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白媚雅,入宫三年终得皇上宠幸,册封其为雅妃。”白衣女子语速很慢,像是在细细回味当年的自己那般,“有了雅妃之后,皇帝便有段时日不再召其他妃子侍寝。甩开千位妃子独宠她一人,连我都有些嫉妒。”
天色微暗,苑中的花朵虽是含苞待放,但被微风轻吹,在空中还是散发出一阵阵扑鼻清香。雅妃在苑中焦急地等待着什么,不安分地来回踱步,时不时地抬头张望一下。
丫环小旭提着精致的香木糕点盒快步穿廊过院朝雅妃居殿这边来。
“娘娘,拿到了,御膳房刚刚做好的雪松糕和安神茶。”丫环小旭笑嘻嘻地向雅妃道,本以为会得到一番夸奖,哪知……
“死丫头。”雅妃用手指头戳着小旭的脑袋,“你怎么这么慢?要是被其他妃子捷足先登,我非打死你不可!”
小旭委屈地用一只手捂住脑袋,眼泪积在眼眶边缘,就是没敢让它掉下来。“是御厨他……”
“你别给我解释!我们先把东西送去,要是被人抢先了,回来我再收拾你!”
“是……娘娘。”小旭委屈地应着。一颗眼泪不小心落出,她赶忙伸手抹去泪痕,佯装出平静。
雅妃和小旭前往皇帝每晚批阅奏折的书房,途中必须经过一处水榭之地,就在那里,遇见了同往皇帝书房去的丽妃娘娘。更巧的是丽妃娘娘也提着一盒糕点。
“哟,这不是丽妃吗?怎么都没个奴才跟着?”面碰面,雅妃首先开口挖苦道。
“雅妃娘娘这就不懂了,妾身亲自为皇上送糕点以示真意,不像有的人虚情假意蒙得皇上宠爱。”丽妃不时用眼神轻蔑地瞟过小旭手中的糕点盒。
雅妃一听此话,心里很是不舒服,“恐怕你没有那个机会了!”
“噗通”一声,丽妃的身体如同一块大石猛地扎进水中,那盒糕点也散乱地漂在水面。
“救……救命……”丽妃拼命在水中挣扎着。
“娘娘,会闹出人命的。”小旭心里很是担忧,但又不敢妄自行动。
雅妃漫步走到水榭边缘,看着丽妃在水中挣扎的狼狈样,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你说什么?我没听到耶。”雅妃楚楚可怜的表情让任何男人看了都不禁心生怜惜。
“救命……救…救命啊……”或许是不愿意放弃一丝希望,即使雅妃救她的可能性很低很低,她也拉下了面子求助于她。
“娘娘,救救她吧。真的会死人的。”小旭在一旁苦苦哀求,她看见丽妃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弱了。
“闭嘴!她是你主子还是我是你主子?你一个低贱的下人凭什么替她求情?还不快同我给皇上送糕点去!丽妃,要是你命大的话可撑着点,一会儿会有侍卫把你捞上来的。呵呵……”如银铃般的笑声却让小旭浑身颤抖不已,她提着盒子像只乖顺的小狗一样尾随在雅妃的屁股后面。
皇帝书房门外。
守门的太监见雅妃到此正要通传,却被雅妃拦下:“不用通传,我想给皇上一个惊喜。”
太监知道雅妃娘娘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不敢有所得罪,只得低头连声答道:“是,是。”便退到一边凉快去了。
雅妃拿过小旭手中的糕点盒吩咐她在外等候,自己独身推开书房的侧门进了去。进门便瞧见皇上正认真批阅奏折的样子。她提着糕点往皇帝那个方向悄悄靠近,走到他的身后,将糕点随意一放,大胆地伸出纤纤玉手蒙住皇上的眼睛。
要知道,此等做法如若一不小心触怒了龙颜,什么样可怕的惩罚都有。雅妃满不在乎,仗着皇帝对自己宠爱她可以做一些其他妃子对皇帝不敢做的事情。有时候的确如此啊,但若宠爱褪尽之后,那就是另一番场面了。
皇帝抓过她的手,口气极为温和道:“爱妃,别闹了。”
“啊?你知道是我啊?”雅妃嘟着小嘴,有些失落。
“如此熟悉的清香,朕怎会不知呢?”说着,皇帝转过身将她搂入怀中。
雅妃坐在皇帝的大腿上得意地笑着,这一刻她有一种与皇帝平起平坐的感觉,甚至说感觉自己拥有一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至上权利。呼风唤雨随便自己的心意。
今晚没什么例外,皇帝依旧去了雅妃居殿,所有的妃子气得咬牙切齿,都奇怪那个狐狸精究竟有什么本事可以把皇上迷得如此。若是其中有什么方法,她们必定去尝试。
昨晚丽妃落水幸亏侍卫及时赶到,在死亡边缘将她拉了回来。雅妃把她推入水中差点要了她的命。这口怒气一直憋在心里。丽妃本来就是耿耿于怀之人,想让她忘记某件令她不舒服的事简直比一个人一口气吸干大海里的水还要难。她每天都在想办法报复,恨不得自己身边多出一个足智多谋的军师来替她定下一条条打垮丽妃的计划。
贤妃和惜妃突然登殿来访丽妃,给正在与皇帝饮酒作乐的雅妃写下了打入冷宫的开始。
“丽妃娘娘最近可好啊?”惜妃用美人扇掩去下半边脸轻笑。
“你们来做什么?”丽妃因昨晚落水脸色略显苍白,现在她垮下脸来就更是难看了。
“哎哟,瞧瞧你这小脸蛋怎跟快死之人脸色一模一样呢?昨晚,没睡好吗?”贤妃柔柔的绵音似一滩化掉的温水。
丽妃听到贤妃这样说,赶忙找镜子去辨虚实。摸着自己苍白的脸颊,丽妃近乎抓狂了。“那该死的贱人!”
