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晌午之前,锦年终于被全部收拾好了,用上了很多以前不曾用的,因为从这一天起,锦年可就是大姑娘了。
插着耀眼的红玉簪,身披粉色的纱罩,皮肤白皙,容姿秀美,一点朱唇倒是如早春桃花一般秀丽了。
“嗯,七小姐可真好看。”华年故意称呼锦年七小姐,逗得大家都笑了。
锦年脸红了红,仰着脸嘟着嘴一副很受用的样子。
“是啊,小时候倒没怎么觉得,今日一打扮起来确实不同了。”大夫人也难得的开口了。
“时辰不早了,还是先去望月台那边吧。”大夫人的管事妈妈提醒道。
大夫人点点头,带着一干姐妹出了门,因为是内眷,姊妹们只能在内院观看锦年的表演,看着大夫人拉着锦年的手,锦年小小的身子裹在盛装的衣物中,倒是还真的有种母慈儿孝的感觉。
华年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听着外间的热闹,咬了咬唇,自己的婚礼一定不会输于今日的场面的,一定不会。
虽然这还是在盛夏里面,不过望月台却极为的清凉,望月台距离主院不远,是凌空修建的一个大亭子,就好似小戏楼一般大,以前老太爷庆祝生辰的时候老是会让当红的戏班子来唱曲儿,就在这上面,外院内院的人都可以看见,只不过一个是正面,一个是背面了。
锦年第一次穿这样拖地的长裙子,总感觉要踩着裙边,只得腾出一只手来微微提着裙边,倒是也分外好看的。
午饭之后锦年会在上面简单的弹奏一曲,这是老太爷交代的人物,也是今日的重头戏,趁着大家吃饭的空档,锦年在丫头的掩护下就上了望月台,里面有些简单的瓜果,虽然精致,但是吃起来不顶事儿,一会儿还是饿了。
宴席是从上午就开始了的,这会儿大家吃了饭,心情分外轻松,就是有点瞌睡来了,一些体力不好的偷偷的也就眯起眼睛来了。
正好是时候,锦年得到丫头们的传信,伸出手活动了一会儿,轻轻放在琴上,那弦颤动起来,发出了清响的第一个音。
本来空间里面就极为安静的,只有都来三三两两的人在说话,突然出现的琴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大家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声源,在参天大树的陪伴下,望月台被滤出了点点树影,台上有微风,有美人,美人低头弄琴,琴声流畅悦耳,唯有遗憾,不见正颜。
大家先前就知道了,这台上抚琴之人便是那神秘的七小姐,如今一看本尊,那些视线更是要把望月台戳出无数个窟窿出来。
早知这七小姐是个哑巴,不过,如此的妙人,就算是哑巴了,却也是佳人啊,大家不由得叹道。
人群之中的李承衡是大家关注的另外一个焦点,此刻他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也是俊美的不可方物。
大家不由得想到,哎,这老天爷果然是早就订好了的啊,郎才女貌,也许就是太美好了,所以两人都有瑕疵。
可是李承衡觉得正好,这个时刻,这个局势,这个人,此刻对于自己是最好,匹配的上,安全,还可以掩饰自己,不错,真是极为不错的人选。想起了锦年的笑容,李承衡觉得,锦年是长得清丽了一点,不过就大众审美来看,也是极佳了,只是比起那人的倾国倾城来,仍有不足之处啊。
正如锦年一般,心比天高的李承衡断然也不会想到,当自己真正拥有了江山美人之时,自己最怀念的,最喜欢的,仍旧是出水芙蓉的清丽,而不是绝代风华。
“世子,杯子洒了。”对面的一个官员提醒道。
李雪生这才反应过来,身上却是湿了,怎么看起来这么像那天那个丫头?!李雪生回过头来看着自己的小厮,小厮肯定的点点头。
竟然是文家七小姐,自己当时怎么没想到呢!李雪生不由得笑想,偷跑出家的小丫头,不会说话,呵呵,果然是奇了。想起那天的事情来,这七小姐此刻看起来这么端庄贤惠的啊,其实内里子还是个小刺猬,又精明又逞强,自己不过随意的问句话而已就拿着浑身刺来堵自己,招惹的自己忍不住都想看看她被吓着的样子了。
“这文家七小姐果然与众不同啊。”周围的人赞叹道。
李雪生只得在心里想到,也不算很漂亮吧,还没自己的啊姊漂亮呢,却全然不想到自己的同胞阿姊是整个邺城数一数二的美人李雪兰了。
“小世子可要加油啊,再过两年,也该让家里夫人打算着吧。”有人取笑李雪生说道。
