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看见的事莫要说出去，退下吧。”
青楼里迎女客传出去是要闹笑话的，我不放心的嘱咐了一遍端菜的小丫鬟。
“小路知道了。”
她把端菜用的牌子抱在胸前，弯着腰退下了。
我跟在她身后重新拴上了房门。
“徐娘请继续，这趟来找我可还有别的事？”
我倒了两杯白酒，端起一杯放到她手边。
“确实还有另外一件事，老生想收忘川姑娘为徒，不知姑娘给不给这个面子。”
“收我为徒？”
“那日与姑娘在茶坊第一次见面，我便就下定了注意要收姑娘为徒，只是不知姑娘有没有心跟我一同修行。”
“徐娘这……有些唐突了吧。”
“姑娘莫见怪，老生确实有些唐突，只是姑娘有所不知，老生等姑娘已经等了大半辈子了。”
“等我？”
她一句一句的越说我便越糊涂。
“关于姑娘的真实身份，老生不便泄露，可是姑娘若想三世得到后能有所作为，那还是现在不要断了修行为好。”
“你说的得到与修行，可是书里写的升仙？”
“正是。”
“那你的意思是？让我跟你一道修行成仙？”
琢磨了半天，她的话我也只能理解成这个意思。
“不知姑娘愿意还是不愿意。”
她端起手边的酒盏，将我倒的那满杯白酒一饮而尽。
她的话我虽说是不愿意去在意的，但多多少少也听进了，修仙这种事情在书里我是听过的，只是冷不丁落到我头上，倒是有些让人诧异的。
不过仔细想想，我这两世，经过地府，经过轮回，还能有前世的记忆，这等奇葩之事都能被我经历个遍，那这修仙应该也是不算奇怪了。
“徐娘修了这么久的仙可有得道之望？”
我又给她斟上一杯酒。
“老生不同于姑娘，姑娘就是不跟着我那也是将要得道之人，而老生，也只能修成个半仙而已。”
“徐娘这话我就不明白了，既然我不跟着你就能得道，那又为何要做你徒弟呢。”
她又端起我重新斟上的酒喝下，自顾自的笑了笑。
“若你信我，那便要在意老生说的，姑娘命里有劫数，只怕你会为了私情放弃自己的前程，若姑娘肯跟着老生，那老生便是会保护姑娘的。”
劫数？
虽不知她所说的劫数所谓何事，可既然她是个半仙，那这些话我便不得不信。
“今日能与姑娘说的便也只有这些了，姑娘也不用急着回绝我，三日之后，若姑娘有心要拜我为师，那我自然会知晓，到时我会再来找姑娘的。”
说着她便起身准备离开，来去都弄的我一点防备都没有。
“徐娘莫急，再喝了这一杯，俗话说的好，酒过三巡，若徐娘肯喝了这一杯，那我便现在就答应了。”
我也不知自己是哪个筋搭错，便说了这么一句话，她没有拒绝，动作虽轻柔，但爽快的接过了酒盏喝下了我倒的第三杯酒。
“现在，我就当姑娘是答应拜我为师了，方才的三杯酒，就当做是姑娘的拜师酒了。”
说完她便拉开了房门，一只脚迈了出去，接着道：
“这镇上我看上一家茶坊，明日我就把它盘下来，事成之后会派人过来邀约娘的，今日就谢过姑娘的款待了，老生告辞。”
她没有让我送她，一人下了楼，穿梭在早已门庭若市的前厅里，步履轻盈，诈一看，确实像个仙人。
我也不知是怎么打算的，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拜了师父，又或许这都是命里注定的东西，我躲也没用，那就不妨迎着它好了。
满桌的佳肴，一筷子没动，扔了怪可惜的，正好这时方才送菜来的那个小丫鬟出现在了我的视线里，她正在隔壁的厢房里出来。
“唉！你，叫什么来着？”
“回忘川姑娘，小的叫小路。”
“吃过晚饭没有？”
“还没有，不过小路不饿。”
“真不饿？”
“嗯”
“不饿也陪我吃点吧，跟我进来。”
我招呼她随我一同坐下解决掉一桌的佳肴。
“吃吧！没事！你还怕我呀？”
她拘谨的坐在圆凳上，不敢下筷。
我见她胆小，就撕下了一只大鸡腿递给她。
“给！吃！不吃完我要怪罪你的。”
“别！小路吃。”
果然作为老板，威胁还是最有效的。
我心中有些不满下人怕我，又暗暗得意自己能有这份威严。
“你今年十几？”
她看起来比我的样子还要大上几岁，我却在她面前把大人的心智表露的淋漓尽致。
“刚刚过完十五的生辰。”
她听话的啃着我递给她的鸡腿，回答着我的话。
