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光只觉得自己脚下一空,顿时骇得魂飞魄散,大叫着往下坠去。
重光一下子看到地面上布满了剑刺!
难道自己就要葬身在此么?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重光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影姬的笑脸。
不,一定要把她给救出来呀!
重光猛地大叫一声,心头居然一亮,莫名中竟又拥有了坠下青城山时那种奇怪的自信。
一瞬间,他心中的恐惧和害怕完全消失了。
他轻轻地翻了个跟斗,稳稳站在了剑刺的缝隙之中。
这是一个很狭窄的陷阱,看得出来,刚挖好不久,四周连杂草都不长。
这时,却听头上一声巨响,两块厚厚的大石板合拢来,将陷阱封死了。
重光还来不及多想,就见数支白色的暗器从一个角落猛地向重光射了过来!
重光大骇,抽出曳影剑就劈了过去。
只听当当几声响,这些暗器全被曳影剑击得粉碎。
他顺着暗器喷出的方向望去,猛地发现在陷阱的一个角落竟隐隐有一个能容一个人头的小洞。一个硕大的脑袋正得意地盯着他笑。
隐隐看得出是凿齿。
那些暗器就是它的牙齿。
凿齿阴阳怪气地笑道:“救世主的本事果然不赖呀。不过你被困在这陷阱里,就是我的活靶子了,看你还能撑多久!”
重光咬牙道:“别以为我怕你,你来吧!”
凿齿嘻嘻一笑:“这下我就不客气了!”说罢,它猛张大口,又要吐那尖尖的利齿。
重光紧张地举起了曳影剑。
然而,重光并没有看到无数利齿飞出,反而听见了凿齿的惨叫。
只见凿齿口吐鲜血倒了下去。出现在洞口的竟是猰貐!
地面上。
羿和二神女正想方设法要搬开大石板。
实际上,凭羿的力量,只需要一拳就可以把石板打碎,然而他担心重光在下面,犹豫半天还是不敢出手。向重光喊话,可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三人只好各抓着石板一角向上掰。
然而这两块石板契合得相当紧密,一时也没什么效果。
见羿着急的样子,湘君道:“别担心啊,救世主有曳影剑护身,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湘夫人也安慰道:“是啊,慢慢来,这石板应该能掀开的。”
羿皱眉道:“不知为何,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陷阱里。
重光惊愕地看着猰貐。
“猰貐,你……你……竟杀我?为何……为何!”这是凿齿愤怒的声音。
“你这个蠢材,” 猰貐冷冷地笑着,“后土大人当初说过的话你全忘了么?谁杀了救世主,谁就能长生不老!这个机会,你认为我会让给别人么?”
“你……你这个混蛋!当初我们六……六个不是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么?”
“嘿嘿,你真是天真得可悲啊,” 猰貐讥讽道,“那样的鬼话你也会信?难怪你只能死在这里!”
只见猰貐的叫着一抖肩膀,就听得凿齿惨叫一声,再无声息了。
重光已经看得呆了。
“救世主,这下轮到你了,我能长生不老的话,以后会给你烧香的!” 猰貐舔了舔嘴唇,狞笑着举起了右手。
它的手就像一根管子,管口黑黝黝一片。
“这里的毒汁,足够让你死十次啦!” 猰貐一脸的狰狞。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重光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竟大喝一声,猛地跳了过去,挥舞着曳影剑砍向猰貐!
猰貐没想到重光竟先发制人,不由退了两步。
只听轰地一声巨响,这陷阱的一壁竟被重光硬生生劈开了。
重光落到地面,冷冷地看着猰貐。
“你这个连同伴都杀的孽畜,看看今日到底是谁死在这里!”重光举着曳影剑逼了上去。
猰貐骇得大汗淋漓,一步步往后退却。
突然,它大口一张,一团浓雾喷涌而出!
重光赶紧低头躲避。
就在这时,猰貐转身就逃了。
“站住!”重光勃然大怒,追了上去。
原来这竟是一个大洞穴,很可能是与修蛇的山洞相通。
拐过几道弯之后,重光把猰貐跟丢了。
虽然他如今的速度的确很快,但是在这个他完全不熟悉的山洞里,还是追不上山里生养的精怪。
重光有些懊恼,在山洞里漫无目的的走着。
忽然,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女声:“有人吗,快来救我!”
