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厮!
明明就是怕人多招摇,而且,有女人也是拖累,真要有个三长两短,就像刘邦之于吕后,敌人追来了,为了让马车负累少一点,跑得快一点,一次次地把吕后推下马车。
现在,他是想兵分两路,金蝉脱壳,万一敌人真的来了,立即轻车简骑,更好逃命。
段雪梅再是聪明,无非是十五六岁的小丫头而已,她知道什么?还以为王爷真的是一番好意呢。
但是,甘甜是何等样人也?
瞬息之间,把琅邪王的盘算摸得一清二楚。
这也让她更是坚定了信心古往今来,成大事者,无不是狠辣无情之辈。审时度势,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琅邪王,他完全符合这个成功者的先决条件。
如果他此时婆婆妈妈,儿女情长,反而可以断定成不了大器了。
只是,对于一个女人,对于一个丈夫来说算了!
甘甜并不想下去,这并非自己的丈夫,对吧?
她哈哈大笑:“王爷就不用为我们操心了。”
琅邪王忽然满脸通红,移开了目光。
甘甜更加明白,自己的揣测正确无误。
她十分轻松:“王爷你管好自己就行了,我和妹妹,两个女流之辈,对任何人都没有威胁,放心,无人会拿我们怎样!走吧。我们回封地等着你们。”
段雪梅还要回头哭诉几句,但是,甘甜已经快马扬鞭,她也只好跟出去。
一行人马抄了一条近道,先行离去。
走出去好远,段雪梅气呼呼的催马追上她。
“王妃……”
她正要发飙,甘甜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淡淡道:“都累了,歇一下吧。”
众人寻了荫凉的地方下马,两位王妃在一边歇息,侍卫们分开守候。
段雪梅脸上再也压抑不住愤怒:“王妃,你真是太不关心王爷的安危了,人马都给了我们,他怎么办?他身边都没什么人了……”
甘甜掐了一根草根衔在嘴里,青草汁水苦苦的。
她吐出来。
段雪梅的一张脸涨得通红:“哼,我就知道,你一点也不在乎王爷……”
她稀奇:“你怎么知道?”
“你恨他……我知道,你恨他……”
“我干嘛要恨他?”
“你恨他没有和你……”
甘甜明白过来。
段雪梅这是在说,自己恨琅邪王没有X自己女人结婚了,滞留京城加上在路上,几乎一个月时间了,老公还没挨过身子,的确是有够悲催的。
她稀奇地反问:“你以为就这样,我就会恨王爷?”
“哼……谁不知道你!他们都说你这个女人……你早就不再冰清玉洁了……”
甘甜恍然大悟。
难怪段雪梅敢于对自己这样大小声说话。
是以为自己失身了呢。
在婚前失身给别人,给琅邪王戴了绿帽子,因此,琅邪王厌恶自己,讨厌自己这不是很合情合理的嘛!
她不在意,悠悠然的。
“妹妹,你别但有了,如果你跟在王爷身边,他反而要分心照顾你。你也知道,王爷那么宠爱你,就是为了挂记你的安危,所以才把这么多人马分给我们,而他自己就顾不上了。这样的男人,我甘甜活了这二十几年,想都不敢想……”
段雪梅脸上露出了傲娇的笑容。
当然!
自己和王爷才是两心如一。
这个女人,她算得了什么?
甘甜忽然面色一沉:“雪梅,王爷宠爱你,你是知道的!这一辈子,我也不可能和他同房,所以,宠爱让给你,但是,其他的,你就不要再得寸进尺了!”
段雪梅正要反问一句“宠爱是你让的么?”
可不知怎地,她一对上那双目光,忽然颤栗了一下。
那双眼睛,变得如此的杀气腾腾。
她不由得后退一步。
甘甜笑起来“名义上,我还是王妃!而你只是侧妃!对不对?”
她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男人,我不和你争!地位,你不和我争!”
段雪梅睁大了眼睛。
甘甜已经起身,吹一声口哨:“出发!”
琅邪王身边只带了20名随从。
他们走的是另一条道。
秦舞阳和周向海的心情都特别紧张,大家都意识到,如果真有什么不测,那一定是新帝派来的人。
但琅邪王却满不在乎。
新帝真要提早动手的话,是福不是祸,躲也没用。
对琅邪王这样的人物,纵然是解除了兵权,也需要忌惮三分,明面上不好办,就暗地里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干掉。大不了,最后找个替死鬼也就是了。
但凡皇帝,对这一招都得心应手。
周向海性急:“王爷,你就不担心二位王妃的安全?”
琅邪王无语。
秦舞阳低声道:“敌人岂会去动二位王妃?那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
敌人的目标是琅邪王,杀了王妃无非是打草惊蛇。再说,这二女是他新娶,纵然一时新欢,又谈何深情厚谊,死了也就死了,能威胁到他什么?
而且,这二女身份都大有来头,她们单独死了的话,新帝如何交差?
两位王妃,安全得要命。
杀之无用。
敌人要的只是琅邪王的性命!
