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杀完处于长跑队末端的变异人，四辆军用越野车原地掉头，重新将火力打击释放到变异人长跑队身上。看起来溃不成军的变异人队伍依旧沉默地向它们心中的大餐飞奔，永远不会放弃，直到永远地躺在地上。向后倒车的车队一直与变异人保持着安全的距离，奔跑中的变异人徒劳无功地努力向前冲，而轻松射击的队员则逐个点射这些愚蠢的对手，几十分钟前还声势惊人的密集方阵，在机枪的嘶叫声中逐渐变成杂乱无章的溃兵。
像是接到某种命令，从来都不知后退的变异人突然停住飞奔的脚步，转身向后逃去。看到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凌云顾不上多想，命令分队原地停车后继续射杀那些逃跑的变异人。从身后狂风般扫过的金属弹幕不断将仓皇逃命的变异人撕成碎片，但纪律惊人的变异人丝毫不去看不成人形的同伴，更不管溅在自己身上的碎肉，只管毫无畏惧地向前冲去。
伴着旋翼的旋转声，挂满新式弹药的攻击直升机幽灵般出现在地平线上。将发动机换成小型裂变发电机后，直升机那恼人的噪音降低不少，可惜由于存在核污染隐患，只有少量的直升机换装了这种无需加油更没有强烈红外辐射的新动力。猎隼直升机上空，一架后发先至的垂直/短距起降联合攻击机尖啸着向前扑去。提升一个空中支援等级后，这种极耗燃料的喷气式多用途战机也出现在战场上，与攻击直升机共同扫除战场中的威胁。
随着火箭弹拖着尾焰飞出火箭巢，空中的杀手开始将死亡送给前下方的变异人，两枚威力中等的Z2型航空炸弹按照战场扫描仪指示的位置离开联合攻击机的弹药仓，飞向那两组隐藏着变异人的水泥管。
航空炸弹中装填的D5炸药平静地等待着引爆的那一刻，古老的爆炸物工业在二十一世纪取得了重大突破，成功开发出性质稳定的超级常规炸药，这种高密度新式炸药所蕴含的能量达到同重量TNT炸药的三十倍，而且爆炸后几乎没有残渣，也没有呛人的硝烟。在保证威力不变的前提下，战斗部的炸药装填量可以降低到令人难以置信的地步，负责投送战斗部的载具也因此而瘦身，从一个步履蹒跚的大胖子变成一个体态轻盈的娇小佳人。
结合快速发展的材料学，步兵武器也发生了巨大变化，一颗小巧玲珑的20mm高爆榴弹，爆炸后产生的威力远超传统的40mm高爆榴弹，而由D5炸药发展而来的全新发射药，也彻底解决了制约无壳弹武器发展的瓶颈。
原本笨重的大炮被体积更小更轻便的火炮替代，突飞猛进的新材料研究为炮兵提供了强度更高重量更轻的金属，使轻型火炮的身管仍然能承受住巨大的膛压。而D5炸药的另一个衍生品——固体燃料，也为火箭发动机提供了绝佳的选择。但由于全面换装的成本问题，再加上迫在眉睫的“诺亚方舟”计划。中德美三大国中的军队仍然继续使用着传统弹药，赶工制造的新式装备绝大部分被送往“诺亚方舟”计划下的地下基地，只有少量装备给作战部队试用。在四年多的地下生活中，第一山地师的残余部队全面换装了这种新式装备，使部队的机动能力和火力密度得到了空前的提高。
飞过最后一程，看似威力不足的战斗部被引信成功引爆。强烈的爆轰波以爆炸点为中心向四周肆虐，巨大的水泥管犹如柔软的薄纸，被剧烈化学反应所释放出的能量彻底撕碎。隐藏在水泥管中的变异人还未有所反应就被爆炸震碎了内脏，有些不怎么走运的变异人身体被分解成大小不一的几块，随着气浪飞向空中，划过一道血腥的曲线后重重摔在地上，“啪啪”作响。
细小的火箭弹从密集的孔洞中连续飞出，恐怖的爆炸瞬间粉碎了前方那六百多个变异人组成的封锁线。这些不起眼的小玩具纷纷在距离地面1.5米左右的高度爆炸，将致命的金属碎片送入变异人散发着异味的身体中。被这场充满死亡的暴风雨从头打到脚，数百个变异人失去了继续向前的力量，带着不能完成聚餐的遗憾摔在地上。
夺命的火舌渐渐消失，开过一片焦黑的土质路面，山猫越野车重新返回预定路线。回想这场遭遇战，凌云的疑问越来越大。这些变异人表现出的战术安排是无意中形成的还是受操控的？如果是被操控的，是不是说明出现了拥有智慧的变异人？虽然这个世界上变异人的数量已经对人类构不成致命威胁，但如果它们拥有了以前的智慧，情况可能会发生逆转，特别是当它们学会使用武器后。