是影姬的声音!
重光循声望去,却见昏暗的地洞一角,果然有个女子被绑在哪儿。
重光惊喜交加,赶紧跑上前去:“影姬!”
影姬抬起头来,喜道:“重光,是你来救我啦,快,给我松绑啊!”
重光赶紧上前。
就在这时,曳影剑突然在剑鞘里剧烈颤抖起来,仿佛要冲出来似的。
重光赶紧四下张望,紧张地道:“难道……又有怪物找来了?”
影姬急道:“你先救了我再说啊。”
重光点点头,蹲下给影姬松绑。
就在此时,影姬的脸上露出了一种诡异的笑容。
“哗!”石板终于被搬开了。
三人望下一看,空空如也。
却见陷阱的一侧已经被打破了,破处躺着凿齿的尸身。
湘君笑道:“看来救世主真了不起啊,不禁逃了出去,还干掉了一个。”
羿却不答话,一下子跳了下去。
他看了看凿齿的尸体,脸色大变。
湘君和湘夫人跟着下来,见羿脸色不好,便道:“羿英雄,你为何如此紧张?”
羿道:“凿齿……不是重光杀的。”
“什么?那……那会是谁?”
“是猰貐!我知晓它毒汁的厉害。你们看看吧!”
湘君和湘夫人上前一看,差点没叫出声来。
只见凿齿的五脏六腑完全变成了一滩模糊的烂肉。
“这猰貐为何要杀它的同伴啊?”
羿摇头道:“我不清楚,但是这个家伙绝对是个危险的角色,绝对不能让重光单独面对它!”
“但是重光有曳影剑啊,应该不会怕它吧。”湘君道。
“你们不知道,毒汁不是猰貐最可怕的地方,”羿咬牙道,“它最大的本领是能够变化成它见过的任何人的模样!”
“什么!”湘君、湘夫人大惊。
只见剑光一闪,血花四溅。
影姬惨叫一声,一下子歪倒在地上。
曳影剑插在了她的肚子上,殷红的鲜血流了一地。
“你……杀我?”她看着重光,痛苦地摇着头,满脸的不相信。
重光一言不发,猛地一下抽出了曳影剑。
鲜血喷涌而出。
却见影姬倒在地上痛苦地抽搐了几下,竟一下子变成了猰貐的模样!
重光也不禁一惊,往后退了两步。
猰貐一下就挣脱了绳索,滚到一边,捂着伤口喘息着道:“你……你是如何知晓我……我不是影姬?”
重光摇摇头,竟有些茫然:“当时我正欲解绳时,突然觉得眼前一道金光闪过,影姬……就突然变成了你。我的手也不自觉地把剑抽了出来……”
猰貐干笑了两声,摇头道:“看来……我真是低估你了……”
重光似乎没有听见猰貐的话,只是呆呆地盯着自己的双手。
“重光……重光……” 猰貐试探着叫了两声。
重光还是一动不动。
猰貐恶念顿生,悄悄举起了右手。
然而,只听“喀嚓”一下,曳影剑又出现在它面前,而它的右臂已经飞了出去。
重光仍是一动不动。
猰貐已经是骇得三魂荡荡,七魄悠悠,连失掉手臂的疼痛都完全感觉不到了。
虽然它是刚刚从地狱回到人间,什么可怕的景象都见过,但是它的确是第一次感到了从灵魂深处传来的恐惧。
眼前的这个人,一动也不动,也能把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真是比鬼魅还可怕。
猰貐不自觉的跪倒在地,向重光连连跪拜,痛哭流涕:“救世主大人,小人该死,小人有眼无珠,您就饶过小人吧!”
重光看了它一眼,道:“影姬在哪儿?”
猰貐赶紧挣扎着站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到一面石壁前,不知扳动了什么机关,只听得“轰轰”几声响,这石壁竟自动退开,露出了一个小洞穴。
影姬果然被关在里面,被铁链锁在一块大石上。小猩猩、红豹、花狐也被绑在一旁。
重光赶紧冲上前去:“影姬!”
