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事情并没有让人起疑,就连方晴这样的聪明,也只顾着自己的安危去了,又哪里敢去管梅秀的事情呢,只是,自从那天起,梅秀一直是心事重重的。
梅秀看着窗台外面昨夜被风雨吹下来的花瓣发呆,夏侯文的话仍旧是在耳边回荡,梅秀知道,他没有骗自己,只是,这样突如其来的信赖让梅秀自己也觉得心惊,她伸出手,慢慢的去拾窗台上的花瓣,入手是一片冰凉。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将她的手握在手心中,梅秀抬起头来看向来人,这么些年来了,时光仿佛对眼前的人特别偏爱,不见半分沧桑,却多了些许的成熟稳重,恍惚间想起了许多面前初遇董楠的那夜,彼时从来没有想过后来能有这样深的纠缠。
一直盼着能有离开他的那天,可真正有了这样的机会,心中突然有了不舍,到底那份感情虽然摻杂了许多算计,但是毕竟也是与日俱增。
看着她如此悠远的眼神,且不在缩回手,董楠略微有些迟疑,心里竟然不安起来。
“怎么了?”董楠将梅秀拉进怀里,想要到达的目的地越来越近,内心越来越欢喜,可是,心底深处的不安也慢慢扩大,竟然有些患得患失。“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董楠在梅秀的耳边轻声的说道。
“没有。”梅秀说话的时候有些言不由衷。
任何人都有秘密,董楠允许身边的的人有秘密,只要这个秘密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不好就行了。
方晴的预产期就是这几天,太子府上下的人都警惕了起来,方晴自己的精神也很紧张,董楠让宫里的太医来过几次,都说一切正常,方晴只要安心待产就好了,只是作为董楠的第一个孩子,也是有可能成为大周以后的继承人的孩子,宫里也十分的重视,董楠不得不整日整日的陪在方晴的身边,连上朝都免了。
梅秀为了破除和董楠感情出现问题的谣言,每天都会去方晴那边转几圈,表达自己的关心。
方晴挽着董楠的手臂在花园里面闲逛,天气渐渐冷了下来,菊花也快要凋零,看见梅秀来了,三人各自见了礼,董楠带着二人坐在了厅前的小花凳上。
“本来该是我去给姐姐见礼的,真是失礼了呢。”方晴的脸渐渐圆润了起来,随时随地让人看见都十分的喜庆。
“妹妹既然有了身孕,不方便走动,我过来看看妹妹是自然的。”梅秀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不过董楠知道,那不是梅秀真正的笑容。
“谢谢姐姐关心。”方晴一边说着,却皱起了眉头,“殿下,妾身的肚子有点疼。”
董楠和梅秀心中俱是一征,连忙让下人们去请了接生的妈妈来,董楠一把将方晴横抱起来就进了内室。
丫头们开始吵嚷了起来,董楠和梅秀都被接生的妈妈赶到了外间,梅秀只觉得脑子里面一片空白,等到回过神来,已经是坐在外间的太师椅上了,董楠就在身边,低垂着眉目,模样十分的认真,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很重要的问题。
里间不时有呻吟声传来,吓得人心惊肉跳,有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妈妈出来回禀,说是时间还早,最快要等到掌灯十分可能才会正式开始生产。
梅秀缓缓的舒了一口气,就好像离开的水的鱼终于回到了水里。
屋子里面安静的可怕,梅秀又想起了叶香,叶香也是怀了董楠的孩子的,如果叶香顺利生产的话,现在孩子应该都能自己玩耍了吧,时间过得还真是快呢,只是,叶香当真是福薄了,也不能这么说,要怪便只能怪董楠,再者就是造化弄人了吧。
“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需要用点茶点么?”小丫头恭敬的问道。
董楠心里烦,真想要拒绝,转头看向一边小小的安静的坐在太师椅上面,“太子妃身子单薄,上一点给她就好。”
突然被董楠这样点名,梅秀也回过神来,笑了笑说道,“其实这会儿我也是吃不下的。”
“虽然着急,也不要伤了自己的身体。”董楠笑着摸了摸梅秀的头顶,“你就是不长个儿,要是身体好一些,想必很快也能给这孩子添一个弟弟妹妹。”
董楠的动作很亲呢,梅秀觉得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不好,所以伸手去推开董楠,董楠长臂一揽,将梅秀揽入怀中,低头在梅秀的额头轻轻的问了一下。
梅秀微微有些发愣,董楠的手心有汗,吻着自己的嘴唇也有些颤抖,这是因为期待么?期待里间里面的那个小生命,这个与董楠血脉相连的小生命。
或许方晴是真的幸福的吧,不管对于董楠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能为要和自己相守一生的男人诞下子嗣,不管怎么看,都是成功女人的典型了吧。
