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娶她，因为瞧不上她的粗鄙。但她凭什么瞧不上他？
“说了半个时辰后。”江妞妞一动也不动，张口就拒绝道：“你不累我还累呢，刚吃饱饭，我要休息。”
许文嘉虽然也想休息，但还是趁机嘲笑她：“没本事就别夸大话。学生还没累呢，你当老师的先累了？”
见他嘴硬，江妞妞转过头来看着他：“既然如此，我给你上一节文课。”
许文嘉半信半疑地坐下来：“又上什么文课？”
“你知道什么样的男人，最讨女人喜欢吗？”江妞妞微笑着看他。
许文嘉从她那里吃过亏，闻言也不答，反问道：“我不知道。你说呢？”
“有教养的男人，最讨女人喜欢。”江妞妞微笑着说道，“嘴巴坏的男人，一般娶不到什么好媳妇。比如有些人，受了人家的教导，非但不感激，还骂人家没本事。这种男人啊，基本上不讨女人喜欢。”
许文嘉的脸色顿时变了：“你——”
“我怎么？”江妞妞轻哼一声，敛了微笑，带出几分讥嘲：“如果二妹妹在这里，听到你肆无忌惮、口无遮拦地骂她姐姐，她会喜欢你吗？”
许文嘉还有些不服气：“但妍儿并不在这里！”
“你又知道了？”江妞妞扭头看他，“人前人后一个模样，才是君子所为。”
一番话下去，打击得许文嘉没了话。神情怏怏，瘫坐在椅子上。
“品德美好的女子，必然瞧不上品德恶劣的男子。”江妞妞淡淡说道，“你既喜欢上温柔漂亮、心地善良的姑娘，就该遵循她的行事原则才是。”
许文嘉的眼底闪过懊恼，抿了抿唇，起身拱手对她一揖，低着头道：“方才是学生的不是。还请老师不要跟学生一般见识。”
江妞妞笑眯眯地对他挥了挥手：“乖，老师原谅你啦。”
看着许文嘉红着脸坐回椅子上，脸上的笑意才渐渐敛起来。
这样知错就改的少年，却要落在江妍儿手里，可惜了。
待到彩霞遍天，江妞妞才请辞。
请辞之前，检查了训练器具的进度。吊环、单双杠、沙袋等，布置得差不多了。江妞妞试了试，见很结实，便点了点头，告知了许夫人用法，然后捎带上蔷薇走了。
“回去后，就说你是我买的贴身丫鬟。”路上，江妞妞嘱咐蔷薇，“你只跟在我身边就行，旁人叫你做什么，一律不必理会。”
蔷薇抱着小包裹，点点头：“奴婢省得。”
来之前，她听许夫人讲过一点，约莫是江妞妞过得不太好。
她是许府的家生子，从小长在宅门里的，那些个阴私肮脏手段，她懂得比江妞妞多，别人欺负不了她的。
但见江妞妞这般细心叮嘱，还是心里高兴：“奴婢会梳头，会搭配衣裳，什么伺候人的活都会一些。小姐若是用得着，只管使唤奴婢就是。”
“那倒不用。”江妞妞笑道，“我从许夫人那边把你请来，是叫你做要紧事的。”见蔷薇的脸上带了好奇，便嘿嘿一笑，冲她挤了挤眼，“今晚你跟我睡，我告诉你。”
倒弄得蔷薇有些抓心挠肝的。
因着要安顿蔷薇，这一晚江妞妞便没有出去“赚钱”。不说松了口气的古余松，心里有多感激蔷薇的出现，只说一路上不少下人都看见了蔷薇，纷纷窃窃私语，叫蔷薇皱起了眉头。
待进了馥芬院，发现院子里竟然一个下人都没有，直是惊呆了：“小姐，怎么……没人伺候？”
这可是江府，徐州城的首富江家！
江家大小姐的院子里，竟然连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
她一定是进了假的江府！
“要那么多人做什么？没得添乱。”江妞妞笑嘻嘻地道，全然不放在心上，“不过，等到早晚用水、用饭的时候，会有人把东西送来的，就是平日里没人罢了。”
但蔷薇还是皱着眉头，满心都是不敢置信。许府的公子们，谁身边不是一堆丫鬟、小厮、婆子的围绕着？怎么江府的大小姐，洗脸漱口还要自己动手吗？
“后悔啦？”江妞妞歪着头看她，“若是后悔了，便快些做事。等你做完了，我就放你回许府。”
蔷薇连忙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只是觉得……”
“没人伺候最好。”江妞妞敛了笑，神情带着几分严肃，“若真是叫人瞧见了，我这店铺还开不得了。”
蔷薇心中微凛，张口刚要说什么，又被江妞妞拉着坐到了床边：“我床大，今晚你跟我睡一张床，我保证不把你踢下去。”
“小姐……”蔷薇有些哭笑不得，“蔷薇是奴婢，不能跟您睡一张床的。”
