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刚刚亮起,太阳的光辉又一次将要笼罩大地,一切的一切似乎又再一次重复着昨天,一样的光,一样的景。但是,今天却多了些不一样的人,也将多一些从没有过的事。
就在离漠州不远的官道之上,五匹白马一字排开,五身描金白袍,五把描金折扇。
他们周围是一望无际的沙漠,那缥缈中的一点白色与那金黄的世界是那样格格不入。但他们好像并不在意,五个人什么话也不说,只有从望向远方的目光中可以看出似乎是在等着什么。那严峻的目光中显露出一丝焦急,一丝镇定,也有一丝狂傲。
忽然,为首一人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然后用低的只有那五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来了。”
其他四人依旧沉默,只不过那严峻的脸上,同样多了点笑容。
清晨的世界是寂静的。然而,不知何时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入耳中,由远至近,不一会儿,只见离那五人不远的官道之上,尘土飞扬,两匹快马飞驰而过,瞬间便来到那五人面前。
两人同时勒马。
只见对面白马之上,五个看上去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全都一表人才,尤其是为首一人,一眼看去就知决不是泛泛之辈。
此刻,那五人的脸上丝毫没有刚才的严峻,微笑之间透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满意。
为首一人将马往前驾了一步,纸扇一收,双手抱拳,对对面两人说道:“在下万宗,奉我家门主之命,在此恭迎云逸逍前辈大驾。”
这句话内里傲气逼人,丝毫没有一丝的忌惮。反观对面两人,都是大吃一惊。
“老夫便是云逸逍,不知阁下有何赐教”,说话的是一个年近五十的老者,须发半白,一身伏龙蓝袍,气度不凡。
万宗说道:“我家门主久仰云前辈大名,而且知道云前辈一定会来漠州,所以特派我等在此恭迎大驾,献上一点薄礼,希望笑纳。”
云逸逍又是一惊,但依旧镇定自若,不慌不忙地说道:“老夫与贵门主素不相识,再者无功不受禄,阁下有事请讲,礼我是不能收的。”
万宗笑道:“唉!云前辈此言差矣,我家门主久仰前辈大名,视前辈为当今武林第一人,所谓英雄相惜,此何为不识?再者我家门主送上薄礼只是聊表寸心,前辈不收莫非看不起我万桀门吗?”
说完,还未等云逸逍回答,万宗已从袖中取出一个描金锦盒,抬手一挥,那锦盒瞬间便到了云逸逍面前。却见云逸逍将袖袍轻轻一卷,那锦盒便落入手中。
对面,万宗脸上却是一丝惊讶,那股傲气顿时弱了几分,心中也渐渐有了一丝忌惮。原来,他以献礼为名,实意在于试试云逸逍的武功。刚才他用了六成内力将锦盒抛出,速度之快,力量之大,放眼当今武林,能反应过来的已是少数,而像云逸逍这样安然无恙接到的更是极少数。这让万宗实在震撼,心想:此人武功的确高深莫测。
云逸逍的脸上却是一脸笑容,眼中却若有若无地闪过一丝怒气。刚才一事已让他明白对面五人是敌非友。他缓缓地将锦盒打开,只见盒中放一颗拇指大小的弹珠,通体洁白,其上有七个小孔,状似北斗七星。
云逸逍失声道:“七星珠!”
万桀门五人相视一笑,这一幕似乎完全在他们预料之中。
万宗轻蔑地说道:“不错,这便是我家门主给云前辈的见面礼,希望笑纳。”
云逸逍笑着将锦盒盖上,说道:“那恭敬不如从命,老夫收下了,不过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还是请阁下交待清楚为好。”
万宗一笑,摆手道:“前辈见外了,在下刚才已经说过,这就是我家门主的一点心意,其意只想和云前辈交个朋友,别无他意,如果凭一个珠子就要求云前辈做些事那也太有损我们万桀门的威名了。不过眼下确有一事令我家门主实为困惑,希望云前辈能略加指点。”
云逸逍问道:“何事?”
