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张子欣喜欢你,能够挽救药坊的危机,你为什么不娶她,休了我呢?我不在乎,真的,欧阳少桀……”苏海棋身子痛苦的弓了起来,扶住了拱桥的边缘。
“棋儿!”看见苏海棋嘴角缓缓流下的鲜红血液,欧阳少桀有些不知所措地慌了,苏海棋说的话,苏海棋今天约自己来他们相遇的地方,苏海棋的话里慢慢的全是对他的谴责,还有着那么一丝自责,“棋儿,你!你为什么要这样!”
欧阳少桀不再听她说话,眼睛瞬间变成充血的红色,一个健步上前,就将苏海棋懒腰抱起,急急忙忙地跑下了拱桥,慌不择路,到处寻找着医馆。
“欧阳少桀,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最初我一直不喜欢你,在河边跳舞的时候还想着这人怎么这么难缠……”
“但是后来慢慢的,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开始有一点点心动,接着……就……咳咳……就害怕你知道我是绿雨阁妓-女的身份,谎称自己是宦官之女……”
“后来被识破,在绿雨阁遇见了你……”苏海棋笑了两声,“我很尴尬,也很难堪,我好怕你就此看不起我,可是你没有。你依旧待我如初。”
“我很感动,其实在那个时候,我就决定要一辈子都跟着你。”
“后来,娘来找过我的麻烦,说我配不上你,我们也受过很多很多的阻拦啊,后来的一次,杨若雪来找我,说我妓-女的身份永远进不了欧阳家,不能跟你在一起。”
“那个时候我们在闹别扭,我一气之下,就执意要卖身,不过幸好……幸好你坚持着买下了我,没有让我后悔。”
“很多人看不起我,因为我在绿雨阁,可是欧阳少桀,我好像告诉你,我父亲其实是朝廷官员,也是因为小人所害,才沦落至此,皇上将这件事看的很重,所以作为女儿的我,也被卖进了青楼。”
“其实我真的没有配不上你……”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欧阳少桀厉喝一声,满脸的阴鸷,语气森冷,紧了紧手臂,抱紧了苏海棋,“你好傻,苏海棋,你好傻。”
苏海棋却仿佛没有听见他说的话,继续自己碎碎念着,“欧阳少桀,我很爱你,但是为什么我总是会牵绊你的脚步呢……你知不知道我到底有多内疚……”
“我也爱你,我想一直追随在你身后,一直到永远,一辈子,我想一直都陪在你身边,可是总是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外,我们总是会受到很多阻拦,但是欧阳少桀谢谢你,我们一起走的这一路,幸福远远多于难过。”
“有你的地方才是家,可是现在……咳咳……现在我要走了,欧阳少桀,你为什么不同意休了我,我不在乎,我只想帮你守护住药坊,因为我爱你啊……”
“欧阳少桀你不要走了,我用的是鹤顶红……”苏海棋喃喃地说道,眼前氤氲着一层水雾,她缓慢地抬起手,想要触摸他的脸颊,只是努力抬到了一半,却又觉得欧阳少桀已经离自己十分遥远,她轻轻地笑笑,只好又缓慢的放下。
“啊……!!!!”欧阳少桀无力地暴喝了一声,十分撕心裂肺,悲痛至极,一声吼之后,连说话都仿佛没有了力气,“棋儿,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残忍地对我……”
“棋儿,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苏海棋在他怀里安静的躺着,脸上是十分幸福与满足的笑,还掺杂着一丝解脱,她终于抬起了手,抚摸着他的面颊,描绘着他的轮廓,笑着,接着支持不住,嘴角又流下鲜血,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欧阳少桀,你不要难过,张小姐是个好姑娘,她也一直喜欢着你,你跟她在一起,你娶她,会很幸福的……”
“多好啊,她又能帮到药坊,这样药坊就不会倒闭,那样……我就……也放心了……”
苏海棋的手臂慢慢的垂下,她嘴角的笑容变得有些凄惨,伴着那摸红色,也伴着欧阳少桀的吼声与呼唤,她的眼睛也慢慢地合了上,最终头部无力地栽倒在欧阳少桀怀中。
“棋儿!!!!!”欧阳少桀抱着苏海棋,一阵嘶吼,他仰天长嘶,悲痛万分,“啊————”
“棋儿,你真的好残忍。”欧阳少桀看着胭迷人的睡颜,伸手贴心地为她擦拭掉下巴上的红色,动作轻柔,仿佛会把她碰坏了一般,十分缓慢。
“棋儿……我恨你……你为什么有时候总是那么理性,为什么你就不能任性一次呢……为什么从来不会主动挽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呢……棋儿,你真的好傻。”
欧阳少桀自顾自地说着,而苏海棋早就已经听不见,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上,径直落下两行清泪。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谁知道后面还有一句,只是未到伤心处。
如若四到了伤心处,为何不哭?
