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州客栈
“贤弟小心!”,伴随着一声惊叫,云逸逍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刚才在梦中居然梦到穆延德被刺客一剑刺死,醒来才知道原来是噩梦一场。
云逸逍大喘了一口气,自语道:“幸亏是一场梦。”
说罢,迷迷糊糊地从床上下来,准备去倒杯茶。可就在他下地的同时,突然听到窗外一阵阵的马蹄声,好像千军万马过境一般。顿时一慌,心想:不好,出事了!
云逸逍赶忙打开窗户一看,只见一个黑衣人从不远处的房顶上闪过,身后一个穿白衣人对他紧追不舍,两人的轻功都很了得,瞬间便从视线中消失了。看那方向,好像是往南面冷月山去的。
云逸逍赶紧下楼牵马,直奔南门而去。
快到南门时,便碰到穆府的一大堆守卫,见到云逸逍都一一行礼。云逸逍此刻也顾不上什么礼节,径直冲到最前面,奇怪的是城门外什么也没有。
这时,那个守卫头领见是云逸逍过来了,赶忙迎上去,说道:“云宫主,真不好意思,居然惊动到您了。”
云逸逍赶忙答道:“将军言重了,不知将军为何止步不前啊?”
那头领说道:“不满云宫主,我们一路追着刺客来到此地,看着他出了城,没想到一开城门居然什么也没有,您也看得出来,南门外一片沙漠,不可能有什么藏身的地方。”
云逸逍也感到疑惑,可是他也明明看见那黑衣人逃向南方,于是问道:“莫非他已上了冷月山?”
那头领想了一会儿,说道:“那也不是没可能,那人轻功了得,有可能在我们开城门时上了冷月山。”
云逸逍又问道:“老夫刚才在窗上看见刺客身后跟着一个身穿白衣的人,不知此人是谁?”
那头领说道:“这我们也不知道,不过刚才他救了穆将军一命,应该是友非敌。”
云逸逍惊道:“哦?难道刚穆将军有生命危险么?”
那头领惭愧地说道:“实在是我们无能,对付不了那刺客,让他有机可趁,对穆将军下手。”
云逸逍道:“哦,人没事就好,那我们就一道上山吧,估计那刺客也逃不了多远。”
那头领说道:“好。”
之后,在头领的带领下,守卫们随着云逸逍一道向山上走去。不过一路上什么都没发现,不知不觉中就走到了空相寺门口。
头领对云逸逍说道:“刺客会不会藏进了空相寺啊?”
云逸逍答道:“也不无可能,反正来了,那我们就进去看看吧。”
头领向士兵示意在此等候,他便随着云逸逍一起走了上去,敲了敲寺门。
良久,一个小和尚开了院门,见到是穆府的守卫头领,赶紧施礼,之后把两人请入殿中。
那小和尚给两人上了茶,然后说道:“两位请稍坐片刻,我去请主持出来。”
云逸逍赶忙说道:“哦,不必了,主持可能还在休息。”
那小和尚笑道:“施主多虑了,我们寺中人很早就起来做早课,主持也起来了,刚才我还给他送茶了。”
云逸逍一听,这才罢了。
过了一会儿,无念大师从门外走了进来,云逸逍和守卫头领赶忙起身迎到。
无念大师说道:“两位施主能够光临我寺,真是老衲的荣幸啊!”
那守卫头领说道:“这个时候来打扰大师真是过意不去啊。”
无念大师笑道:“哪里哪里,不知两位有何要事?”