万宗说道:“前日朝廷突然公告天下,玄宗将皇位传于二皇子,自己退位隐居,不知前辈可知此事?”
云逸逍说道:“略知一二。”
万宗满意地一笑,接着说道:“那就好,令我家门主困惑之事便是为何玄宗会突然退位。”
云逸逍沉默了一下,然后不慌不忙地说道:“此事也令老夫倍感疑惑,不过据朝廷所传,玄宗因为北伐失利之事一直耿耿于怀,自认无颜再见赵国百姓,故隐居退位。”
万宗轻蔑一笑,似乎早已料知云逸逍会这么说,接着又问道:“那不知为何要传为于二皇子,却不是太子殿下呢?”
云逸逍说道:“玄宗北伐期间一直由二皇子暂理朝政,传位于他理所当然。”
万宗不语。
云逸逍说道:“江湖中人,理应不插手此事,不知贵派门主究竟是何人?难道对朝廷之事感兴趣么?”
万宗大笑,目光中突现愤怒,说道:“前辈无需知晓我家门主姓名,不过前辈刚才所说实在自欺欺人,若照前辈所说,江湖中人不插手朝廷之事,那我们又如何等的到您呢!”
“放肆!”,说话的是一直沉默在云逸逍身旁的大汉,“你这狂徒,竟敢对我师傅无礼!?”
此言一出,万宗身后四人折扇一收,脸上怒气重重,就要出手。
“住手!”,万宗喝道。
那四人听到万宗喝道,只得停下手来。
万宗依旧满面笑容,对云逸逍说道:“前辈莫怪,我这几个弟兄脾气不是很好,不过我家门主再三交待不得为难前辈,这一点请前辈放心。”
此言一出,云逸逍差点气得冲过去和万宗等人过上几招,看看到底是谁为难谁!放眼当今武林,北逍宫宫主云逸逍已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今天却被几个江湖小辈藐视,但此刻他却不关心这些,现在他心里只想知道对方是什么人,有什么背景,还有,他们是如何知道自己要来漠州的。
云逸逍面不改色,旁边那大汉却早已怒不可遏,右手一起,早有一把宝剑在手,对万宗喝道:“狂妄小辈,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厉害!”
万宗却连看都不看那大汉一眼,一直盯着云逸逍,着实目中无人。
“天甲住手!”云逸逍不慌不忙地说道。
那大汉心有不甘,但无奈师傅发话只得遵命。
之后,云逸逍对万宗说道:“老夫来此与朝廷之事并无关系,恐怕是阁下多虑了。”
万宗问道:“前辈来此难道不是为见穆将军吗?”
云逸逍大惊,心想:我与穆延德虽为生死之交,但此事江湖中人从不知晓,况且上回来此地已是三年之前,他是如何知晓我与穆延德的交情的?
云逸逍自知再隐瞒已经无用,狠狠地说道:“阁下知道的不少啊!”
万宗轻蔑一笑,说道:“这算什么,如果前辈还有兴趣,我可以把知道的其他事也说一说。”
云逸逍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说道:“还请指教。”
万宗不慌不忙地说道:“数天之前,玄宗下令撤军回朝,临行之时,传令于各方大臣,一月之后齐聚国都,商议发展治理之事。但就在前日,朝廷忽然公告天下,称玄宗退位隐居,但是继位的不是太子殿下,而是二皇子。”
万宗停顿了一下,眼神盯着云逸逍,仿佛要看出什么破绽,无奈云逸逍面色平静,丝毫不慌乱,便接着说道:“此事事出突然,不过对普通百姓来说,朝廷所给的理由确实够合理,但事实上此事却疑点重重。”
云逸逍依旧不语。
万宗说道:“其一,玄宗既然回朝前就传下命令半月之后商讨国事,那么说明他根本没有退位之心,何况玄宗乃是百年一遇的明君贤主,胸怀旷达,绝不可能因为战场胜负而丧失信心;其二,虽然玄宗北伐期间确由二皇子暂理朝政,但他对行军打仗一概不知,而天子殿下则跟随玄宗东征西战,立下战功无数,在臣子心中地位极高,以玄宗的性格看,传位人选必定是太子殿下;其三,最近有消息称,玄宗和太子殿下目前音讯全无,而且皇宫内却没有一点动静。就凭这三点,我想像云前辈这么聪明的人应该可以猜到什么吧?”
