东西,夏流拉着花木深一路沉默的进了西门。
西门前院是冷宫,后院是关押刑犯的地牢。
夏流来过一次,是被花木深亲口送进来的。
再次来到这里,夏流站在门口沉默了许久许久。
眉目间却是一片沉静,无喜无悲,无嗔无怒。
透明的,好像不是这尘世中人。
她就那么定定的站在地牢的门口,也不说话。
又过许久,花木深不安的忍不住扯了她一把,神情极是抗拒:“流,来这里干什么?我们回去吧,或去其他地方逛逛吧……”
看的出来,花木深很抗拒地牢。
夏流侧过脸,久久的看着他,骤然的笑了笑:“花木深,我第一进地牢是你让手下送我来的,现在我想再进去一下,你陪我吧。”
说着,夏流扯上花木深的手,坚定的看了他一眼。
夏流本能的抗拒,却因为夏流眼眸中这份坚定,脚步只是顿了一顿,却最终还是跟着进去了。
夏流拉着花木深,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去了。
守门的狱卒只安静的行礼,并不询问。
地牢中,阴暗,潮湿……
一踏进这地方,花木深将扯着夏流的手拉的更紧了。
在细碎的光晕中,夏流侧过半张脸看着他。
他的唇,抿的死紧,眉毛,整个都纠紧在一起。
目光,黑的如天上的星子,却又感觉阴鸷阴沉。
第60章 有客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