将情况上报后，凌云靠在椅背上，通过通讯器问谢轩：“老谢，看来我们遭到了一次伏击，你怎么看这些变异人体现出的战术？”谢轩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老凌，刚才我注意到一个细节，这些变异人虽然大部分穿得破破烂烂，但从能分辨出的服装看，这批变异人中有一部分穿着统一的制服。这些制服应该是近期才穿上的，如果是五年前的制服，早就不能辨认了。”
谢轩的声音在通讯器中停了两秒后重新传来：“我的看法是可能有一部分变异人的智慧有一定的提高，至少懂得找衣服穿。也有可能是它们中出现了一个头脑发达的首领，让它们学会了穿衣服。”
“还有一种可能，”谢轩继续分析：“某个充满野心的机构或组织想组织出一支变异人军队，所以这群看起来没什么智慧的生物才能组织起一次精心策划的伏击。如果没有我们这样强的火力和装备，很难从这种连续的包围中逃脱。有一个关键的问题，我们的战场扫描仪居然没能扫描到那些埋伏在桥底和土包后的变异人，就算隔着桥面和土堆，这些变异人也不至于脱离扫描仪的有效探测范围，应该是有人使用了反探测的覆盖物。”
听完谢轩的分析，凌云忍不住问：“你猜他们是怎样训练这群只知道吃喝的变异人的？”通讯器中随之传来谢轩的分析：“你还记得实验室训练的白鼠吗？科学家给白鼠刺激信号，最后成功将行走路线植入白鼠的本能。变异人既然还属于生物，就有可能通过反射训练这类方式驯服。战场上曾经有过几次声响，我怀疑这是用来控制变异人方向的信号。”分队在讨论中向目标聚居地驶去，变异人并没有再次出现，倒也符合了无人机的侦查结果。
“上千名变异人的有组织行为，可以屏蔽战场扫描仪的探测，能够维持一支千人队伍的后勤……”第一师情报处的办公室内，夹着圆珠笔的谢韫陷入沉思，她那纤长的手指在桌子上有节奏地敲动着。良久，她抓起电话：“师部，我是情报处的谢韫，有最新情报需要向师长和参谋长当面汇报。”
“根据情报，这个人类聚集地规模不小，至少有三千名常住居民。里面有些人喜欢复古，经常穿着戏服来回走动，还定期模仿君主时代的朝会……”目标聚居地附近，取出陆航直升机投下的物资，凌云开始例行介绍目标的情况，尽管他的队员们早已经看过相关资料。
“这个聚居地的首领涉嫌恢复帝制、叛国、谋杀、侵犯公民权，每一项都是很严重的指控。除了打探关于奴隶交易的消息，我们还要确认情报部门的这些怀疑，收集这个聚居地的情报，以便协助师部制定作战计划。这次任务需要伪装渗透，孙向武，你带蒋百韬、方安保在外待命，其余人伪装渗透。”末了，凌云又强调道：“对方一旦与我们发生冲突，孙向武队马上呼叫四级空中支援。”
“我恨渗透任务，这些恶心的抹布会让我失眠。”一边往身上套那些满是尘土还有些臭味的衣服，凌云一边在心里偷偷抱怨。穿好衣服后，他在脸上抹上土，让自己看起来有点风尘仆仆的样子。但整洁的头发和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指甲没法弄得像个常年不洗澡的穷苦人，只能用在土里滚了几下的帽子和手套来掩饰。
充满电子气息的现役枪支也不能使用，凌云只能将一把破旧的5.56mm自动步枪挂在身上，步枪导轨上装的瞄具上还缠满了脏兮兮的胶带，核打击前那些需要使用电池的瞄具会露出破绽，只能用这种无需电池的反射瞄准镜。这种简易玩具不但没有弹道计算和目标指示，光源上还持续散发着微弱的射线，这令凌云有些疑神疑鬼，担心制造商夸大了光源的安全性。好在先进的冲锋枪还能藏在衣服里，多少让他有些安心。
一番乔装打扮，九个装束滑稽的冒险者骑着破旧的自行车晃晃悠悠地向聚居地开去，一个巨大的背包背在后背上，另一个同样巨大的背包绑在自行车的后座上。远远看去，就像是乌龟的龟壳。
正在门口站岗的卫兵上下打量着这九个自称是从事遗迹挖掘工作的冒险者，虽然这几个人看起来穿得有些臃肿，不过3月末的气温本来就很低，这些即烂又脏的衣服又不像新衣服那样保暖，倒也看不出什么问题。想到这里，他趾高气昂道：“看你们不是坏人，入城税每人10文，交上后就可以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