梅秀握住董楠的手,梅秀的手比董楠的小,可是却很温暖,梅秀的声音也很舒缓,“不用太担心,会没事儿的。”
“嗯,你累了么?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
“殿下也累了吧。”梅秀转身给董楠倒了一杯水,董楠附身过来,似乎全身都没力气一般。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董楠斜躺下来,眼神有些飘忽。
“那是?”梅秀的话还没有说完,声音就顿住了,董楠看着梅秀的眼神里面有微微的得意,梅秀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董楠这样看着自己了,睥睨一切的得意之色。
难道是?梅秀的嘴唇有些苍白,那夏侯文的事情董楠知道了么?如果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自信如果知道,那董楠用了什么办法让夏侯文承认他了么这不可能啊,虽然夏侯文对于这个王位不算太在乎,可是让他这样拱手相送应该还是不科学的吧。
梅秀不敢多问,转过了头看向里间,神色难辨。
不管怎么样,对于梅秀来说应该不是一个坏消息吧董楠即位,自己也就能得到自由了吧,既然董楠准备好了,那么现在就是等着董楠的那位皇祖父驾鹤西去吧。
梅秀收回了自己的手,声音里面听起来并不是很高兴,淡淡的说道,“殿下,妾身乏了,晚间再过来吧。”
或许这不是董楠想要看到的反应,所以略微有些诧异,“我陪你去吧。”
梅秀不好拒绝,董楠走了几步转头对身后的丫头说道“你们好生照顾着娘娘,有什么事情马上来禀告我。”
“是。”丫头们异口同声的说道。
出了方晴的院子,董楠上前拉住梅秀的手,梅秀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亲密,只是,似乎,现在的亲密和以前又不太一样。
似乎,比以前更加的逼真了些。
“阿秀,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因为太子和太子妃两人执手一起走,便离得远远的,所以董楠说话还是比较轻松。
“不知道殿下以前说过的话还算数么?”梅秀没有直面回答。
董楠眉头微微皱了皱,似乎就料到了梅秀接下来要说的话。所以不回答。
“要是殿下说的话当真算数的话,梅秀想回家。”
“你若是要回去找你爹爹的话,不如留下来我派人帮你去找。”董楠说的话似乎是要答谢梅秀,可是其实他也知道,自己其实也是真心想把她留在身边。
“不用劳烦殿下了。”梅秀头也不抬,显得不是太在意。
“那若是我说话不算数了呢?”董楠好整以暇的看着梅秀。
梅秀停下了脚步微微抬头看了看董楠一脸的不解,又似乎不算太吃惊,“那殿下又待如何对妾身呢?”
这会儿轮到董楠沉默了,留下梅秀么?那么应该给梅秀一个什么身份呢?皇后的话,梅秀的身份太过于低微,就算是梅秀一开始成为了皇后,这个位置她得到了无异于是间接把她推上死路。如此一来,那梅秀的身份还要再议,不过不会让梅秀从新人开始的至少也是个妃位。
“那你想要做什么?”董楠先发问。
“殿下还需要妾身做什么呢?”
梅秀看起来有些沮丧,看来董楠是还有需要用上梅秀的地方了,梅秀都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失望了。
“我想,我还却一个皇妃。”董楠笑着说道。
董楠的话说的很含蓄,梅秀仔细想了想,便也想通了,心里吃惊,不敢相信的看向董楠。
“殿下身边美女如云,妾身算不得什么的,妾身身体不太好,恐怕伺候不好殿下的。”
董楠的手环住梅秀的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觉得你还不错。或许你也能好好的陪在我的身边呢。”
梅秀脸上微微有些红,可是鼻子却只是发酸,要是自己不喜欢董楠也罢,可是明明是喜欢的,却知道不应该和他有所牵连,她喜欢他,虽然尽量掩藏,尽力压抑,可那份感情与日俱增,爱的深也爱的痛,忽略了这种感觉将自己变成一个禁欲之人,但是不能否认,她喜欢董楠的程度,远远的比董楠喜欢梅秀要多的多。
而且,梅秀的感情很真挚,却不似董楠那么直接的占有。
“殿下,妾身斗胆,只想回家。”言下之意便是想要拒绝董楠。
“你要背叛我?”董楠的神色冷了下来。
“妾身不敢。”梅秀见董楠生气起来,不由得也还是有些害怕。可是明明这也是事先说好了的。
沉默,良久的沉默。
“为什么?你就这样讨厌呆在我身边?”
“不是,妾身只是不喜欢这样的生活。”梅秀抬起头。
“那就不能为了我适应这样的生活?”以前可以做到的,现在也可以做到的吧,董楠想要停下这个话题,自己是疯了么?为什么要问梅秀的看法,自己想要把她留下来就留下来就好了,何必问梅秀的想法,自己竟然关心起梅秀的感受了。
第46章:思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