一路上,众人十分小心。但再也不曾发现任何踪迹。三天后,一名机警的探子回报,说之前鬼鬼祟祟的那拨人马,其实是一群走私盐商。
本朝走私盐巴是死罪,如果没有夏原吉那样大的黑道背景,寻常人等是提着脑袋玩的行当,不敢不小心。
琅邪王依旧不敢放松警惕。
再前行一百里,没有任何异常。
又走了一百里,依旧没有任何异常。
琅邪王的速度故意不紧不慢,这一路慢慢地行来,半个月过去了。
到第五百里的时候,琅邪王不胜唏嘘。
这里是一片山林,也是京城和他封地的中间点。
前后一百许里都无人烟,只好夜宿山头。
上一次到这里,应证了那个魔鬼般的夏原吉的预言,也直到那时候,他才对夏原吉真的五体投地。
但是,这一次,夏原吉并未预警要发生什么事情。他毕竟不是天神。
就连甘甜也不在身边。
侍卫们连日以来过度防备,早已疲惫不堪,一搭好帐篷,很快就呼声大作。
琅邪王却睡不着。
地上青草很潮湿,他扯一根野草在嘴里,但见满天星辉。可是,他无心赏月,一门心思寻思,此回封地,如何作为?
新帝刚登基,根基不稳,本是下手的好时机。
但是,借口如何?
起兵的力量如何?
三五年的熬下去,再要起兵,又谈何容易?
等到新帝根深叶茂,谁还能撼动?
每每思虑起这些现实的问题,他就头大如斗,纵然是夏原吉每年投资的50万两银子也带不来任何的安慰。
更何况,自己现在处境这么尴尬别说起兵了,就连自身安全都难以保障。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事情堆积太多,到下半夜,他终于倦得眼皮也睁不开了。
那时,漫天的星辉已经黯淡,已经到了黎明之前最黑暗的时候,也是人最深度睡眠的时候。就连值守的两名侍卫也开始打瞌睡。
四周没有任何的异常。
一声老鸦的聒噪掠过头顶。
黑暗中,几十条黑影无声无息地围过来。
最先发出呼声的是一名起来小解的侍卫,但是,他的呼声尚在喉头,眼珠子就突出来,在漆黑的夜里,看着自己胸口汩汩流出来的鲜血他甚至看不见那血是黑色的,锋利的刀刃上涂着剧毒,见血封喉,只要死人不留活口。
琅邪王翻身跃起,手里的弯刀已经挥出。
多年军旅生涯,他比一只豹子还要机警。
但这些并非是战场上的战士,敌对的双方再是狡计百出,也无非是你杀我我杀你,可来者不同黑压压的一群全是经过残酷训练的死士他们不在乎别人的性命,甚至连自己的性命也不在乎。
只要能完成任务,不惜一切手段。
此时,后知后觉的侍卫们已经纷纷倒地。
只有秦舞阳,周向海等武艺高强的十几人杀出来。
“护着王爷,快,往左撤……”
所有的马匹先被毒死,失掉了马匹真如失掉了最厉害的武器,琅邪王慌不择路就往左边冲去。
那是一片茂盛的丛林,从这里穿出去,是连绵起伏的群山。
黑暗里,琅邪王看不清楚方向,只本能地往能躲藏的地方跑去。
后面,杀声四起,冷箭嗖嗖地射过来。
所幸是山路,马能发挥的作用不是那么大。加上野草丛生,杀手也跑不快。琅邪王左冲右突,也顾不得看路,沿着下面的斜坡就冲下去。
一冲下去,才发觉不妙,前面明晃晃的,一条白练般的小湖。众人生长北方,不善泅水,看着这条小湖,一个个傻眼了。
偏偏后面的追声越来越急,人数也越来越多。
琅邪王停下来。
周向海怒吼一声:“王爷,干脆和他们拼了。”
秦舞阳也没了办法,只左右紧紧护住了琅邪王。
前面绝路,后有追兵,除了拼命,再无办法。
一群人马冲过来,琅邪王怒吼一声,挥舞着兵器应战。
可是,来人越来越多,逐渐地,他已经判断出出手的方式,正是朝廷赫赫有名的特务机构杀手。
也因此,心底几乎全部绝望了。
新帝公然起了杀机,这一次,再也难以逃脱了。
真不料,出师未捷身先死,他想到自己赫赫战功,如今兔死狗烹,简直忍无可忍,一刀刀劈出去,刹那之间,已经砍翻了三五人。
周向海和秦舞阳等也加入了战团。
可是,这无济于事,黑暗中,数人已经向琅邪王围拢,他应付得越来越吃力。
火把的灯光越来越微弱,厮杀的双方却越来越激烈。
琅邪王,渐渐地开始不支了。
忽然之间,身边响起一阵侧耳的声音,同时还有极其刺鼻的硫磺的味道。
琅邪王后退一步,惊诧地发现,身边的几个敌人忽然倒在地上。
显然黑暗之中,出现了发暗器的高手。
第31章 双方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