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又正好有空有闲，干脆把刘瑾一起找来。这两个人，当着皇帝的面，你一言我一句，谁也不肯相让，毛了，张永一拳就向刘瑾打去，当时打了个刘瑾眼窝青。但张永也没讨好，他的脸上也被刘瑾抓出了一道血痕。
朱厚照大喝一声，张永才住手。
大哥吱声了，小弟们不好意思不从。于是，朱厚照做东，摆了一桌酒席，让八虎全部来，就像黑道中人一般，算是让二人握手言欢。
朱厚照还唯恐二人不慎重，加了一句：“要不要我请皇后来替你们劝和一下？”
刘瑾一听，我的妈呀，让夏皇后来？肋骨还在疼呢！三句话劝不好，估计拿火铳给蹦了，算了算了。
朱厚照暗暗偷笑，也不再说什么，张永吃了这个哑巴亏，虽然没调离南京，但是，对刘瑾的仇恨，又上了一个新台阶。
这些，夏小宝完全知道。
但是，她还是不动声色，她还在等。
慢慢地等。
朱厚照兴冲冲地去坤宁宫。
才夕阳西下，坤宁宫的月桂树长得又大又茂盛，夕阳的余晖笼罩上去，给这一片月桂树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无比绚烂。
朱厚照第一次觉得大自然如此美丽可爱，这里的一花一草，一树一木，都远远比豹房的来得可爱。
仿佛，真有点儿家的样子了。
他慢慢地进去。
宫女正要通报，他挥挥手，让她们都退下，悄悄地走进去。
彼时，夏小宝正坐在一张书桌旁，宣纸铺开，在写一种大字。这种大字，一尺多长，当时虽然很普及，但是女子很少有写得好的。
他蹑手蹑脚地过去，探出头，瞧了一会儿，就在夏小宝收了笔的时候，他伸手出去，扶在她的肩头上：“小宝……”
她吓了一跳。
“小宝，写得很好。我都不知道，你会写这种尺长的大字。”
她一笑：“最近没事干，闲着也是闲着。”
这一笑，真如春花绽放。她又换了一件衣服，反正朱厚照送来的宫装源源不绝，每天换一套新的都有剩。
她今日穿的这一套，是描金月白蓝底绣孔雀的。身姿展开，分外艳丽。
他的手往后，搂住她的肩头，姿势非常亲昵：“小宝，写累了么？我们休息一会儿？”
她不经意地问：“最近朝中事情很繁忙？”
“唉，还不是那些恼人事情。言官们今日弹劾这个，明日弹劾那个，一刻也不消停。到处又有水灾、蝗灾、要求减免赋税的，唉，烦得很……”
他的父亲，明孝宗掌权的17年之间，减免钱粮最少的一年是697万石，减免800万石的有4年，减免900万石的有9年，减免1000万石的有3年。而孝宗那一朝的田赋收入，一年才平均3100万石左右，其减免赋税的力度之大，可想而知。
可是，到了朱厚照这里，最多才减免过256万石，而今年，仅仅只减免了16万石。
这是一个令人脸红的成绩。
夏小宝终究还是忍不住了：“今年山东，应州等地都受了灾害，朝廷减免了多少？”
朱厚照嬉皮笑脸的：“不说这个了，一说这个，我就烦得要死……小宝，我们找点什么高兴的事情？”
夏小宝怎么还说得下去？
她深深地暗叹一声，站起来。
“你想喝什么酒？”
“我暂时不想喝酒，小宝，我们品茶？”
如此良辰美景，喝酒不是好主意，宁愿品茶。
夏小宝有点意外，这个酒神，现在真的要改喝茶了？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他神秘一笑：“母后一再提醒我，不要饮酒过度。否则……”
张太后为了孙子大计，为了大明江山，真是操心，她先后秘密召见了多位德高望重的太医。这些太医本着忠臣的本色，给太后建议，皇上若要想有后嗣，那么，从今往后起，决不能纵欲无度。最好的是，两天临幸一次。
叫朱厚照两天才嘿咻一次，估计是要他的命。
张太后深知自己这个宝贝儿子，就他在豹房的所作所为，叫他一天嘿咻两个女人倒还勉强凑合。