棋儿……你怎么舍得就这样离开欧阳少桀,怎么舍得这样就离开我呢……
我们说好了一辈子都在一起,我没有食言,可是,你怎么却不在了?
棋儿,你这个骗子……
欧阳少桀呆呆的抱着苏海棋的尸体,足足坐了两个时辰都没有动一分,目光已经变得空洞迷离,他显得都有些呆滞了。
天空上淅淅沥沥的掉下几个雨点,接着越来越大,豆大的雨点打在欧阳少桀身上,欧阳少桀却仿佛没有知觉般,依旧不受影响呆呆的坐着,半晌,发觉不能够让苏海棋淋雨,这才站了起来,抱着苏海棋的尸体,一步步走向家中。
他实在是难以接受,前几日还与自己如胶似漆形影不离的贴心爱人,此刻就活生生地死在了自己的面前,她是为了自己而死,她是为了要救欧阳药坊,而如果自己不坚持着不休她的话,她现在还能够好好的活着,虽然已经不是自己的妻子,可是两个人心意依旧相通,总好过现在了无生气。
他步履蹒跚着走回了药坊,路上一直小心翼翼地帮着苏海棋遮蔽雨点,微笑着看向怀里的她,“不是说好了一起去看星星吗,那是你说的,棋儿,你说过你想去那个山上看星星的。我们明日就去。”
“棋儿,你说好了我们会在一起一辈子的,那就谁都不会走掉,我会一直陪着你。”
“棋儿,是我害死了你对不对,可是你处理事情的方法怎么这么极端,我们明明是相爱的,但是在现实面前总是不堪一击。”
“棋儿,或者,你是不是想花娘了,我带你去见她怎么样……你不是说她是你的亲人吗……”
“棋儿……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离开我。”
欧阳少桀孤独落寞地垂下身子,走进药坊,没有理会所有人异样的神色。
所有下人和家丁丫头们,在看见那摸触目惊心的红色时,有的已经尖叫着跑开了,剩下的也都瞪大了眼睛,少奶奶白色的衣衫上染上了鲜血的红,怎么了?
少奶奶怎么了?
大少爷又怎么了?
大少爷的神情,是他们从来未见过的,森冷阴鸷,又孤寂落寞,或是悲离伤感,总助他们觉得这一辈子大少爷都不该有的表情现在一股脑地全部都出现了在他脸上。
“大少爷……”张从喊了他一声,却没有听到回答,欧阳少桀依旧没有理会他,不言不语,抱着已经像枯萎的花儿一般的苏海棋,走进自己的房间。
张从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还是先叫来了药坊的郎中,可任凭郎中怎么敲门,怎么呼唤,这欧阳少桀也就是没反应,张从别无他法,只好去找了于素盈。
“夫人,少爷刚才抱着少奶奶回来了,只是自回来少爷就把自己锁在屋子里,什么也不说……他抱着少奶奶,少奶奶身上……少奶奶身上全是血!”
“终于回来了?”于素盈阖着眸,总算舒了一口气,整个一下午,所有人忙里忙外的,就是找不着这欧阳少桀和苏海棋的身影,着实让她有些发慌。
一把骨头了,若是这二人扔下自己跑了,她该如何是好?
“什么?全是血?”于素盈大惊,赶忙站起身来,急匆匆的出了屋子,就走向欧阳少桀的房间。
他的房门紧闭着,密不透风,外面也看不见里面的情况,无论如何问,里面也没有人应声。
于素盈有些急了,十分用力地敲打着门扉,“桀儿,你怎么乐,发生了什么你可以跟娘说,你不要把自己关起来啊……一个下午都在外面,也不知道你都干了些什么,居然回来就这样……”
“桀儿,給娘把门打开,娘不看你一眼,娘真的不放心啊……桀儿……?”于素盈一句句地唤道,“苏海棋身上是不是全是血?娘可以帮她看看啊……如果是病了,你这不是在拖延最佳治疗时间吗!”
