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气晴朗，在白振声的主持下，二娘、菁菁和呆子，下了葬。
葬在龙山脚下。
那天天气分外晴朗，天空万里无云，阳光灿烂。
君慕雪缺乏睡眠的眼睛布满了血丝。在整个过程中，他没掉一滴眼泪，也没说一句话。
他哭不出，声音却早已哑了。尽管他确实从未哭过。
按照当地的习俗，在白菁菁的墓碑上刻着如下几个字：
君慕雪之妻白氏菁菁之墓。
在灿烂阳光的照耀下，这几个字，分外显眼。
晴朗的好天气却只持续了这么一天；当天夜里，狂风大作，雷电交加，白茫茫的大雨瓢泼而落。
这雨时大时小，却似乎没完没了，在接下去的数日里，整个龙谷便始终笼罩在了白茫茫的雨气中。
年老的谷民又开始唉声叹气。絮絮叨叨的讲述多年前的惨事。他们望向子孙的目光充满了担忧，甚至恐惧。
而年轻的谷民呢，由于接连见证了周勇和白菁菁母子的惨死，也眉头紧锁，有了惶惶之色。对于年老者的蛊惑之言，他们多半底气不足的咒骂几句，然后一脸惶恐的望着阴沉沉的天、白茫茫的雨。
傍晚时分，天已十分暗了。
君慕雪也在望雨。
君慕雪是站在窗下望雨的。窗外是白府的花园。在暴风骤雨的击打下，花园早已一地残红，百花败落了。
“慕雪。”白玉昆坐在大椅里，耷拉着双腿，喊了声。
“怎么了？”君慕雪回过头来，声音甚是嘶哑难听。
白玉昆指着窗下长桌上的一组泥娃娃，“哪来的？挺好看的，这个蛮像菁菁，这个像你，这个么……一看就是宋呆子。”
雨哗哗的落着。
君慕雪望着那三个泥娃娃不语。脑海里浮现出白菁菁嘲讽的笑脸，一会又是她气急败坏时的嘴角，一会又是撒泼凶恶时的眉眼。
这却是那日白菁菁送给宋世雄作生日礼物的三个泥娃娃。被宋世雄藏在床下的土坑里，幸运的躲开了火灾。君慕雪夜里做梦，醒来时忽然想起这事。那时还在夜里，他连忙冒着大雨到废墟里将此物挖掘出来，连带着还有他父亲遗留给他的早已坏掉的打火石。
泥娃娃仍然完好无损。果然是物是人非。
泥娃娃白菁菁亲密的牵着君慕雪的手，眼睛似乎斜斜的望天，又似乎飘飘的望君慕雪。宋世雄却是神态憨然，不知因何发笑。
君慕雪眼眶发酸，欲哭无泪。
白玉昆瞧着君慕雪的神情，尴尬道：“慕雪……我不是有意惹你伤心的，这个……对了，我这里有本好看的书，你要不要看看？”
君慕雪摇头不语，从怀里掏出一块锦布，慢慢的将那三个泥娃娃收起来。
白玉昆站起身，从怀里掏出一本黄皮的书，脸上露出神秘的微笑，一步步向君慕雪走过去。
“好书啊好书，保你看了之后还想再看，嘿嘿。”白玉昆色迷迷的笑道。
君慕雪瞥了他一眼，一下子想起那日河畔他的笑容来。自从葬了菁菁她们，他总是极容易掉进回忆的思绪里。往日那些很难想起的破碎场景，常常通过某个微不起眼的细节，立刻活灵活现在他面前。
白玉昆将书打开，一页页翻给君慕雪看。
每一页都绘着裸体的男人，特别详细的便是男人的下体。有大有小的，且用黑点标出重点穴位，一旁注着名字。
君慕雪略略惊讶，黯然的望了白玉昆一眼。
白玉昆满是期待，眼睛亮晶晶的等待君慕雪发言。
“……你……什么时候……对……男人感性趣了？”君慕雪用低沉的声音吞吐道。
白玉昆一脸尴尬，半响道：“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吧？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吧？哼，本公子实话告诉你，这可是练绝世武功的宝典……。”
“是周子恒给你的吧？”君慕雪道。
“咦，你怎么知道？”白玉昆惊讶道，“……哦，我明白了，难不成他也给了你一本？……我说呢，你怎么没反应。”
君慕雪离开窗下，走向床铺，他将三个泥娃娃塞到枕头底下，随后在床沿上呆坐。
白玉昆跟了过去，追问道：“快说，快说，下一本是不是画的美人儿？你这么聪明，师傅他老人家一定把下一本也传了你了。”
君慕雪道：“什么下一本？我不知道。”
白玉昆翻白眼道：“不够兄弟了吧？兄弟就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女人同用，有……不对，不对。我姐万一将来……该死，该死。”嘀咕着骂自己。
君慕雪却未听懂他嘀咕什么，问道：“这些天你有见到师傅吗？”
他自从那日葬了二娘，连过了五日，未见白振声一面。但他却一直记得清芬中毒之事，是以有此一问。
白玉昆摇了摇头，道：“这话你问了许多遍了，我一直没见。问了二娘，她也不知。”
君慕雪听到二娘这两个字，心一跳，脸色一变。再过三日便是月圆之夜了，到时若花颖不给他解药，他岂不是性命不保？若性命不保，又谈何复仇？
白玉昆接着道：“依我看，我爹估计闭门练功去了。我记得二娘有一次说，爹现在忙着练功，所以一直没时间管我们。”
君慕雪脑海里跳出一个词，低声道：“无花无根术。”
“什么？”白玉昆问。
君慕雪心中雪亮，他记起那日在陈庄，天一对假行僧大喝问，多年不见，不知你无花无根术修炼的如何了？又记起那日在菁菁的院里，听见花颖对周子恒道，白振声这些年苦心修炼无花无根术，如何碰的了我一根头发？君慕雪暗想，假行僧便是万佛门的叛逆，而他师傅，却是假行僧的徒弟！那颗六欲碎心丸不正是假行僧的毒丸吗？
君慕雪脸色难看，低声道：“没什么。”二娘和菁菁的死去，使他对人生的荒诞世界的丑恶有了新的认识，心底已不如以前那般单纯，那般疾恶如仇了。对于他师傅的恶劣，他也已不是十分怀疑和痛心。
一阵风从窗户吹过，在雨中，一片紫色的叶子缓缓的从窗外飘进来。
“咦，奇怪，这片叶子怎么又飞回来了？”白玉昆说着，伸手去抓阿皮
第七卷半本龙谱 第八十六章冷对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