但是，一个母亲说不出这样的话。
虽然羞于出口，她还是尽量委婉地告诉了儿子这个意见。不料，朱厚照竟然一口应承，马上就答应了。
倒不是他真的就要节欲了——是因为他还没找到攻克夏皇后的方法——别说两天，朱厚照兄人家掐指一算，大事不好，当然不是今夜你要尿床，而是他几乎N多个2天没有动作了。
所以，现在想起母后的话，忍不住了，激动了。
朱厚照在关键的时刻是很实诚的，一板一眼：“小宝，为了生孩子，我决定暂时戒酒了。”
夏小宝端一杯清茶给他，还没喝，差点一口喷出来。
朱厚照接了清茶，拉住她的手，但觉她的一举一动，温柔如贤妻一般。除了没有动作之外，简直挑剔不出任何妻子之外的毛病了。
他还要说话，已经开始上膳了。
打住，吃饭。
宫女们一个个地伺候，饭菜都清淡可口，甚至上了一些滋补的汤药，男的女的，都有。这些，全是强身健体，滋阴壮阳的……只是，夏小宝不动声色地，悄然地把那些“过补”的东西放到了一边，没敢让朱厚照吃。
他现在，实在是太不适宜“滋补”了。
朱厚照有点奇怪，正要问，她先回答，轻描淡写的：“有些药，在秋季滋补了，有害无益，过犹不及。”
朱厚照见她这么替自己着想，简直是喜形于色，埋头，正正经经地吃了两碗饭。
饭后，趁着天气晴好，夕阳烂漫，自然要去走走，漫步花前月下，不亦浪漫。
帝后二人携手赏桂，宫女们三三两两跟在身边。
夏小宝忽然问：“皇上，如此良辰美景，要不要请淑妃和德妃二位娘娘前来？”
朱厚照仅有的两名妃子，吴氏和沈氏，长年累月，孤灯寂寞，如今，芳华已经失去了大半，有时，夏小宝想，也许，二人还是少女。
就因为没有豹房美人那么妖媚，估计朱厚照连她们长什么样子都记不清楚。
果然，此提议一出来，朱厚照本能地拒绝：“不用吧，小宝，我又不喜欢跟她们赏花。我跟她们，从来没有一句话可说。”
夏小宝停下脚步。
那时，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洒在朱厚照的脸上，这个男人看起来如此的英俊，如此的风度翩翩。
她笑了：“如果我当年一直在这里，你是不是也跟我一句话都没法说？”
朱厚照面上一红。
他也在暗自问自己，是不是这样？
当年的夏小宝，自己会喜欢？
纵然有过那个春药烂漫的夜晚，可是，他对她的感情，记忆，依旧是非常非常淡漠的，就如一个匆匆的过客而已。
可为什么，几年过去了，却变成了这样一种急切的心情？
他不答，挥挥手臂，显得孔武有力，喜滋滋的：“小宝，我这些日子听你的，早睡早起，也很少饮酒，果然精神好多了，做什么事情都很有力气……”
一说到这话，就忍不住了“做什么事情都很有力气”，那么，做一下别的事情呢？
比如——两天一次那个提议？
这个念头一窜上来，简直令人受不了了。
他热血澎湃，一把拉住她的手：“小宝，我们回去吧。”
“这么早，不多逛一会儿？”
“逛了很久了，明天再来，先去休息，早睡早起，不是你提议的嘛！”
夏小宝被他拖着手，反对不得，低声道：“这里那么多眼睛看着，别拉着……”
“哈哈，皇帝和皇后恩爱，就算是大臣们都不敢说三道四，谁还敢说什么？”
自古以来，君王们偏爱某个妃子，独宠某个女人，总会遭到批评，或者酿成大祸——唯有宠爱皇后，谁也不好意思说什么。
原因只有一个——其实，皇帝自来很少宠爱皇后。
就像一般的男人，从来罕有喜欢正妻的，小妾才是心头肉。
朱厚照既然这么说，夏小宝不好反驳。
被他生生地拉着，就往寝宫走。
寝宫的华丽地毯，金雕玉镯，柔软轻薄，脚踩在上面，十分舒适。
宫女们都被屏退，朱厚照呼吸十分急促，再也忍不住，一把搂住了她：“小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