影姬抬起头,惊喜交加:“重光!”
说时迟,那时快,猰貐猛地扳动机关,石壁竟呼地一下又回了过去!
“砰!”石壁关闭的声响回荡在山洞里。
“哈哈,他……他终于上当啦!” 猰貐欣喜若狂。
重光却并未在意,他上前道:“影姬,你怎么样啊?”
“你这不是废话嘛,快救我出去呀!”影姬叫道。
“哦。”重光立马举剑砍断了铁链。
影姬起身长长伸了个懒腰,道:“好舒服呀,自由的感觉真是不错!”
重光道:“哼,你要记住啊,这次可是我救了你啊。”
影姬扭头看了看四周,笑道:“你这就叫救人呀?我们如何出去?”
重光这才想起出口已被猰貐关闭了。他挠着头,脸憋得通红。
影姬笑道:“好啦,早就知道你很大意的,感谢你救了小女子。不过现在我又要救你一次了。”说着,她给小猩猩、红豹、花狐一一松了绑。
“你打算土遁?”重光道。
“是啊,要不我们怎么出去?这么厚的石壁,曳影剑也劈不开的。”
就在这时,一阵浓烟渐渐地顺着石壁的缝隙钻了进来。
重光被呛了一下,皱眉道:“这是什么东西啊?”
影姬使劲挥手驱赶着烟雾,叫道:“我们得快些逃出去,猰貐想放火烧死我们!”
重光奇道:“怎么我没感觉到什么热气呢?”
影姬有些吃惊:“你可真是个怪物!看,火都烧进来了!”
重光一看,果然有点点火星顺着缝隙间的杂草爬了进来。
影姬急道:“快拉着我的手,我们土遁逃出去!”
重光伸手过去,影姬一手拉着重光,一手又抓住红豹,小猩猩和花狐都坐在红豹身上大气也不敢出。
影姬念动真言,就见一阵烟雾腾起。
然而,烟雾散尽,两人却还在原地。
影姬惊道:“糟糕!它们一定知晓我会土遁,说不定在这洞穴下放置了铜块,我钻不下去!”
重光满不在乎地道:“那咱们就把石壁劈开就是了。”
“劈开?你开玩笑吧,等你劈开,我们早就被烤糊啦!”影姬急道。
“一点都不热啊,这点小火要烧死我们还早着呢!”重光自信满满地举起曳影剑砍了起来。
“你……你不会被烤傻了吧?”影姬诧异至极,“这里面如此闷热,你……”
重光这才注意到,影姬全身都已经被汗水浸湿了,在火光的映照下,那凹凸有致的轮廓显得特别清晰。
重光不由心跳加快,脸唰地一下红了。
不过,确实很奇怪,自己怎么感觉不到一点闷热呢?
对了!
重光一拍脑袋,道:“我知道了,是水玉的作用!当日服了水玉,连炎火之山的大火都不怕哩。”
“你倒好啊,可是我们怎么办呀?”影姬看着伸长舌头呼哧呼哧直喘粗气的红豹、花狐们焦急万分。
这时候,火已经越烧越旺了。
重光看着影姬和红豹们难受的表情,自己却又完全感觉不到闷热,这种奇怪的感觉让他觉得比大火烧在自己身上更难受。
但是,现在应该怎么办呢?
“轰轰!”就在这时,石壁竟突然打开了!
紧接着,一股大水涌了过来,火瞬间就被浇熄了。
洞穴里顿时烟雾弥漫。
重光也不多想,抓住影姬的手就往外冲去。
洞口出现了三个人影。
正是羿和湘君、湘夫人。
猰貐的尸体倒在羿脚下,在它的后背插着一支白羽箭。
重光惊喜地道:“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羿道:“这猰貐也真是得意忘形了,完全忘了我们的存在。火烧得如此之大,老远就看见了。”
影姬向众人行过礼,一脚踩在猰貐的尸体上,怒道:“就是这个家伙把我抓到这儿的!”
羿对重光道:“对了,你怎的也进到里边去了?”