守卫头领说道:“不瞒大师,刚才有一刺客闯入府内,想行刺穆将军。被我们发现,最终逃了出来,我们跟着他一路至此,却不见了踪影,我们猜他有可能潜入贵寺,希望大师能行个方便。”
无念大师说道:“当然,将军请仔细搜查。”
之后,守卫头领便走了出去,只留下云逸逍和无念大师坐在殿中。
云逸逍喝一了口茶,然后对无念大师说道:“听大师法号好像和南郡六指山无相寺有些关系。”
无念大师笑道:“云施主果然见多识广,老纳正是无相寺无字辈僧人中的一人,不过十八年前云游四海来到此地后,便留了下来,这些年还从未回去过。”
云逸逍说道:“原来大师真是无相寺中的高僧,在下失敬。”
无念大师说道:“岂敢岂敢,无相寺中皆是得道高僧,老纳怎敢和众位师兄相提并论。”
云逸逍又问道:“不知大师可曾听说过无恶禅师吗?”
无念大师目光中闪过一丝疑惑,但随即笑道:“自然听过,当年老纳还是个无相寺小和尚的时候,无恶师兄就已经是无相寺大弟子了,师兄刻苦钻研武学,凭借自创的绝世神功火阴拳,名震四方。”
云逸逍说道:“老夫多次听闻无恶禅师大名,可惜连一面之缘也没有,真是可惜。”
无念大师深有感触地说道:“其实要说高人,我看有一人,连无恶师兄也未必能及。”
云逸逍疑惑地问道:“何人?”
无念大师缓缓说道:“一悔大师。”
云逸逍沉默了,的确,这个人,谁也比不上他。
就在两人沉默之际,那守卫头领走了进来。
云逸逍问道:“将军可有发现?”
那守卫头领答道:“没有发现刺客的踪迹,看来他并没有藏在寺中,感谢无念大师帮忙,我们告辞了。”
无念大师起身说道:“施主客气了。”
云逸逍和守卫头领向无念大师行了礼,之后出了房门,刚走进院里,见穆空从客房中急急忙忙地向他们跑来。
穆空焦急地说道:“云伯伯,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云逸逍让穆空先冷静下来,然后说道:“哦,没什么大事,昨晚有人行刺你父亲,被守卫们打败了,一路逃到这里,我们正是来捉拿他的。”
穆空惊道:“啊!我爹娘没事吧,他们有没有受伤?”
那守卫头领答道:“少爷放心,那人并未伤着将军分毫,夫人还不知此事。”
云逸逍说道:“放心吧,空儿,没事的。”
穆空依旧一脸着急,这时无念大师走了出来,对穆空说道:“空儿,你放心吧,穆将军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你不用着急。”
穆空对无念大师说道:“师傅,那我现在就和云伯伯回去了,我担心我爹娘的安危。”
说着,穆空便着急的走了出去,云逸逍和守卫头领跟在后面。就在他们刚出寺院门时,一个士兵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对那守卫头领说道:“禀告将军,城中起火,而且看样子,好像是穆将军府上!”
三人惊呼:“什么!”
云逸逍首先反应过来,说道:“不好,中计了,赶紧回去!”
随后,三人上了马,带着士兵直奔城中而去。由于空相寺建在冷月山南面山坡上,所以院门口无法看到漠州内的景象,等他们转过一个弯,来到冷月山北面时,城中的景象便
一目了然。
漠州东部,火光冲天,整个穆府已陷入火海之中,而且火势越来越大,火苗甚至已经高过城墙,漫天的大火将漠州都染成了红色。
看到这些大家都着急了,谁也不说话,只是拼命地向城内冲去。
不一会儿,云逸逍等人便进了南门,拐过前面一个弯,便来到穆府门前。
这时穆府连同周围的民房都已被大火包围,百姓们正在奋力救火。
这边守卫头领赶紧指挥士兵们救火。
火势越来越大,火焰疯狂的窜动,仿佛充满了怨恨,充满了狂傲,充满了愤怒。
云逸逍拦着要去救火的穆空,面色严峻,神情中流露出一丝无奈,一丝担忧,一丝悲伤。
穆空则是完全失去了理智,若不是云逸逍拦着,恐怕早已纵身跳入火海了。
火借风势,越来越大,在大火的面前,人类的力量是那么的渺小,那么的不堪一击。所有人都在拼命救火,可所有一切努力都是徒劳的。
就在人们都束手无策之际,仿佛是上天听到了百姓的呼喊。突然,天降大雨,那是漠州百年难遇的大雨,所有人大吃一惊,只得跪地感恩,也许真的是神灵的一臂之力。
大火依旧疯狂,但不一会儿便越来越小,最后带着一丝不甘心,一丝无奈,终于熄灭了。
这时,在众人面前,只有一片废墟,所有的房屋都烧成了灰烬,雨依旧下着,泪水和雨水混在一起,伴着碎心的痛苦缓缓流下。
穆空挣脱了云逸逍的双手,奋力跑向前方,那里有他的爹娘。可是什么也没找到,只有灰烬,只有泪水。
云逸逍愤怒的神情变得越来越明显,他四处望了望,痛苦地仰天吼道:“这是为什么啊!!!”