可是于素盈一遍遍地呼喊却让欧阳少桀感觉到十分心神不宁,十分焦躁,他语气不善地抬头,隔着门,声音不大不小,却清楚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
“人都已经死了,你也不让她安息吗?”于素盈说的话一句句地,刺痛他的耳膜,扎在他的心上。
于素盈的询问,似乎一直在讽刺着苏海棋已经死亡的事实,既然已经去世了,什么治疗不治疗的,又有何用?
第050章 大结局
“人都已经死了,你也不让她安息吗?”于素盈说的话一句句地,刺痛他的耳膜,扎在他的心上。
于素盈的询问,似乎一直在讽刺着苏海棋已经死亡的事实,既然已经去世了,什么治疗不治疗的,又有何用?
“死了?”于素盈愣住,敲门的手不觉停了下来,转而又拍的更响了,“桀儿?你说什么?谁死了?苏海棋怎么了!桀儿,欧阳少桀!你把门打开,让娘看看!”
“娘……”欧阳少桀有些无力地说着,语气不耐,轻轻摸了摸苏海棋的脸颊,“娘,过了这几天,等我安顿好了苏海棋,娘,让下人准备丧事吧,好好办着,娘,你知道我有多爱她,你也一定知道我有多伤心多难过吧,帮她置办一下丧事吧,现在,我想陪着她。”
“……”于素盈怔怔地听着,不可置信地张了张嘴巴。
死了?那个贴心地小媳妇,那个她整日在她耳边啰嗦咒骂的小媳妇,怎么会如此容易,如此地,说去就去了??
怎么会如此突然……发生了什么……
于素盈怔怔地,看着那扇紧闭的门扉,里面熟悉的声音再次传了出来,“娘,你去吧,帮我一次,在安顿好苏海棋之后我就答应你,我会与张子欣成亲,将她娶进欧阳家,接着欧阳家就会步入正轨,生意与药坊的经营都会恢复正常,那时候我还会张子欣诞下一个孩子,那时候我们就都没有牵挂了。”
于素盈安静的听着,没说话,虽然欧阳少桀嘴里说出的都是他希望的,但是为什么他感到有那么一丝诡异和奇怪呢,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但是她还是垂下了抬起的手,转身离开了吩咐了几个下人该做的事情,然后挂起了白绫。
整个药房都沉浸在一股悲伤的气氛之中,连空气中弥漫的都是浓重的哀伤。
欧阳少桀就呆呆的坐在自己的卧室里面,抱着苏海棋,为他打理好一切,为她用湿毛巾擦拭脸颊,为他用梳子梳好发髻,为她换好衣服。
苏海棋的丧事办得十分的隆重,生怕人不知道似的,造成了一阵轰动,那排场,十分的巨大,浩浩荡荡的一大堆人,吹着喇叭,经过了苏州,走向了墓地。
同时,张子欣坐在自己的府邸里,悠闲地喝演着茶水,自己心中猜测着,不出两日,于素盈就会找人上门提亲了。
虽然他喜欢的欧阳少桀,但是他不急,因为他知道有比他更急的人,所以这个时候就静静的等待着就好。
果然,不出两日,于素盈就带着几分厚重的聘礼来到了他的府邸,向张老爷子和张老夫人提出了成亲的事情。
张子欣提前有在那里打过招呼,而且张老爷子和张老夫人也早就知道自己的女儿喜欢欧阳少桀已久,所以对这门亲事也是自然就答应下来了,并没出几句话,就急匆匆的将婚事定在了后天。
虽然听上去有些匆忙,但其实张子欣早就已经在见于素盈的那一天,就秘密让人准备婚礼的事宜了,他早就知道这件事早就成为定局,虽然没想到苏海棋会自杀,但是结果却都是一样的。
两日之后,欧阳少桀风风光光的迎娶了苏州的大户人家张子欣这个千金小姐 ,开场那也是叫一个大,张佳是个大户人家,自己的女儿结了婚更是普天同庆,百姓也跟着享福了。
欧阳少桀一路上脸上有没有笑容,只是机械的进行着整个流程,这比起与苏海棋结婚的时候,可是差了许多许多。
但是坐在轿子里的张子欣,脸上却一直微笑着,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的手掌心里,进行的十分顺利欧阳少桀以为他还是当年那个蛮横无理的小女孩儿,其实不然。
他喜欢欧阳少桀,这没错,现在他也真的是如愿以偿了,接下来他就会帮助欧阳家药房,一步一步步入正轨,正常经营。
欧阳少桀的心情对于他来说并不重要,他相信早晚有一天他会好的,他会忘了苏海棋,并且她也相信自己有足够的魅力,可以让欧阳少桀爱上自己,之前只是欧阳少桀没有给他机会罢了。
这只是时间问题。