“你也瞧见了，我这院子里可没几间能住人的地方。”江妞妞笑着将下巴在周围点了一圈，“不跟我睡一张床，难道你要睡地上？”
蔷薇却是神情严肃，并不跟她说笑：“再没有这样的。大小姐的身边没有人伺候，说出去叫人笑话。小姐，我去找老爷和夫人，这事得分说清楚。”
来之前，许夫人跟她嘱咐过，叫她一心为江妞妞着想，能多照顾她几分就多照顾她几分。
“你这般能干，就不怕日后我不放人？”江妞妞忍不住笑道，见她一脸认真的模样，便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的心意我领了。这事且不急，来，我给你看点东西。”
蔷薇见她大步往桌边走去，便抬脚跟了上去。
“咱们女子贴身穿的衣物，叫做肚兜。”江妞妞倒了杯冷茶，却不喝，而是用手指蘸了茶水，在桌上画起来。
蔷薇站在一旁看着，不住点头：“是。”
“但肚兜却少了几分功用。”江妞妞说着，目光在蔷薇的胸口瞄了一眼，而后伸手托了托自己的胸口，“这里坠得慌。”
话音才落，唰地一下，蔷薇的脸红了。
“但凡身材有几分丰腴，便难免有几分不适。时日久了，形态便坠得不美观起来。”江妞妞却不安慰她，伸手蘸了茶水，在桌面上画出现代文胸的形态，“这里加个杯托，这里加上吊带，便能很好地支撑起来。”
蔷薇看着桌面上用茶水画出来的形状，脸红的同时，目瞪口呆。
“小姐，这，这……”
江妞妞见她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的模样，便停了手，站在一旁静静等她回神。
“大小姐便是要奴婢做这个？”好半晌，直到桌面上的茶水印记消失，蔷薇才回过神来，脸上仍然涨红着，无论如何驱逐不了脑中的奇异形状，咬着唇看向江妞妞。
江妞妞微微一笑，点头道：“对。半个月内，我要你做出三件来。”
蔷薇咬着唇，绞着手指头，还有些犹豫。
她的针线功夫毋庸置疑是极好的，不然许夫人也不会差她来给江妞妞做帮手。
但……这样的东西，如果她没记错，江妞妞是要开店面售卖？
“你在害羞？”江妞妞不是特别能够理解这时代的女子的想法，她打量着蔷薇的神情，只得猜测起来：“是什么让你如此为难？”
蔷薇犹豫了下，终于还是问了出来：“小姐，您做这个，是要开店售卖吗？”
“对。”江妞妞点头，并不瞒她。
蔷薇便咬着唇，不吱声了。
“你不想叫自己的针线流落在外面？”顿了顿，江妞妞猜测道。
蔷薇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那这样，你做的这几件绣品，我只展示并不售卖。”江妞妞想了想道，“也不告诉别人是你做的，如何？”
蔷薇还是不说话，脸蛋红得像要滴血。
江妞妞实在猜不出来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托腮盯着她：“那，你到底要怎么样啊？”
“小姐，我……”蔷薇咬了咬唇，似下定决心似的，摇了摇头，“我没事！我做！”
江妞妞忍不住“扑哧”笑出来：“你这副模样，会让我觉得自己在逼良为娼。”
“没有没有。”蔷薇连忙摇头，“奴婢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只是一时接受不了。”
江妞妞倒是很能理解这个，想了想，她道：“我们并没有做什么害人的东西，对不对？”她的目光在蔷薇的胸口停顿一下，而后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是深受其害，早想着做点什么了。而展示出去呢，便是想着，倘若有人跟我一样深受其害，我至少能帮一把。”
这样一解释，蔷薇脸上的羞涩便褪去了几分，眼中渐渐有了认真：“是，奴婢一定会把小姐要的东西做出来的。”
“只能依仗你啦！”江妞妞站起身，拍了拍她的肩，然后起身到里间换回了女子衣裳，招手叫蔷薇给她梳头，“我一会儿出去一趟，你给我梳漂亮点儿。”
蔷薇心灵手巧，三下两下就给她把头发梳好，然后好奇问道：“小姐要去哪里？”
眼看着外面天都黑了，江妞妞一个姑娘家，打扮得这么漂亮，是要做什么去？
“伸张正义！”江妞妞把下巴一扬，做出一个正气凛然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