暴雨依旧,云逸逍的吼声被雨声吞没,唯有他那张写满痛苦的脸,清晰在目。
前方,穆空痛苦地趴在那片废墟之上,就那样爬着,听不到哭声,看不清泪水,就那样爬着,仿佛在等着什么。也许他相信等会儿爹娘会从其它地方走出来,笑着告诉他什么事也没有。可是等了好久,好久,身边除了士兵们在寻找尸体,什么也没有。
“啊!!”,伴着一声惨叫,穆空昏了过去,倒在水泊中。
云逸逍赶忙上前扶起穆空,没有回头,径直向客栈走去,因为他知道,后面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漠州客栈
此刻,穆空正躺在床上睡着,刚才大夫来过了,穆空是因为受惊过度昏了过去,开了几幅安神药让穆空服了下去。
云逸逍正坐在桌旁,此刻在他心中,除了悲伤,除了愤怒,更多的便是疑惑,太多太多的疑惑让他难以理解。
难道刺客根本没有出城?难道中了调虎离山之计?难道还有其他人要行刺?
就这样,云逸逍就这样思考着。慢慢地,疑惑变成了自责,他肯定,是他的疏忽让生死之交死去,是他的无能让刺客趁机得手。一切都是他的过错,一切都怨他!
咚咚咚,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云逸逍赶忙上前开门,他多么希望一开门穆延德就站在那里,告诉他其实他们早就逃出来了。可是,门开了,只有守卫头领湿漉漉地站在那里。
云逸逍的神情从惊喜又回到了悲伤,缓缓地坐了回去。
那守卫头领慢慢走了进来,好长一段时间两人什么话都没有说。
最终,守卫头领还是开了口:“云宫主,我们搜查过了,穆家上下,无”
他哽咽了一下,仿佛那几个字是如此难以启齿,但还是接着说道:“穆家上下,无一幸免,全部身亡。”
云逸逍痛苦地低下了头,虽然他早已想到了这个结果。
那头领一声不吭地出去了。
房里,只剩下两个万分痛苦的人。
云逸逍抬起了头,满眼通红,生死之交就这样走了,永远不可能再把酒言欢。回想前日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时,曾许诺将来一定要再次一醉方休,可没想到,那却成了这一生最后的诺言,只有来生才可以兑现。
云逸逍看了看昏睡中的穆空,心下说道:“空儿,是云伯伯对不起你,没有保护好你爹娘,我其实本该想到先回去看一看,都是我的错,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父亲报仇,此仇不报,我云逸逍誓不为人!”
啪的一声,只见圆木桌已经碎成两半,旁边是云逸逍愤怒的面容,停在空中的手。
就在这时,又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云逸逍愤怒地说道:“谁呀!”
门外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师傅,是我。”
云逸逍一惊,突然站起,过度的悲伤让他完全忘了那七个徒弟,也许只有他们才能知道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云逸逍赶忙说道:“进来!”
门开了,七个北逍宫弟子走了进来,脸上各个都有痛苦之色,面对云逸逍,他们一句话都不说,只是跪了下去,久久不起。
第九章 难逃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