“我十三，你不必怕我，多吃点。”
我又往她碗里夹了些菜，这姑娘想必家里困难，被老五娘买来的。
“在这儿待了多久了？”
“一年。”
“难怪我不记得名字，家是疆良的吗？”
“是，良西的。”
她胆小的狠，我问一句她答一句，多的话一句也没有。
“家里还有什么人？是被卖到这青楼来的吗？”
她啃完一只鸡腿，又端起碗看着我夹给她的菜，我示意她继续吃。
“小路是自己要到这儿来的，家里有病重的父亲和还在襁褓的小妹，我要养活他们。”
她嘴里含着些菜，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从明日起，你不要做这些端菜倒酒的事了。”
她被我的话吓到，赶紧放下手中的碗，含着泪看着我。
“是路儿做错什么了吗？忘川姑娘莫要赶我走。”
我哭笑不得。
“我不是要赶你走。”
她呆呆的看着我，紧张的等着我的下一句。
“明日起，你便跟着我吧，刘妈那边我会去说，吃完这些你就回房休息，不用再干其它杂活了。”
她抹了一把眼泪，道：
“这样怕是不妥吧？”
“没什么不妥，你安心的吃吧，吃完把这些收拾走，我先回房了。”
说完我便起身走出了厢房，夜已过半，仁悦门却还热闹非凡。
回到后院的时候，阿娘屋里还亮着灯，并没有睡下，她今早给我收拾出了隔壁的房间，我今夜是要一个人睡了。
“阿娘，怎么还不歇息。”
我推开她的房门，站在门口问她。
“等我绣完这半只鲤鱼。”
不知为何，阿娘最爱绣的图案便是鲤鱼。
“再绣就该天亮了，早点睡吧。”
“好，川儿一人睡会不会害怕，若是怕了，就回来跟阿娘一起睡。”
“放心吧阿娘，我不怕的，你早些休息，川儿先回房了。”
“好，有事喊我，能听见的。”
“知道了。”
回了自己的房间，不知为何我顿时觉着轻松了许多，有一种过回了前世的感觉。
第二日一早我推开房门便看见了昨夜被我叫着吃饭的路儿站在我房前。
我睡眼惺忪的看着她。
“这么早在这儿做什么？”
“路儿没给人做过婢女，所以不知该从何做起。”
她有些胆怯的小声说着，像是怕我怪罪的样子。
“哈哈，那怎么办，我也没给人做过婢女，不知该如何教你。”
我调侃起她来，她顿时满脸通红，把头埋的更低了。
“这样吧，你会梳头吗？”
“会。”
“那你就进来等着吧，等我洗漱完之后给我梳梳头。”
“好。”
她小心谨慎的迈进了我的房门，我下楼在院子里打了水洗了个冷水脸，其实这些事情我是愿意亲力亲为的，要个丫鬟也只是为了能有个伴好闲时打发时间。
回房之后我坐到梳妆台前让路儿给我梳着头。
她小心翼翼的轻轻的理着我每一根头发，生怕把我弄疼，动作比阿娘轻了好几倍，以往被阿娘梳头总是要疼的我叫起来，这么来看，这个丫鬟我是找对了。
“忘川姑娘，你看这样可以吗？”
我看着镜子里，路儿给我换上的新发型，一改往日的稚气，多了几分小女人的样子，开心的狠。
“很好！以后不要叫我忘川姑娘了，直接唤我小姐便好。”
“路儿明白了。”
路儿性格乖巧，手也很巧，深得我喜爱，便准备带着她去见见阿娘。
出了房门走到阿娘门前，她大门紧闭也不知是起了还是没起。
“阿娘？”
“唉，川儿起了啊？”
阿娘即刻便打开了房门，她也早已梳妆打扮好。
“川儿给娘请安，路儿，过来。”
我招呼着站的老远的路儿。
阿娘探出头往门外看了一眼。
“这是？”
“这是路儿，我想让她做我以后的贴身婢女。”
阿娘笑了起来。
“看来你真是长大了啊，又是要独住又是要婢女的，唉，女大不中留，是不是再过两年就该给自己添个如意郎君啦？”
“阿娘莫打趣我，如意郎君那种东西川儿不需要。”
“你可别这么早说这种话。”
“好了好了，不和阿娘说了，我要好好训练训练我的路儿了。”
说笑着我便掂着脚揽着路儿的肩膀下了楼，留阿娘还站在原地看着我俩哈哈大笑。
“以后每天早上要来房里给我梳头，接着咱们就一起下楼吃早饭。”
我带着她来到炊房，端了两碗粥递给她。
“把这个拿到院子里的石桌上去，我们就在那儿吃。”
“好。”
她乖乖的端着碗走出了炊房，我跟在后面拿了碗厨娘自己腌制的咸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