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生在许家,天然就有优势。”江妞妞淡淡道,“你娶媳妇要比他们容易多了。但是,你娶到心意相通,只看重你本人的姑娘,并不比他们容易。”
冲着许家的家世,想要嫁给他的姑娘,排队能排到城门口去。
但真正懂得他的喜好,能跟他玩到一处,心意相通的姑娘呢?许文嘉裹在头巾后的脸孔,十分难看。
全程绷着嘴巴,一言不发。
江妞妞又带着他慢悠悠地逛了一圈,顺带吃了几样没吃过的小吃,才慢悠悠回了许府。
一回去,许文嘉就迫不及待地把头巾摘下来,换了衣服。
“文课上完了,来上武课吧?”等他出来后,江妞妞便笑吟吟地冲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许文嘉恶狠狠地看着她,大喝一声,便袭了过来。
一眨眼,三日工夫过去。
蔷薇已经把头一件文胸缝制出来。宝蓝色的缎子,绣着同色的并蒂莲花样,缝了棉花在里头,层层叠叠,呈现倒扣小碗的模样,竟比现代文胸还要精致几分。只是没有松紧带,便用了系带来替,又是别样一番风情。
江妞妞见着成品,很是满意:“你的手真是巧,这也能给你做出来了。”
“都是小姐给的样子,奴婢会点拙劣针线,能缝制出来也是赶巧。”蔷薇的眼睛里带了几分兴奋,但嘴上却是不居功。
江妞妞便笑道:“你这样也叫拙劣,这天下间的女子有九成要羞死了。”
“哪里就像小姐夸的那样了?”蔷薇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江妞妞小心翼翼地把文胸收好,又道:“你把配套的小裤也缝出来吧。先放起来,等三套做齐备了,就可以把店面张罗起来了。”
古余松这两天在外奔走,倒是盘下来一家店面。也巧,刚好是曾经被江妞妞打劫过的石素罩着的地盘,办手续倒是方便了几分。
说起这个,便不得不说,江妞妞这些日子的打劫行为,已经渐渐传出去了。小混混们都被老大们嘱咐过了,这阵子收敛点,别犯事。毕竟,犯了事,可是要被江妞妞揪着找头头儿,讹诈大笔银子的。
因此,江妞妞的打劫行为,越来越难见效果。
连续两天没进账,江妞妞有些不悦,抱手倚在巷子里,冲古余松抱怨:“这才多久?怎么忽而就老实了?我还没劫够银子呢!”
盘下来一间店面,交了半年的租银,一共三千六百两。江妞妞这些日子攒了两千一百多两,余下的还是问石素借的,才勉强凑齐了。
如今欠着一千五百两的外债,江妞妞是愁得头大,只想打劫一只肥羊,先把欠人的银子还了。
古余松站在一旁嘲讽:“还做梦呢?”
她以为银子如土啊?之前给她打劫顺利,是她运气好,惹着的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被她一吓唬,又不知她来历,自认倒霉也就给了。
如今道上互相通了气,谁还毫无防备地给她坑?至于那些富贵人家,消息都灵通的很,一个被坑了,过不两日,就得传遍了。
江妞妞便叹气:“我还想着弄上它三五千两呢!”
“您从老爷手里弄个三五千两还有几分希望。”古余松说道。
话音落下,便见倚在墙上的江妞妞猛地站直了身子。
“大小姐?”古余松忽然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便见江妞妞嘿嘿一笑,搓了搓手:“老爷最近拿我当透明人呢。前儿蔷薇被欺负了,也没人管。这是拿我当软柿子呢?”
她都答应替嫁了,还不把她当姑奶奶哄着,真是瞧着她好欺负呢?
“大小姐,您……谨慎啊!”古余松后悔得恨不能咬掉舌头,出的什么馊主意?
江妞妞却是仿佛打开了新世界大门,埋头就往江府冲。
古余松大步快走,才勉强跟上她的步伐。
回到江府,江妞妞埋头就往账房的位置冲,见到老账房,张口就道:“给我三千两银子!”
老账房唬了一跳,手里的账本子都要掉了:“大小姐说什么?”
“我说,给我三千两银子!”江妞妞把手往桌上一拍,“就当是这些年补给我的!”
老账房惊呆了:“补,补什么呀?”
补龙肉吗?要三千两?
