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农场的院落内，押送铁链帮帮主和黄金大盗的运输直升机缓缓起飞，几大包随直升机运来的补充物资正被逐一拆解。目送着远去的山鹰，凌云在心中暗暗思索帮主的供词。斧头、铁链、榔头三城属于同盟关系，其中榔头城最先建立，还帮助斧头和铁链两帮控制了斧头城和铁链城。自称使徒的人就是从榔头城出发，分别将消息传给斧头城和铁链城。据铁链帮帮主供认，这个使徒似乎是某个组织的特使，并不隶属于榔头帮。看来，分队需要去一次榔头城，但是这个城市完全处于榔头帮的控制下，并没有能与之抗衡的势力，而且斧头帮和铁链帮的高层接连出事，榔头帮一定会加强戒备。如何从戒备森严的帮派手中逮捕使徒和帮主，这是个大问题。
想不出什么头绪，凌云只得放弃思考，他安排好夜间轮值，准备在这个废弃农庄中休息一晚，等天亮后再前去榔头城调查线索。在临睡之前，一贯严肃的秦明法突然长叹道：“为什么这些被我们抓住的人都喜欢说一些充满漏洞的托辞呢？这些辩护词完全经不起逻辑的考验。”
“很正常，坏人企图搞阴谋时总会把自己伪装成好人。”凌云沉稳地回答道：“大部分宣扬解放的组织，往往将暴政带给当地；大多数言必称人民的东西，通常不会把人民当回事。至于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充满漏洞的言辞，我怀疑这些人治下的居民已经被他们的血腥手段加精致洗脑给搞傻了，也有可能是这些居民明知道他们的真面目，但慑于他们的武力而不敢声张，还有可能是这些人本身就是傻瓜，所以他们自己相信了那些托辞。”
“这些人可不傻，”并没有处于作战中，谢轩很随便地接话道：“他们先用血腥手段吓住居民，再挑起居民内斗，然后控制资讯，使居民长时间都只能听到一种声音。很明显，他们很清楚该如何维护自己的暴政，这些人对人类的心理掌握得很不错。只是他们错误地将本该用于造福人类的知识拿来祸害人类，这就是缺乏道德的后果。”
“按照无的说法，”谢轩兴致勃勃地继续讨论道：“神同时将善与恶的种子一起种在人心中，并给人类指出了一条正确的道路。通过神的考验的人，善的一面就会茁壮成长，恶的一面会彻底萎缩，这个人就有了升入上界的资格。而那些不能通过考验的人，心中的邪恶会压倒善良，最终堕落进地狱。如此看来，我们现在代表了善，这个世界的光明面，而那些嫌犯代表了恶，这个世界的阴暗面。如果我们能战胜嫌犯，那么这个世界就会通过考验，如果嫌犯战胜了我们，这个世界就会彻底堕落。”
“老谢，看来你快要把无的话完全领会了。”凌云乐观道：“爱神爱洛斯最终会战胜死神萨纳托斯，肯定生命的力量将压倒否定生命的力量，这个过程可能会很短暂，也可能会很漫长。但无论如何，爱和同情的化身，终将打垮毁灭与自我毁灭的。很明显，我们是爱神手中的力量，而那些嫌犯就是死神手中的力量，现在看来，爱神的力量要远比死神的力量强大。只是爱神的力量不能用于平民，死神的力量却可以肆无忌惮地使用……”
就在第一分队在废弃农庄讨论善恶问题的时候，第一师明亮的师部内也正在召开一个小型会议，谢韫正在向一干高级将领汇报情报局的最新进展：“现在已经可以确定，偷走补天核弹的组织名为‘神罚’，并非是之前认为的末日审判。这个神罚组织很隐秘，D军和M军只能从国际教俘虏中拷问出这个组织的名字，但对它的一切却很不清楚。现在唯一知道的，就是它不光偷了我们的补天核弹，就连德美的补天核弹，也被他们偷走了3批，神罚手上总共掌握着26枚亿吨级核弹头。一旦集中引爆，后果不堪设想，甚至有可能改变地球运行轨道，制造一场生态浩劫。有一点很奇怪，这个恐怖组织的外语名称并不能与汉语名称相互对应，至于其中的原因，我们没能查清。”
遗憾地摇了摇头，她继续汇报道：“综合三方的情报，神罚并未直接参与在欧美发生的争夺统治权的战争，他们将国际教拉到前台当炮灰，还利用手中的补天核弹头为国际教提供核保护伞，使我们的盟国无法动用核弹消灭国际教的军队。D军和M军的情况并不乐观，国际教现在在欧洲和美洲势力庞大，还大量使用政府军不能使用的手段来提升战斗力。就在三小时前，D军统帅部再次发来通讯，质问我们为什么不履行盟友的义务，派兵前去协助他们平定欧洲的国际教军队，他们表示国际法的效力要大于国内法，我们拿国内法做挡箭牌的行为无视法律的基本原则，是可耻的……”
