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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香培玉琢, 星撤宫闱

名花倾国两相欢,常得君王带笑看。
解释春风无限恨,沈香亭北倚阑干。
6年前,我不会忘记第一次看到她的情景,叔父从没有如此喜悦过,一切只为她。那年,吴越进贡给叔王一位美人——倾国艳妃舍姬。
真是:芙蓉帐暖度良宵,夜夜声歌荒国事。
楚国从此只为那女子一人所荣,细细回想来看,悲剧国运也是从那刻起接踵而来。
如今还记忆深刻的话是:“舍姬光洁的辉映了正个宫阙,楚国哪里还需要天上闪烁的群星。”叔王此番比喻确实激怒了老天,从此真就“星撤宫闱”了。
我不觉拿笔写下了令我感慨的句子:“大江东去浪涛尽,几多长恨叹风流。”可是屋外冲天的呐喊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短短几天,尽管我刻意不去关心战事,但总有一天要坦然面对。如今是该正视它的时候了。
就乘麒麟远赴南疆那片刻的机遇,南平水师竟然直面而入,风雨无阻,姑父力不从心,屏州要塞沦陷了。
我又一次深深体会到他的骁勇善战,风雷神速!
看来,马楚真的是……我无法说出违心的话来。
我极力劝说受伤的姑父全身而退,但是固执的他欲与要塞共存亡。二哥如若在此,将如何以对,我反复矛盾:留下来还是保得青山,日后东起?
岂料,唯一通往后方的锁桥却意外被人切断,是谁如此阴险,断了我们最后的路!太兰的话终于得到印证,此时的我真是迷茫无助。
暂且不顾许多,我安抚着他们的情绪,准备再做打算。可是已经太迟,我看见他来了,来的如此之快,雷厉风行,不可阻挡,无处可逃。
顷刻,南平大军包围了整座府邸,我们措手不及。
这回,他依然气势磅礴,不同的是:我从他眼中读出了意味深长的探视!一种从未发现过的神情。
一生繁华,一身潇洒,总逃不过寂寞的挣扎。你越是逃避不想面对的人和事,越是纠结于眼前。我横眉冷对的人,命运红鸾却早与他紧偎相连。
既然没有了“破釜沉舟”,我不竟苦苦相求:“逯将军,请您放过全府老小,他们对于您没有任何价值。如果还需要战利,我会答应您任何要求。”此番话竟然是出自我口中,惊煞到了所有人,一个如此自负的郡公小姐,放弃执拗和尊贵,反向敌对乞求,震撼侮辱着每个有灵魂的人!
恐怕他也不敢相信我说了些什么,只有我自己知道在做些什么,我不能眼看姑父和母亲大把年纪还饱受折磨。
逯詹云思量着我的每句话,隐忍不发,旁边却有人先其一步迫切开口:“丫头,不必委曲求全。等你成为旌氏孙媳后,勿须担忧潘家的处境。”原来,船王对我的渴求从未改变过。
正是:三生世上缘,是夜叹蹉跎。
章十二( 番外) 殷勤寄词,左右逢源(上)
十象城——北汉唯一富足的城池,驻城新贵是赫赫有名的皇甫世家。老令公膝下孕育了截然不同的两子:长东皇甫敬,为人儒雅有礼,一诺千金,掌管着北汉经济大脉,年少有为,是多少名媛爱慕的对象。
少东皇甫轩,仪表堂堂却风流轻浮,名声颇逊。而我,不幸的落到了这个任意妄为的家伙手中!如果棠哥哥知道了我的情况,一定会亲手杀了他。
此刻,被其慌乱推入卧室的我,却异常从容不迫,因为我能料想到最痛的下场。
他开始了无理的讽刺:“你不好好守着师兄,跟着尹家二弟瞎折腾何为呀?”进而大胆地撤下了我头上的蓝色珠饰:“楚国饰物太粗制滥造了,师嫂不嫌弃的话,我府内可是琳琅满目啊。”他一面狡猾的侮辱着我,一面兴致勃勃的粉碎了我的心爱之物。我再也无法容忍这种放肆,猛的抽出秦阳刀,锋利的砍过去。