“是啊,九哥哥都打算起来了。”李雪生开玩笑的说道,因为护国公就这么一子,珍贵非常,同时,这胡国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真的,天子要说完全放心是假的,于是李雪生一出生的时候就被收为天子义子,九岁开始教养在宫中,休沐日回家居住。
“呵呵,那世子可有看好的人选,或许我们还能帮上些忙呢。”一干人涎着老脸奉承道。
“还别说,真有。”李雪生不慌不忙的故意吊众人胃口。
“啊,不知道哪家姑娘这么幸运?”大家竖起耳朵听着,生怕漏掉了一个字。
“嗯。诶,她就在那里!”李雪生装作很惊讶的看着望月台上的锦年。
大家飞快的顺着李雪生的指尖看去,这才知道是被眼前的这位世子戏耍了,不由得都大笑起来。
“世子要是看上那位姑娘,怕是要和九殿下打起来了呢,不知道谁更厉害,哈哈。”
“嗯,我才不会打,要是我真想要的东西,我会自己偷偷的抢过来的,不让你们知道。”李雪生笑着说道,要是自己真娶了锦年,那画面太美自己不敢看啊。
李雪生不知道怎么的就脑补出来一副自己和锦年在家里一边吃饭一边针锋相对的吵架的样子,和那天酒楼里面发生的一样,竟笑得停不下来了。
此刻琴声悠扬,大家都在细细的品鉴之中,李承衡听见后面的笑声,皱了皱眉头看过去,正好对上了李雪生的目光,两人相视一笑,以示礼节。
其实李雪生对于这个九哥并不亲近,因为李承衡生母去得早,性子总是一些冷僻,而且也不得宠,把自己藏的深深的,只是每次看到他的眼神的时候,李雪生有种直觉觉得他不是池中物,只是远远的防着他,到现在现在腿脚废了,倒是显得更加和蔼可亲一些了。
李承衡对于李雪生的印象不好不坏,只是李雪生在宫里一直很得宠的,毕竟是独子,带养的骄纵,连天子都是和颜悦色的,生怕他在宫里出了一丝差错自己不好给护国公交代,不过难得性子倒是极好的,而且为人正直,却是不易了。
锦年坐在望月台都能听见李雪生的笑声了,心里奇怪,是谁这么没有礼貌,不过这声音听起来却是熟悉陌生的,便想着偷偷看一眼,无奈这会儿的曲子节奏已经快起来,却是抽不出那个空的。
一曲奏毕,满堂喝彩,锦年起身,不着痕迹的在人群里面搜索李承衡的位置,李承衡坐在轮椅上,很好辨认的,锦年看准了,不由得的笑了,连眉毛都在笑的那种开心。有刹那的恍惚,李承衡几乎都要觉得他们真的是两情相悦了,可是,那明明是个小丫头,锦年在丫头们的掩映下下了楼,消失在了内院的墙脚处,李承衡这才回过神来。
“七小姐,刚才九皇子看你了呢。”大夫人旁边的妈妈笑着说道。
锦年开心的点点头,不知道李承衡有没有喜欢自己弹的曲子呢,虽然是很简单的曲子,但是自己的心意却装的是满满的,不知道他明白不明白呢。
“老太爷特意交代了,待会儿你就陪着我去招待内眷吧,今天也来了许多的夫人呢。”大夫人不疾不徐的说道。
锦年点头,心里还是很乐意的。
话说今日锦年奏曲一事儿还有下文,为着天子心里的好奇,宫里特意来了一位技艺超群的画师,将今日的所见所闻绘图给了陛下,天子看了龙颜大悦,连呼好女子,配的上当今九皇子的,并即兴在画有锦年的弹琴模样的画上题了两句诗,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宜家。这本是诗经里面的原句了,意思便是求取了,为着这句诗,坊间便给那支红玉簪子取了个桃夭的名字,不过这乃是后话了。
宴席一直持续到了晚间,天色渐黑,一些年老的官员就开始陆续告辞回家,对于年轻人来说,这是一个很好的交际场所,于是,到了晚间,剩下的多是年轻人了。
这天色一黑,很多的规矩就守不住了,就有人摸着黑做些白日里不能做的事情了,这些事情做的好,便是风流佳话,做的不好,就叫风流烂账。
锦年是今日的主人公,而且年纪又小,所以可以在人不多的地方自由往来,她此刻手里揣着一条绿荷丝帕,配着今日粉色的衣裙,在皎洁的月光之下,在明暗的灯火之前,独子在荷塘边放纸船。
有脚步声由远而近,锦年正要躲藏,就听见来人笑问,“诶?这不是那天的小公子么?”
锦年心里大叫,糟了,这家伙逮着我的把柄呢。”
“你要是走了,那我只好到处去寻那日的小公子了。”李雪生开心的威胁道。
锦年脑子里面一转,连忙狗腿的走到李雪生的身边拉起他的手准备写字,因为今日的衣服里面没揣纸笔。李雪生不太习惯被人拉着手,而且还是个女孩子,想缩回来,又想人家是个哑巴,也是没办法的。
第14章: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