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余松顿时脸上一黑，走过去把江妞妞扯到身后，低头看了地上的石素一眼，虽然被揍得鼻青脸肿，但还是能看出一点本来模样。
收回视线，朝对方道：“这是我们家公子的朋友。我们公子姓‘江’，还望各位给个面子。”
姓江？对面的男人们听了这句话，不由得神情收敛几分。
徐州城里姓江的，可不是好惹的。
“江云海是你们什么人？”为首的男人沉声问道。
江妞妞扬着下巴从古余松背后探出头来：“是我儿子！”
一句话落，古余松恨不得捂住她的嘴。
“哈哈，好大的口气！”本来男人们已经打消主意，毕竟石素就在徐州城里，想逮他并不难。谁料这个女扮男装的大小姐，竟如此不知天高地厚，还敢消遣徐州首富，一时都起了邪念，“敢如此奚落江老爷，哥哥们给你点颜色瞧瞧！”
古余松听罢，顿时叹了口气。扭头一看江妞妞亮晶晶的眼神，哪里不明白她是故意挑衅。
立刻转身让开了。她要找事，就让她去，不吃点亏她是不知道疼。
“来来来，让爷爷瞧瞧，你们的颜色好不好看？”江妞妞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甩着鞭子，笑吟吟地看着对方。
等对方上前袭来，立刻一个鞭子甩出去，三下两下将对方抽倒在地，一脚踢在对方胯下。
“嗷！”对方痛得脸都青了，整个人蜷成了虾子。
古余松抬手捂住了眼睛。
她是不是就只会这一招？先头对付江妍儿带来的下人时，也是用的这一招。
“哎呀，孙子不经打。”江妞妞啧啧摇头。
对方还余下六七位，见状都恼了，齐齐涌进来捉江妞妞。但巷子狭窄，只能容两三人，于是江妞妞对付得也不吃力，分拨击倒，并在胯下补上一脚。
石素此时已经拖着沉重的身子依靠在墙上，趁着江妞妞打得欢，挪到了古余松的旁边：“你刚才说，她姓‘江’？”
古余松顿了顿，道：“小姐是这么让我说的。”
他现在不是很确定，江妞妞愿不愿意对外表露身份，于是似是而非地答了一句。
石素眯了眯眼，没有追问，只将视线移到江妞妞身上。
娇小的身影异常灵活，力道不见得有多大，偏偏角度刁钻，每每四两拨千斤，把对方撂倒。
“她很聪明，懂得扬长避短。”石素慢慢说道。
古余松听罢，又好气，又忍不住骄傲。然而张了张口，却带着几分气恨说道：“聪明？她笨得像头猪！”
明明有好好的日子可以过，她偏偏作天作地！
石素愕然，而后微微眯眼，看向他的眼神带着几分深意。
不多会的工夫，江妞妞把人都撂倒了。
一口气抽翻了七八个大男人，她累得不轻，呼哧呼哧喘着气，一边把鞭子缠回腰间，一边撩起袖子擦汗：“孙儿们，你们要给爷爷看的颜色呢？”
对方都被江妞妞抽翻在地，抱着剧痛不已的胯下，疼得说不出话来。
只有先头被她抽翻的那人，勉强挤出几分力气，说道：“小丫头，你报上名来，这笔账日后再算！”
“他是不是傻？”江妞妞回过头来，看向古余松，“手下败将还敢威胁我，小兄弟不要了？”
她说着，手腕一动，露出一把小巧精致的匕首，“噌”的一声拔出来。
“别！”最先叫出来的是古余松，他黑着脸攥住江妞妞的手腕，“那不是您该碰的东西！”
躺在地上的男人也呆了，万万没想到，江妞妞身上居然还带着匕首。看着成色，显然是锋利至极的宝贝，并不是削水果的那种货色。
江妞妞一肘子捣开古余松，握着出鞘的匕首走过去，把匕首贴在男人的脖子上：“嘿嘿，我家管事的不让我动你那话儿。这样，你有钱不？”
男人顿时一呆。
就连石素也呆了一呆，不由得想起之前来，扭头问古余松：“上回从我这抢的钱花完了？”
足足二百两银子呢，这才过了几日？！
古余松忍不住垂首，单手捂住了脸。
“你，你在打劫我？”被江妞妞用匕首贴着脖子的汉子，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江妞妞一脸不以为意地神情：“你不就是爷爷的手下败将吗？带着七八个兄弟，都打不过爷爷一个。怎么，还好意思在爷爷面前摆身份？”
汉子的脸色顿时极为难看：“你到底是谁？报上名号来，让弟兄们输得心服口服！”
“我呀，姓爷，叫爷爷。”江妞妞漫不经心地道，手下却不客气地把匕首压了压，“怎么？有胆子一群人欺负一个女扮男装的小姑娘，没胆子服输？”
