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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还回女儿身

第二世。
这一世地府没给我往男胎里送,生了个正宗的女儿身。我喝下的孟婆汤并未奏效,也可能是地府为了弥补上一世给我送错胎的过错,特别赠送了我上一世的记忆。
三岁那年,我开始忆起前世种种,忆起我出生和长大的这座青楼是我前世做头牌的那座。
忆起整日抱我在怀里的五奶奶是前世把我逼良为娼的老五娘。
忆起前世那个白衣墨发的身影。
忆起六儿。
忆起我这一世的阿娘,居然是前世我一直在怀疑的隔壁厢房。
那个厢房还是住了人的。
上一世老五娘瞒了我,或许是因为要藏起大肚的青楼小姐而不得已不相瞒,又或许是有别的什么苦衷。也罢,我前世的疑虑这世也算是解开了。
算算从开始有记忆到现在也已经过去了七年,我,十岁了。和所有轮回中人一样,我还是被取名为忘川,这世名字的契机是来自老五娘,她说我同死了的忘川小时候长的一模一样,那可不是一模一样,他就是我,我就是他。
这一世,我学什么都比常人要快,五岁的时候便会弹曲子,六岁就学会了所有听过的曲子,正宗女儿身的我,还弥补了前世不能唱曲儿的短板。
阿娘从小便全心教我琴棋书画,这些前世我便都会,在阿娘的调教下我就学的更精了。忘川小才女的英名也早已传遍山河大地。
跟着前世阿娘一起做着大大小小的买卖长大,我的机灵劲在这一世也是展现的凌厉尽致,没事也会和打手挑夫门玩玩骰子,拖了前世的福,这一世,男的会的,女的会的,我是都会了。
最可怜的是我前世阿娘,待我三岁记起她时,她就已经西去了,说是思念死去的我,抑郁而终。
还有六儿,我等了七年,却再也不曾再见过他,我想他该是回了京城,却也从不曾在老五娘的嘴里听到过。
“五奶奶,我以后还是跟着他们叫你五娘算了。”
我手里拿着根啃了一半的甘蔗,坐在前厅的楼梯上看着老五娘,她头发全白了,脸却没怎么显沧桑,依旧风华正茂,头上还别着朵大牡丹。
“没大没小,你是我孙女,五娘那是小姐们喊的,你别整天琢磨着往这红尘里跳!”
和前世不同,这一世的老五娘绝不准我入青楼,一直拿我当大家闺秀养。
“哎呀五奶奶,你们教我那么多,不让我用多屈才。”
“老老实实呆着,等你到了十五岁我就带你上京城,找个王门贵族嫁了。”
“上京城可以,婚嫁就算了~,不过五奶奶,上京城能见到六儿吗?”
五奶奶狐疑的看着我。
“你怎么知道六儿的?”
总不能告诉她实情,我就只好随便打了个圆谎。
“听阿娘提起过的,说之前隔壁厢房里住过个美人儿,就是和我一样叫忘川的那位,身边有个叫六儿的俾童听说在京城当差,所以我便随口一问,五奶奶莫放在心上。”
“你阿娘也是闲来无事,跟你说这些做甚。”
“哎呀五奶奶你就告诉我嘛,上京城能不能见着六儿。”
“不能,那位叫忘川的美人红颜薄命,可怜六儿也下落不明,生死未知……唉!不说这些了,你赶紧回房,天暗一些就要做生意了,别在这儿呆着。”
老五娘的话让我开始陷入深思,下落不明,生死未知是什么意思。
还是说那日我在山野遇害时六儿也遭遇了不测?
但六儿绝对还活着,我过轮回时见过他抱着我的鞋子跪哭,所以他想必是还活着,但为什么会下落不明,为什么不回来?还有那日害我的究竟是山匪盗贼,还是另有其人?
我被老五娘赶回后院,阿娘正在园里浇花,园里种的只有牡丹,老五娘喜好牡丹,隔几日便要采一株别在头上。
阿娘是这青楼的外媛,从不曾在这青楼里露个面,轿子进轿子出,只在宫里唱曲儿吟诗。
所以我打小便从阿娘那里听过不少宫中奇事,什么老皇帝喜好听曲儿时脱鞋,某贵妃娘娘喜好食白米饭拌糖,宫女们会两两结伴同房伴老,还有新登基的小皇帝总是闹着要出宫之类的。
但至于我爹是谁,我不问,阿娘也没提起过,但我心里是明白的,保不齐我爹是哪个王爷啊,宰相啊之类的,闹不好还可能是老皇帝!这确是不能提的,有掉脑袋的风险,其实我也不在乎,反正上一世我也没有爹,早就习惯了。
“娘!你什么时候再去宫里啊?”我坐在以前常同六儿下棋的石桌上。
“最近的话应该是等小皇帝15岁生辰了,怎么?”
她放下手中的水壶,伸手将我抱到凳子上坐,还不忘训我一番:
“你呀,快成大姑娘了,要注意自己的仪态。”
“和五奶奶一样,就知道说这些,整天把我关起来,也不准我出去玩,太没意思了。”
“你想上哪玩啊?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总是想着到处跑啊~”
那还不是上一世做男胎养的毛病?我这样想着。
“娘啊,下回你进宫能不能带上我啊,我还没去过京城呢!”想来我也可怜,都活了两世了,上京城的梦想还没实现!
“那可不行!”阿娘一口回绝了我。
“哎呀~求求你了阿娘~~~你就带我去嘛~”我抱着阿娘的胳膊,把脸凑上去蹭来蹭去。
阿娘被我弄的痒痒,一把抽开胳膊,好气又好笑的说:
“求我没用,要求求你五奶奶去!”
后来的这些日子,我成天黏在老五娘身边,她去哪我都跟着,甚至有几日,夜里她都睡了也被我摇醒,非要她准了我同娘亲一同进京的要求,誓死不肯罢休。
就这样过了大半个月,眼看阿娘马上就要到了进京的日子了,我终于不能再等,一不做二不休的在老五娘的厢房里吊了个绳子,打算以死相逼。
时间我是算好了的,她几时会回房,我已经摸的一清二楚……我在她回房的路上,把自己吊在了绳子上,老五娘一进屋,被我这悬梁的样子吓得差点晕了过去!
“哎呦我的姑奶奶诶!你这是要做甚呐!”她叫着赶紧把我抱下来放到床上。
“我不想活了,你让我死吧!”
“怎么了啊这是!谁欺负你了啊?”
“你!就是你欺负我了!你不让我进京,我就不活了!”
这时阿娘也闻声赶来,哭的梨花带雨的在床边蹲下:
“五娘,你说这孩子,她怎么这么………呜啊啊啊啊啊。”
一句话还没说完,阿娘又哭的跟我已经死了似的。
“行啦行啦,都别闹腾我了,非把我闹腾死你们才罢休!去吧去吧!你就带她去吧!”
老五娘可算是妥协了。
这半个月来我是真没让她省心,现在这细看看她的脸,好似都老了一大截。
后来这几日,我过的是无比悠哉,我的要求被满足了,心情大好,吃什么都香,干什么都有劲,还帮阿娘新写了首曲儿,叫《龙颜颂》。阿娘打算将这首新曲儿用在小皇帝的生辰宴上,这让我骄傲的尾巴翘的更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