“已经收到十几次D军的指责了，”谢笠苦恼地用手指敲着桌子，抱怨道：“张耀武倒轻松，把七十四机步师和一二七基地群往第一战区一并，什么烦恼事都没了。第一战区现在成了中国唯一的合法政权，D国人天天来谴责我们见死不救，不顾两国将近一个世纪的兄弟情谊……”
“以前我们需要集中力量重建国家，现在我们已经初步走入正轨，不能再置身事外，如果国际教真的打败了D军，下一个就该轮到我们了。”谢上将下定决心道：“告诉D军，我军兵力严重不足，总共只有不到两个陆军作战师，本土作战已经很吃力。我们暂时无法派遣正规军参战，只能通过空运为他们提供一些有限的军用物资。再告诉他们，我们正在组建一支旅级战斗队规模的远征军，但需要时间准备，让他们再给60天时间。”
“D国人那边应该没什么问题，我担心的是M国。”等谢笠说完，凌宇皱眉道：“这群扬基佬早就有过出卖盟友的先例，二战结束前夕罗斯福企图出卖我们以换取D国的支持，还好D国的元首严格遵循同盟条约，没让这次背叛得逞。现在北美战场上的M军并没有占据优势，而M国全国大选的日期正在临近，这些政客为了谋求连任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他们很可能会暗中与国际教妥协，再次出卖盟友。”
“按照M国政客们短视的风格，这种可能不是没有。”谢笠沉声道：“二战后的几次地区冲突，他们屡次因为短视而把事情搞砸，我们得提防这帮人再搞一次背叛。谢少将，情报局要密切关注美洲的动向，一旦这些政客在我们背后搞小动作，我要第一时间知道。”
这场对未来格局有着重大影响的会议在这个并不宏伟的建筑内悄然进行，很快，几条重大决策在讨论声中出台。按照总统遗命，在接收了足够的力量后，第一战区司令部正式成立，谢笠担任战区司令官这一职务，凌宇任参谋长，军衔也从二级上将晋升为一级上将。一二五基地收编的原空军部队独立出第一山地师，重新组成空军力量。战区下属的太平洋舰队第一舰队整合残余的海军力量，编成两支航母战斗群，并重新启用两艘封存的战略导弹核潜艇，使强悍的战略打击力量回归海洋。至此，曾经的超级大国所遗留下的陆海空军力量，已经基本纳入第一战区的统率。而继承了国家遗产的第一战区，也将在整合完国家武力后，加快自己扩张的步伐，将更多处于混乱中的区域纳入原有的秩序当中。
感受到周围的光明，凌云从睡梦中睁开双眼，他拿过鞋子向下抖了抖，在确认没有蜘蛛蜈蚣之类的可怖生物藏在里面后起身走到卫生间。这座农庄有一套独立的供水系统，抽水机从一口深井中抽取地下水，之后储存在一个小型水塔中，只要打开水龙头，清澈的净水就会在水压的推动下哗哗流出，非常方便。在将抽水机的电源插头连入山猫越野车的供电系统后，分队就可以肆意浪费清水，而不用担心没有水喝。
看着清洗一番后的凌云，谢轩突然叹道：“老凌，其实有心人很容易看出我们的与众不同。虽然现在并不缺乏净水，但像我们这样收拾得整整齐齐的队伍还是很罕见。看看你的头发，跟那些一窝杂草一样的发型比，多么的显眼，再看看你那张干净的脸，相比那些用剪刀修剪的胡子，就像在夜间爆炸的闪光弹。”
“老谢，不得不说，你的观察力实在是很强。”摸着下巴，凌云佩服道，他旋即无畏道：“经验告诉我，就算被怀疑，也很少有人往国防军上面联想，大多数人只会怀疑我们是暴发户。所以，收起担心吧，保持整洁不会对我们产生过大的影响。相比那些脏兮兮的衣服，我宁可选择被人怀疑成大富豪。”
悠闲地吃过早饭，伴着看起来与紧急任务并不相符的节奏，凌云不慌不忙地带着分队向榔头城开去。看着路边快速后退的枯木，他重新开始思索该怎样把榔头帮的高层从防守严密的据点中劫出。最好的办法还是将榔头帮引出城，在半路偷袭，只是这个帮派到底会不会上当，很难说，看来需要制造出另一个足以令其疯狂的厚利了。
头车的报告打断了凌云的思考，战场扫描仪发现两个活人蹲在一具尸体旁，还有一个铁制物品。联想到一种令人不快的进餐方式，凌云下令全员做好战斗准备，车队加速前往屏幕上标注的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