闻言，倒是石素忍不住吭哧一声笑了，对怒视过来的汉子笑道：“老七，她就是上次讹了我二百两银子的姑娘。”
石素在徐州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当众被人打得里子面子全丢，还被讹走二百两银子，在行里都传遍了。今日围堵他报仇的汉子，老七也晓得这事，闻言愕然扭头，看向江妞妞：“就是你？！”
与事实不太符合，都传那日教训了石素的姑娘，生得三头六臂，五大三粗，形同男人一般。
可是眼前这个小姑娘，细胳膊细腿，腰身甚至不及他大腿粗，怎么就有这等本事？！
“你师父是谁？！”老七打心底不服气，谁教出来的丫头，竟这样厉害？
江妞妞冷哼一声，拧眉不耐：“少废话。想拜师，也要先把赎身钱交了。”说着，目光一扫四下里倒着的喽啰们，“你是头头，跟石素一个价，二百两。其余的，每人一百两。”
她挨个数了一遍，便报出一个数来：“一共九百两银子，我给你算个整，按一千两算吧。你们谁去取钱？”
这个算整数的法子，又叫老七等人目瞪口呆：“你这是明抢！”
“胡说！”江妞妞喝道，“你们一群大男人想欺负我，还盯着我胸看，我没挖你们的眼珠子算我心地慈善，只要你们点赔偿费，算什么明抢？！”
老七等人被她这番话气得吐血，忍不住冷笑：“大小姐以为一千两银子是大风刮来的？你要杀便杀，银子是没有的！”
跟那日在黄庭宴被宰不同。这里不是众目睽睽，老七不怕丢人。
况且，他决计不信，江妞妞敢把他如何！
“好！”江妞妞也不是头一回干这事，闻言便腾出一只手，去解他的裤头，“我便切了你的小兄弟泡酒，到时候卖人鞭酒，一百两银子一坛，想必不难！”
一句话落，唬得老七等人变了脸：“住手！”
“大小姐且慢！”就连古余松也唬了一跳，唰地窜过来，攥住她的手，额头上都冒出冷汗来，“大小姐，这种事可不能做！”
有伤风化啊！
“好吧。”江妞妞拧了拧眉，“真是迂腐。既然如此，那你来切，我不动手。”
说着，便把匕首移开，交到古余松的手里。
古余松张了张口，脸色渐渐涨红了：“大小姐，这，这不合适。”
讲真，他觉得老七等人不是善茬，但弄到这个局面，却是江妞妞一手造成。她要是不挑衅，老七等人也不会对她动手。
这就是明抢，老七等人没说错！
“老七，我看你还是把银子给了吧。”这时，石素一瘸一拐地走过来，笑着把江妞妞推到一边，蹲下来拍了拍老七的脸，“你给了银子，这件事就闷在这条巷子里，出去再没人提。”
言下之意，倘若老七不肯给，出去后他便将这件事宣扬得人尽皆知。
老七憋红了脸，死死盯着江妞妞，好半晌才移开目光，踢了踢脚边一个兄弟：“去筹银子来！”
“真乖。”江妞妞笑嘻嘻地从古余松手里收回匕首，蹲下来，两手托着腮，像看金元宝似的看着老七。
老七被她看得毛骨悚然，禁不住挪了挪身子，忍痛爬起来，坐在墙边。
“我说这位姑娘，您到底是什么来头？”等待的过程中，老七渐渐恢复了几分力气，却靠墙坐着没有动，试探地看向江妞妞。
江妞妞托着粉腮，蹲在地上，看起来十分可爱。此时却嘟起唇，叹了口气：“没什么来头呀，就是穷鬼一个。想开间店铺，却找不着店面，也凑不齐租赁的银子。”
老七和石素相视一眼，然后说道：“您要开什么店面，在什么地方？”
交到他们手上，保证用不了一千两银子，不仅店面能租到，就连租赁的银子也不必很高。
前提是交到他们手上。
但他们是决计不会帮她这个忙的。不仅不会帮，反而会暗地给她找麻烦。
打不过她就罢了，还不能暗地使绊子吗？
“嘻嘻，保密。”江妞妞似听不懂似的，笑得眉眼弯弯，还对古余松眨了眨眼，“筹足银子之前，谁都不告诉。”
古余松倒是理解她的心思，笑了笑没说话。
老七和石素这时却心里微微提起来。这个小姑娘，只怕不似看起来这般单纯秀气。
“那，姑娘可想好如何筹银子了？”老七试着问了一句。
江妞妞嘻嘻笑道：“本来没想到。今日遇见你，便想到了。”
老七张了张口，有些猜到了，但却不敢说出口。
与石素对视一眼，显然石素的眼中也有几分惊愕，都不太愿意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