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嬷嬷以个人为中心的仰头说着,顺便示意一旁的掌事姑姑去将队列整理好。
那位姑姑是尚仪司的掌事姑姑青衿,相貌清秀,不过二九的芳龄。
但是入宫时日长,礼仪规矩方面也是极为出挑,又深得岚嬷嬷的看重,便在去年腊月时提升为司仪司掌事,在宫女中也是很有脸面的。
可是为人稍微古板,十分看重女子的礼仪。
但是一向稳重的青衿却与与尚宝司掌事不对盘,二人虽然并不争斗,但也是谁都不理谁!
青衿姑姑到了秀女的队列旁,眼神中明显的不满。
这些好歹也都是官宦家的大家小姐,怎的礼仪如此上不得台面,倒还不如她手下训练出来的几个宫女体面。
青衿本就长的素雅,柳叶儿一样细长的眉,银杏般的眸子,小巧圆润的鼻头,浅红色的薄唇微抿,略施粉黛,头上是一贯的尚司姑姑才绾的环云髻,穿的也是内务府统一发下来的尚司宫装,专属于尚仪司的青色,而姑姑们则是藏青,浑身上下令人挑不出一丝毛病,没有分毫越矩之处。
只见青衿指着几个秀女道:
“请各位姑娘对照着自己前面的人相对列好队列,今日的队列调整好之后,在接下来的训练中,姑娘们皆是要按照这样的顺序去站的。”
虽有不满,但是良好的礼仪风范仍是让青衿浅笑着向秀女们讲话。
黎妧初仍是挑了个向后的地方站了过去。
青衿看着几个礼仪较好的秀女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
就在队伍快要排好的时候,其中有两位秀女却因为位置的关系争吵了起来。
只见站在队伍前端穿嫩黄色宫装的秀女,面容清秀,额前留着齐齐的刘海儿遮挡住了眉毛,大大的眼睛长睫毛,精致的鼻子下是粉嘟嘟的嘴巴,绾着俏皮的流云鬓,头上缀了不少的描金钎花,整个人给人一种清纯可爱的感觉,但是身上却有着明显的娇气气息。
黄衣女子身后是一身着玫红色宫装的女子,绾起眼下时兴的凌云鬓,一头金钗,琳琅满目,眉毛细长,眼睛不大不小眼尾却是微微向上吊起,挺翘的鼻梁,嘴巴上抹着诱人的红色,给人一种目中无人的厌恶感。
明显,两人一看就不是善茬儿。
这个节骨眼上也没有其他的秀女敢去上前搭腔,那黄衣女子名叫薛明珠,是御史大夫的嫡女。而那艳丽女子则是右丞相庶女戚如娇。
薛明珠父亲虽未正三品官员,可是面对着戚如娇这个庶女薛明珠也不会客气分毫。
京城里的人都知道戚如娇的母亲曾是右相府的姨娘,只不过是在右相原配夫人去世后才飞上枝头,不止是薛明珠,大部分的官家小姐都不喜欢这个蛮横无理的庶女,这也令戚如娇一度成为众人排斥的对象。
二人是为了谁站在前面的位置而争吵的。
戚如娇蛮横,自是事事都要朝前,薛明珠虽然并不是很刁蛮,可是对象换成了自己排斥的戚如娇她却不得不争一争!
青衿是一早就看过秀女们的画像的,自然知晓二人的身份。
岚嬷嬷见到这个场面自是不想让青衿得罪人,便走了过去狠狠地呵斥了二人:
“两位姑娘何必为了一个位置大动干戈,在这玉合宫皇上那边也是会注意到的,哪位姑娘礼数不周,日后也平白丢了被皇上看重的机会!”
岚嬷嬷的话不轻不痒却让戚如娇心里咯噔一声,她将来可是要做皇后的人,怎能让皇上对她厌恶呢!
醒过神儿的戚如娇似是讨好般的走到了岚嬷嬷跟前儿,娇笑道:
“嬷嬷您别生气,如娇只是和明珠妹妹闹着玩儿的,今后如娇一定谨记嬷嬷的教诲,不再做失了分寸的事。”
说罢,趁人不注意往岚嬷嬷的手中塞了一支九摇金雀钗。
那岚嬷嬷也是见多了珍宝的人,不用看,只用稍微触摸便知道了金钗的分量,当下就将金钗悄悄收了起来。
随后笑眯眯道:“既然姑娘知道礼数就好,日后也定是能得皇上法眼的。”
薛明珠见岚嬷嬷没有再说什么便也不做声了,而戚如娇则是回到了薛明珠身后站好,暗自咬碎了一口银牙!
若不是爹爹提前交代过这些,保不准就被薛明珠这贱蹄子给算计了。
看我日后做了皇后定是拿你问罪!
戚如娇也只是在心里想想,若她知道日后发生的事,大概会很后悔现在的想法。
秀女们彻底站好队伍后,岚嬷嬷便开始说道:“各位姑娘既然被选中秀女,那必定是有自己的过人之处,到了玉合宫姑娘们就要彻底的改头换面,皇家自有皇家的礼仪规矩,不止规矩要学好,下面的时间里更是要考校姑娘们的琴棋书画各个才艺,皇帝的妃子不同于寻常百姓家女子,必须要有一技之长方能出众。姑娘们可有什么问题?”
二十多名秀女没有一个否定齐声说是。
“那好,老奴也相信姑娘们过人的才智,现在就由尚仪司的掌事姑姑安排一下姑娘们的住处吧!”
岚嬷嬷眼神示意青衿,青衿自然也懂得岚嬷嬷的意思,方才她也看到了戚如娇贿赂嬷嬷。
只是后宫里得人钱财自是要为人办事,青衿走到自己手下心腹跟前低声吩咐道。
随后,那宫女不出声迹的带着戚如娇到了一间较大的偏殿里,而青衿则是分配剩余秀女的住处。
说是分配倒不如说是抢。
青衿一句话下去那些个大家闺秀们便都往那环境好些的偏殿里挤去,就剩下黎妧初和一个眉间带着些许英气的秀女站在外面。
等到别个秀女选好了住处,这二人才各自找了住的人少的屋子。
看似是人少不拥挤,可是挑剩下来的屋子环境自是没有别的好。
而青衿明显的也注意到了这两个姑娘。
寝宫的用具都是内务府统一下发的新的,被褥之类的虽然看起来素朴,可是也并没有什么不舒适,和黎妧初住在一个屋子的有两名秀女,黎妧初对其中一个有印象,是江州都督的家的大小姐,多年前江州都督曾带女儿进京到黎府拜访过。
黎妧初虽不曾露面但是远远的看到过,黎妧初记性好,只那一次便记住了。
话说这江州都督家的女儿生性怯懦,家境也并不好,当年江州都督一度遭人排挤,恐怕这都督家的大小姐也不好过。
第十二章 步步为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