是砍,用尽我毕生的精力,好不犹豫。
无力反驳,纤纤女子不是他的对手,仪表堂堂的他已然是人面兽心,殷勤炽热的眼神,顺势掠下了围帐,他的手随意按压了我,情何以堪?我准备接受自我救赎的命运——把刀横向了脖子。
等到的却是他轻蔑的一笑:“师嫂你过早放弃了!”我微微睁开双眼,惊异的盯着他,仿佛眼前一切都是梦。
此话怎讲?!我好奇的看着他,慌乱中发现这张脸真是:瞻彼淇奥,绿竹如箦,充耳琇莹,会弁如星。
“门外的人走远了,我们不用再惺惺作态了。”他狡猾的冲我一笑,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我,终于化解了我心中所有的疑虑,尹维系一直在窥视我们的举动。
“尽管我名誉不雅,但还不至于下作到欺负一个柔弱女子。”他正色道:“虚情染指只是为了断了尹子恒的念想罢了。”我真该对他刮目相看,原来以为他是个放浪不羁的人,现在看来:任性的人也有自己不可逾越的原则。
皇甫轩思量着推门而出,回首对我说了一句改变了我一生命运的话:“师嫂,与其在此受辱,不如成为皇甫世家座上宾吧。”
就是这句话,引领我第一次自己作出抉择,自己对命运果敢担当。也是缘由这句话,让我见到了他,一个与我幽幽相关的人物。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
我与棠哥哥已是:除却天边月,惆怅此情难寄。
章十二(番外) 殷勤寄词,左右逢源(下)
谷雨过后,草色朦胧初显嫩色,我跟随着皇甫轩,直入这庞大的府邸。推开卷帘下书房的门,精致而光亮,午后阳光照耀下的大厅,融融暖意。书案前伏着一位男子,正在认真阅书,光照下的半边脸突现气宇轩昂,身躯凛凛。
他的双眼如玉珏,两弯眉浑如刷漆。乍然抬头一见,便风度非凡的起身相迎:“潘雨姑娘大驾,二弟,还不招呼贵客入座。”原来他就是传说中的皇甫长东——敬,果然是不同凡响!
“早该去拜访潘令公的,此番唐突邀您入府,实在是想求见少棠一面,有些事我们必须相聚彻谈,望请见谅。”他的客套适时却不做作,令人明知其中有隐情,却也不好一口回拒。
这便是皇甫长东的厉害所在。相比他的处世手法,其轩简直是个玩劣的孩子,言语间没个正经。这不,皇甫轩貌似得意的看着我:“大哥,要不是我能言善辩,雨姑娘还在尹家兄弟手中折腾呢。”说罢又轻浮的欲将我推席入座。好象和我相处甚熟一样。
“不可造次。”皇甫敬狠瞪其弟:“郡公小姐不比你那些庸俗女子,不可冒犯。”说罢,他亲自迎我坐下。这优雅的举动深深令我懂得:为何如此多的名媛视其为翩翩公子,他左右逢源的秘诀就在于自己的一言一行。
如果棠哥哥的对手是他,我倒是可以彻底放心,那将是一场再坦荡不过的对决了。
就在我们要进入话题时,皇甫轩突然激动的打断了美好的气氛:“素闻潘姑娘的胡姬舞堪称一绝,我们一直都没机会一饱眼福,不知可否现舞一曲?”
他的话尴尬了我和皇甫敬,一时间不知如何以对。如果不是因为他助我出逃花坞在先,我早就不客气的加以责怪,可是现在,面对大方儒雅的长东,我该如何回答才不失方寸,恰倒好处?!
我侥幸期待着他来解围,但是等来的却是令我意想不到的结果:风雅高贵的皇甫敬竟然当着我这个外人的面,狠心的怒扇了亲弟弟:“你再劣性不改,这般贪恋美色,皇甫世家名誉迟早给你毁尽了!”
这两兄弟的感情看来真是冷到及至了。也正因为弟弟对哥哥一直心怀嫉恨,才促使他日后有为伦理,不知所谓的任性行为。
那一刻,皇甫敬的预言无情的变成了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