重光一五一十和盘托出。
羿和影姬都大吃一惊。
湘君和湘夫人叹道:“救世主你可真是厉害啊!”
影姬道:“你难道真的恢复了记忆?”
重光摇摇头:“我也不知晓是怎么回事,但当时我总觉得自己似乎变了一个人,而且保持那种无所畏惧的状态越来越久……”
羿高兴地道:“这就好了,说明你的记忆在逐步恢复了,如此下去你肯定可以完全恢复,我真是想看看真正的你到底有多厉害。”
影姬道:“那我们快出发啊!我很期待呢。”
羿点点头。
湘君和湘夫人对望一眼,向羿三人行礼道:“那我二人就此告辞了。”
羿赶紧一揖,道:“多谢湘君、湘夫人鼎力相助!”
一行人步出山洞,分道扬镳。
谁都没有注意到,在一棵大树之后,一个黑影正悄悄地盯着他们。
再往北上就是淮河,女娲说的第二条可能存在知晓重光身世的人的河流。从云梦泽横渡比绕走旱路要快上许多。
羿叫上重光,到路旁的竹林里砍倒了数根碗口粗细的大竹。
然后,他和影姬很快又找来一些有韧性的藤条,扎起了竹排,重光在一旁好奇地看着。
影姬偷偷瞅了一眼重光,却见重光正定定地看着自己,不由脸一红:“喂,你闲得很啊?”
重光嘿嘿一笑,道:“我不会扎这个什么竹排啊,只好看着咯。”
影姬不知道怎么回答,又是一红,低下头扎她的竹排。
为何……自己一看到他会脸红呢?为何自己如此想看着他呢?
难道……
我喜欢上他了?
想到这里,影姬的心砰砰地开始乱跳了。
好像,第一次撞到他怀里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吧。
其实……他这个人尽管胆小,说话刻薄,但是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呢。
我真的很想和他在一起。
哪怕什么事也不做,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只要能感受到他在我身边,感受到他的气息。
影姬想着,脸上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这时,一阵奇怪的叫声从空中传来。
三人抬头看去,却见一对鸟紧紧靠着缓缓飞来,不过这对鸟却各只有一眼一翅,奇怪异常。叫声就是它们发出来的。
重光奇道:“这是什么鸟啊?”
“这种鸟叫鹣鹣,总是成对飞翔的呢,”影姬不无羡慕地道,“它们各只有一眼一翅,因此不能单独行动,又叫做比翼鸟呢。真的是很恩爱啊。”
重光抬头看了一下,不屑地说:“真是傻鸟!长成这样飞都飞不快,一箭就给射下来了,难怪没剩几只。”
羿看了看重光,笑着摇摇头继续扎着竹排。
影姬气得一时无语:“你……”
重光看看影姬,一拍手笑道:“你……是想吃吧?”
没等影姬回答,他就跑到羿身边,取下弓箭跑到鹣鹣的下方,瞄了瞄就向天上射去。
鹣鹣飞得很慢,动作也不灵活,结果竟被重光“一箭双雕”,一对儿齐齐掉下来。
红豹和花狐欢快地跑了过去。
重光乐呵呵地上前拾起这对倒霉的鹣鹣,笑道:“这鸟,一箭是就两个,真是傻得太可爱了!”
影姬又好气又好笑,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向重光说明了。
这个呆子哥哥,要怎样你才明白人家的心意呢?
难道,非要人家女儿家先说出口么?那岂不羞死人了。
想到这里,影姬的脸上已满是红晕。
羿尽管迟钝,但是看到这些,心里也猜出来了。他会心一笑,抬头望着天空想起了当年的他和嫦娥。
多年前,自己不也是这般的呆么?
嫦娥就像现在的影姬一般,被自己搞得哭笑不得。
回忆,真的是件很美好的事情。
没多久,竹排扎好了。三人带着红豹等乘上竹排,延云梦泽继续北上。
羿弄了根粗竹竿,当作篙竿撑着竹排前进。
重光还是第一次这样缓缓地在水上前进。
他看着大泽两岸不断向后退去的青山,只感觉江水哗哗的在流动,波浪轻轻拍击着竹排,竹排略微晃荡前进着,感觉的确很妙。
影姬看着一脸笑容的重光,又有些出神了。
该怎么向他表达自己的感情呢?