云逸逍依旧不语,但他的脸色已是越来越严肃,心想:果真来者不善。
对面万宗依旧微笑,看着云逸逍。
云逸逍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老夫愚钝,实在猜不出什么,还请阁下指教。”
万宗也不在意,接着说道:“事实的真相便是,二皇子篡位!”
云逸逍心中一惊。事实上,他此番前来便是和穆将军商议此事,前日在他得知玄宗突然退位后,也觉得疑点重重,而且同样怀疑有可能是二皇子篡位,不过当他亲耳听到有人说出时,心里还是有一丝震撼,对面这五人的确不像正道中人,而且似乎来头很大,对此等事又是如此感兴趣,莫非
云逸逍缓缓地说道:“阁下所言的确有理,但此事非同儿戏,还请从长计议。”
万宗不耐烦地说道:“前辈何必如此,莫非前辈心中不是这么想的么!?二皇子篡位,证据确凿,何须从长计议!”
云逸逍说道:“不知阁下意下如何?”
万宗斩钉截铁地说道:“我门主派我等前来,意在问云前辈要一句话。”
云逸逍疑惑地问道:“什么话?”
万宗说道:“二皇子篡位一罪,理应如何处理?”
云逸逍心想:果然如此,他们的确是为此事而来!
万宗见云逸逍不语,接着说道:“此等朝廷,是否昏庸?”
云逸逍说道:“朝廷之事,我等无能力插手,老夫也无任何意见,惟有顺其自然,听天由命。”
万宗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再问,今日之事我等已完成使命,后会有期!”
说完,万宗等五人顺着云逸逍来时的路,架着白马,瞬间便消失在那金黄的世界里。
过了一会儿,沙漠之中,官道之上,就只剩下云逸逍等二人,迟迟没有离开。
“师傅,为何不走啊?”那个叫天甲的问道。
云逸逍担忧地说道:“唉,赵国危矣!”
天甲微微一笑,说道:“师傅多虑了,我看那几人不过是一些初出江湖的狂妄之辈,难成大事,怎么会对赵国构成威胁呢?”
云逸逍没有说话,只是将一直隐藏在袖袍之中的左手抬起,却见手背之上有一大片瘀青,显示是受到重创造成的。
天甲失声道:“这!!”
云逸逍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就是刚才那一下,那人说是献礼,实意确在试我的武功,就此看来,那人武功与我不相伯仲。”
天甲整个人惊呆了。
云逸逍缓缓将锦盒打开,细细地欣赏着那颗“七星珠”。
天甲问道:“师傅,这‘七星珠’有何来历呢?”
云逸逍说道:“此珠乃是传说中的一件奇宝,失传已久,传闻讲此珠可以解百毒,但是,更重要的是,这是我北逍宫的一件宝贝!”
天甲惊叹道:“什么!那他们怎么会有!”
云逸逍摇摇头,说道:“此事我也想不明白,此珠乃是我北逍宫开派祖师所炼制,是遗世五宝之一,不想今日却落在那些年轻后辈的手上。”
天甲问道:“既然是宝贝,那他们怎么还会送给师傅你呢?”
云逸逍冷笑道:“这便是他们的厉害之处,他们明知道我与他们是敌非友,却将此等宝物送于我,意在警告他们的实力远在我之上。”
天甲气愤地说道:“真是狂妄之极!”
云逸逍将锦盒收好,说道:“我们的赶快去见穆将军,看来这回要有大事发生了,好了,快走吧!”
天甲遵命,说完,两人便骑着马向漠州飞驰而去,在他们的前方,火红的太阳正慢慢地升了起来,在漫天红色的映衬下,不远处的漠州,是那样的美丽,那样的迷人!
第一章 风云初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