“一年十二个月。每个月的脂粉钱、鞋袜钱、衣裳钱、吃食钱、首饰钱、打赏钱……给个二十两,不算多吧?一年呢,就是二百四十两。”江妞妞掰着手指头数,“我可是江府的嫡出大小姐。论身份,没有比我高的了。十年下来,就是两千四百两。”
“再加上我平日里生个病、吃个药,出门跟小姐妹们聚一聚,一年按六十两算,十年下来有个六百两,也不算多吧?”江妞妞停下掰手指头,抬头又道。
老账房听得目瞪口呆。
然而他仔细一想,似乎也并不多。至少,老爷养二小姐的时候,每个月花花从账上支银子,也没说什么。
“这事,小的做不了主,还请大小姐跟老爷说一声。”老账房谨慎地道。
支个三两五两的,他在账上记一笔,也就罢了。
三千两,他可是不敢独断的!
就算江家是徐州首富呢?也禁不住这么造啊!
“来人,去请老爷来!”江妞妞小手一挥,直接说道。
老账房的孙子今年八九岁,正跟在老账房身边学打算盘。闻言,一溜烟儿跑出去找江云海了。
江云海此时正在卫姨娘的院子里,两人倚在一处,正说话儿。
忽听下人禀报大小姐要支取三千两银子,顿时拧起眉头:“她又闹什么?”
一想不少日子没见着江妞妞了,便坐了起来,穿上鞋往外走。
不多会儿便到了账房处。
“你又闹什么?”江云海不悦地道。
江妞妞瞅他一眼,然后低头掰着手指头算:“回老爷的话,女儿不曾闹什么。只是回想起这些年应当给女儿花用,却始终没花用到女儿身上的银子,想要拿回来罢了。”
一边说着,一边掰着手指头,又把之前给老账房算过的账,给江云海算了一遍。
“胡闹!”江云海一拍桌子喝道,“把你送去乡下,是为了叫你活命,才贱养的。如今把银子补给你,之前贱养的招数岂不是无用功了?”
江妞妞冷眼瞅着他:“到底是哪个算命先生鬼扯的谎话,老爷居然深信不疑?叫他出来,咱们对证一番!”
“你祖父、祖母、母亲的死,不就是你克的吗?”江云海怒道,“还要对证什么?”
江妞妞把头一扬:“人有生老病死,祖父、祖母的死,是老爷您照顾不力,关我什么事?至于母亲的死,我且不知道,不如老爷跟我说说?”
“你,你大逆不道!”江云海被她气得脸黑,手指着她,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你这个扫把星,克死一众至亲,还有脸要三千两银子?我白生你了!”
语毕,记起伤疤还没消的江妍儿,更是怒上心头,扬起巴掌就朝江妞妞打下。
江妞妞的眸色一沉,闪身避开他的巴掌,抬手一探,抓住江云海的臂膀。蓄力一拧,就把江云海整个人摔了出去。
“哎哟!江心儿,你——反了你了!”江云海大怒。
想爬起来,却只觉背上踩了一只脚,恰好踩在他的腰眼处,叫他翻身不得。
耳边是老账房的惊呼声,还有其他下人的劝阻声。江云海顿感颜面大失,气得脸上发紫:“江心儿,你把脚松开!”
“我就问你一句。三千两银子,你补不补给我?”江妞妞一脚踩在他腰眼上,手里抽出鞭子在四下里甩着,不让其他人近身。
江云海的嘴巴还从没离地面如此近过,只觉得地上的泥土都往他嘴里呛,不时地发出“呸呸”的声音,闻言拒绝道:“你小小年纪,要这么多银子干什么?快松开脚!”
“我不是你的女儿?你不该每个月花银子养着我?有句话叫什么来着,‘不患寡而患不均’,老爷每日里把二妹妹当成宝贝来养,却拿我当棵草……”江妞妞弯了弯腰,“我没有像二妹妹那样在老爷膝下承欢,我也不要别的,老爷只把养我的银子补给我,这事就了了。”
江云海大怒:“江心儿,你现在松开脚,我不除你出门!”
“哟?”江妞妞啧啧几声,口吻满是冷嘲:“老爷的意思是,不仅不给我银子,还要把我赶出去?那……老爷打算让谁嫁给许三公子呢?”
江云海一时哑然。顿了顿,声音有些发虚地道:“你不是不想嫁吗?”
“我答应过的事,不会反悔。”江妞妞说道,“当日我既然答应三个月后嫁入许家,就会遵守约定。只不过,老爷把我当透明人,让我觉得自己的牺牲没有意义。”
江云海的神情沉了沉,说道:“你先松开脚,让我起来。”
“不。”江妞妞说罢,一屁股坐在他背上,两手抓住他的头发,一脸恶作剧的笑容:“我从小没跟爹爹玩过骑大马的游戏。看见别人都在玩,可羡慕了。爹爹既然不补给我银子,就陪我玩一会儿骑大马吧。”
说着,就抓着江云海的头发,当做马缰一般,一扯一扯起来,嘴里还呼喝着:“驾!驾!”
围观的下人们几乎都快笑出声了。
第60章 上武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