直接说?太露骨了吧,女孩儿还是应该矜持一点啊。
正在她为难的时候,重光恰好转过头来。
重光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问道:“你干嘛呢?想说什么就说啊。”
影姬脸一红,一下子竟有些慌乱,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看过杜鹃花么?”
重光一楞:“什么叫杜鹃花啊?”
影姬撇撇嘴:“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啊。”说着她伸出手,吹了口气,变出一朵仿若一团火焰的红色小花。
“看,这就是杜鹃花。”
“哦,很漂亮啊!”重光赞道。
“对呀,在我住的青要山上,春秋两季的时候,漫山遍野都是这样美丽的杜鹃花呢,”影姬一脸的自豪,双手不禁比划起来,“五颜六色的,好美,就像是一片花海……”
“那我什么时候真得去见识见识!”重光道。
“真的么?你什么时候想去,我陪你呀。”影姬涨红脸道。
“现在肯定不行啊,以后吧。”重光道。
“哦。”影姬一下子失望了。
重光打了个哈欠,道:“这儿如此幽静,倒真是个睡觉的好地方呀。”
影姬想到了什么,红着脸对重光道:“我给你唱支山歌,你听不?”
重光连连点头:“听,当然听!”
影姬清了清嗓子,唱了起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说君兮君不知……”
她一边唱一边看着重光的反应。
重光却挠挠头,傻笑着道:“你唱得可真不错啊,可惜我听不懂……”
影姬几乎要气得晕倒了。
羿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影姬气鼓鼓地坐到一边,忽然看到了趴在红豹身上睡觉的小猩猩。
对呀!猩猩不是能够看穿人的人么?不如……
想到这里,影姬移到小猩猩身旁,欲叫它看看重光的心思。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大浪猛地打来,竹排剧烈地颠簸起来。
重光大惊:“发生什么事了?”
影姬紧紧靠在重光身旁,她突然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害怕,似乎有了一个最强有力的依靠——虽然这个依靠自己吓得瑟瑟发抖。
霎时,就只听得浪涌如山,波翻若岭,飕的一下从浪里跃出一个怪物来。
竟是九婴!
它一直跟在他们的竹排后面等待时机。
在水上,它有绝对的自信。
而且,对方还完全没有防备。
九婴九张大口一张,熊熊烈火喷向了竹排!
羿和重光服过水玉,自是不怕这火,奋勇上前挡住烈焰。
重光顺势抽出了曳影剑。
九婴心头一惊,转身又潜入水中。
羿取箭上弓,咬牙道:“这个水火之怪,它此番见火攻没用,定是要用水攻了!”
话音未落,就见几股大水冲天而起,竹排一下子被抛上了半空!
众人直往水中坠去。
重光和影姬吓得失声尖叫。
小猩猩和花狐则死死抱着红豹。
羿此时的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
水面上已经浮出了九个硕大的脑袋,齐齐张着血盆大口等待“美味”从天而降。这就是九婴的本相了——一条九头虫。
羿连射两箭,两个脑袋应声沉入水底。
但是距离太近了,羿连射第三箭的时间都没有了,对方却还有七个脑袋,七张大口。
眼见众人就要成为九婴的口中餐,却听得一声清越的龙吟,一条巨大的生有双翅的龙突然飞来,从水面一掠而过,将众人一一接下。
九婴大氦,立刻又潜入了水中。
那条巨龙跃上天空,得意地笑道:“看来老龙我的身手还是像当年一般了得!”
龙背上站着一个黑衣人,呵呵笑着答道:“若你早些发现,那九婴就逃不掉了,还好意思邀功。”
巨龙一下子哑了。
羿定睛一看,竟是大禹和应龙!
羿惊喜万分,道:“禹弟,你如何在此?”