从张府到欧阳府的一条路上,浩浩荡荡的所有人都带着笑脸,欧阳少桀骑着马在花轿前面,却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就连当天晚上的洞房花烛,欧阳少桀本来都无意要进行,他不想再背叛苏海棋,虽然苏海棋已经不在了,但是她一直记忆犹新的是,她当初醉酒之后与杨若雪发生关系,苏海棋嘴上不说,但是心里十分伤心。
他本想就寝,安静的躺下,张子欣却一直缠着他不放,手也不安分,到处乱摸。
他仔细的想了想,无言的看了一会儿张子欣,但是最后还是发现自己的心里,除了苏海棋再也容不下她人一分。
但是那天他还是妥协了张子欣,因为他需要一个孩子。
只有有了孩子,欧阳家才有了后人,她就安心了,他也无需再顾及太多,无需再觉得对不起自己的父母,然后他就会去陪伴自己最爱的女人。
自己最爱的女人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苏海棋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他独自存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义吗?没有他的这个世界显得十分的空旷,十分的无聊十分的没有意义。
一年后。
欧阳佳药房的生意日益兴旺,欧阳少桀娶进家门的这个女孩,仿佛就是他的福星,虽然所有人都知道,只不过是因为他家里比较富裕罢了,等所有人的言论,不还是都要往好听了说。
他们的府邸高高兴兴的,喜气洋洋,一片祥和。
因为张子欣刚入欧阳家,就为欧阳家添丁。
是个男孩,生的很漂亮,粉雕玉琢,煞是可爱,欧阳家上上下下都对它爱不释手,总是抱在怀里,玩弄,所以华,这是对男孩子可以说是形影不离,以免再发生上次苏海棋孩子的事情。
欧阳少桀给孩子取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欧阳念之。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名字里面有什么寓意,但是谁都没有说破,张子欣也是,欣然同意了,毕竟一个死人对他的威慑力,他觉得微乎其微。毕竟他还为欧阳家诞下了一子。地位极高。
一天欧阳少桀,逃过了大家的视线,他想去找苏海棋。
同样,手里握着一个精致的瓷瓶,脸上却是带着笑容,也许也是因为被药坊里面其乐融融的气氛所感染,也也许是因为马上他就可以轻轻松松地离开人世。
他来到了苏海棋的坟墓边,抱着苏海棋的墓碑,轻轻为她擦试着上面的灰尘,接着,他拿起了自己手里一直握着的瓷瓶,轻轻打开了盖子,将塞子拿出,将里面的液体一饮而尽。
整个过程,他一直面带着笑容,坐在了那里,很久。
自己念念叨叨地与苏海棋说了许多,许多这一年来发生的事情。
“棋儿,你知不知道,当初你不顾一切,自以为是地服下毒药,我有多么恨你?”
“真是不知道该拿你如何是好,”欧阳少桀指尖轻轻摩挲着墓碑,靠在那里,嘴角是一丝苦笑,似乎想到当时的情景,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说张子欣已经为欧阳家延续了香火,说棋儿,你可不要怪我。
自己胃里那种剧痛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终于他的嘴角流下了鲜血。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将苏海棋的棺材盖掀开,只是那里面,只有一堆白骨,还维持着人体的基本形状。
欧阳少桀笑了,比他今生笑得每一次都灿烂,明媚,鲜血居然为他的笑容徒增了几分妖媚,他迈步子,踏进了苏海棋的棺材。
他的腹部越来越痛,越来越痛,他凭着自己仅剩的一丝力气,紧紧的抱住了他爱的女人,苏海棋。
“棋儿,我来陪你了……”
最后,也是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风依旧吹,鸟儿也依旧叫。
空旷的山上,一切都十分平静,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完)
第49章: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