大禹向众人一一行礼,笑着对羿道:“小弟刚刚从南方大荒救得二位将军归来,天兵天将们带着他们先行一步,我和应龙断后。应龙途中降到地面的一个大泽旁饮水,竟发现了颛顼帝。他告知我你们已经往湘江去了,我便一路赶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没想到刚好救了你们。”
“这个禹是谁?”重光好奇地问身旁的影姬。
“你连他都不知道啊,真是孤陋寡闻!”影姬撇嘴道,“他是如今的人皇,当年曾平定大洪水,功劳可大着呢。”
“哦,如此了得?”重光将信将疑,“怎么看都只像个普通的百姓嘛,而且好像他还瘸了一条腿……”
“人不可以貌相嘛。像你这么瘦弱,还是救世主呢。”影姬笑道。
重光瞪了影姬一眼,没话说了。
大禹和羿聊着,扭头看了看重光,问羿道:“他应该就是救世主吧?听说他失去记忆了?”
羿点点头,将自己和大禹分手后发生的事一一道出,然后道:“现在我们就是准备去淮河看看有没有知晓他身世的人。”
“事情的确有点错综复杂……”大禹一皱眉头,“不过,淮河会有什么人?淮河河神不是个什么大人物,不会知道这样大的秘密吧。”
“等下到了就知道了,”羿道,“只是让那九婴逃了,真不甘心!”
“它走掉就走掉吧。只要重光恢复记忆,能打败后土,什么事情就都好解决了。”大禹道。
羿点点头:“希望如此。”
应龙展翅高飞,不一会儿就见下面又是白茫茫一片,已经到淮河上空了。
突然,重光一下子捂着脑袋跪倒,痛苦地呻吟起来。
“重光,你怎么啦!”影姬急道。
羿赶忙上前,又从身上取出一粒药丸,塞进重光的嘴里。
然而重光的情况却丝毫不见什么好转,他反而捂着头痛苦地打起滚来,叫嚷着:“好痛,好痛啊!是谁在叫我,谁在叫我?”
看着重光这可怕的样子,小猩猩吓得躲在红豹身后一动也不敢动。
羿惊道:“这淮河一定跟他的身世有关!”
影姬急道:“那我们快找河神问问啊!”
大禹对应龙道:“应龙,我们到淮河边上看看!”
应龙一声长啸,扇动大翅降落到淮河边上。
大禹一下子跳到地面,高呼:“淮河河神安在?小子文命有要事求见!”
半晌,只见河面上喷起一股水柱,一个头发、胡须花白的老头儿从浪尖走了过来。便是淮河河神了。
大禹和羿上前一揖,简要地述说了事情始末。
河神听完已是脸色苍白,大汗淋漓,楞了好半天,才缓缓地道:“这……实在太可怕了。”
此时,影姬也扶着重光过来了。重光还在不断地喃喃自语,一脸痛苦:“谁在叫我……谁在叫我……”
影姬急道:“河神你看看他这样子。你快告诉他,他是谁呀!”
“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晓……”河神一脸无奈。
“那这河里除了你还有谁啊?”羿也有些急了。
“这……”河神皱着眉想了想,“除了我,这淮河里真的没什么了。我那几个手下都是些小鱼虾,肯定不会知晓如此大的秘密啊。”
“但是重光一到淮河上空就出现这种状况,那知情人肯定是在这里啊!你再想想!”影姬急得不行。
“我……我真的不知道哇。”河神道。
就在这时,大禹脸色大变:“难道是她?”
“她?哪个她?”羿忙问,“是谁?”
大禹皱眉道:“我现在也不确定。还是去看看再说。我们走。”
“去哪儿?”羿和影姬只觉莫名其妙。
一行人一一向河神道别,又上了龙背。
大禹对应龙道:“走吧,去淮河的源头,龟山。”
“龟山?”羿似乎想起什么来了,“禹弟,当年你治水时是不是在这里遇到了一个极难缠的水怪?”
“对。当时她在淮河兴风作浪,我几乎带上了所有的大将,加上天兵天将的协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她拿住,用铁链锁在鬼山下……”
“莫非你认为知晓重光身世的人是她?”羿惊道。
“对!”大禹一字一顿地说,“就是她,泗洲大圣无支祁!”
第9章 洞庭波兮木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