贤妃和惜妃相视一笑。
“其实,昨日我和惜妃妹妹看得一清二楚,水榭对面正好有个二层阁楼,而我和惜妃妹妹呢正好在那开窗赏景。不巧瞧见了。”
“没想到那雅妃心肠竟如此歹毒,想要丽妃姐姐的命。我和贤妃姐姐实在看不下去了,不知那雅妃还会做出怎么样可恶的事情来对待众多妃子姐妹。当然,我们的想法也有自私的成分。可是如今我们的敌人只有雅妃一个人,我们是不是应该好好合作一下呢?”惜妃的声音也散发着诱惑力。
“哼!你们真的自私得可以!昨日既见我溺水却不来相救,你们也巴不得我死吧?好少一个竞争对手。”丽妃的面容有些狰狞可畏。
贤妃和惜妃有些尴尬,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一下,她们本来也确实有那种想法。
贤妃顿了顿,说了句不好听的话。“其实我们都一样,若昨日被雅妃推入水中的是我或者惜妃,丽妃你在阁楼里瞧见了会出手救援吗?”
贤妃这一问似一块块细小的石子,把丽妃的嘴巴给塞得说不出话来。
惜妃露出笑容,还是贤妃姐姐有办法。轻摇美人扇,惜妃莲步款款走向丽妃道:“合作吧,我们这个计划需要你,一定可以把白媚雅给拉下来的。对你对我们都有好处不是吗?”
丽妃咬了咬牙,先报了仇在想办法收拾这两个贱货。“好,把计划说给我听吧。”
“是这样的,需要丽妃姐姐提些东西跟雅妃姐姐道歉……”
“什么?要我跟那个贱人道歉?”惜妃的话还没说完,丽妃的情绪便激动了起来。
“丽妃姐姐不必生气,我还是把计划详详细细地说给你听吧。”
酉时,雅妃赏花兴致正浓便去了御花园。
“小旭,你说,我比较像哪朵花儿呢?”
“啊?这个……”小旭想了想,应该是带刺的玫瑰吧。长得虽娇艳欲滴,但是……小旭没敢说,如果她不怕死的话一定说得出来。“奴婢不知道。”
“你的意思是我的美貌般配不上任何一朵花儿吗?”不难听出语气里憋着一些怒意。
小旭连忙跪下:“奴婢对天发誓绝无此意。娘娘息怒。”
雅妃脸色突然一变,带笑道:“瞧你,我这不是玩笑话么?你还当真啊?”伸手去扶小旭起来。
小旭有点莫名其妙,刚刚那话并不带玩笑腔儿啊,娘娘怎么……
“雅妃,我可找到你了。”
小旭扭头一看,是丽妃,她正绕过假山往这边儿走呢。原来娘娘是怕有人看见自己跟贴身奴婢不合,所以才转了脸色。
“哎呀,丽妃还真是福大命大啊。”雅妃嬉笑道。
丽妃拼命忍住怒意,也不想多说什么,只是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道:“雅妃娘娘就别再取笑我了,我知道昨日是我不对,今天特地来跟你道歉的。”
丽妃装出来的态度极为诚恳,这可多亏了贤妃和惜妃的耐心教导。雅妃半信半疑,她看见丽妃从身后的贴身奴婢接过一个糕点盒。
“这真是我亲手做的,带给雅妃娘娘赔个不是。希望你大人有大量……别去计较一些小事……”丽妃的声音渐渐放低。明明自己是被害者,还要低头下脸地给谋害自己的道歉。换做是神,心里也会有股怨气与难受的滋味吧。
小旭去接过糕点,掀开盒盖,请雅妃看看。雅妃瞟了一眼,眼里充满不屑。不过也没发作什么,她就是喜欢别人跪伏在她脚下那种感觉,如今丽妃已成这样的人儿,她又何必将衬托自己高权的人给抹掉呢。
“你认为我会上你这些当吗?”
丽妃一怔,难道她发现了这其中的什么不是?
“你想通过我重新得到皇上的宠爱,凭这区区的一盒糕点怕是不够吧?”雅妃自以为高明地道破了丽妃的计谋,面满得意笑容。
丽妃舒了口气,心中暗暗嘲笑雅妃的愚笨,只会仗着姿色往上爬。“那可否请雅妃姐姐领妾下去往你的居殿瞧瞧,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妹妹也好尽力满足。”
雅妃听了这话乐了,这不正是向她炫耀的好机会吗?
雅妃是得宠的妃子,居殿自然不一般,位置都比较居佳,一面靠小花园,一面临近水榭亭台,赏花赏鱼近在眼前。
丽妃一进雅妃居殿,扑鼻而来的是阵阵花香,沁人心脾。
“妾下不懂了,雅妃姐姐的居殿不正有个花园吗?为何还要特地跑到御花园去赏花呢?”
“这个破花园子哪能跟御花园相比啊?改日我叫皇上给我修建一座大的,也方便其他妃子探望我之日随便参观参观。”
丽妃掩在袖中的纤手握紧了拳头,心里一直嘀咕着:“忍着,忍着。”往居殿内走去。
殿厅富丽堂皇,散发熠熠光彩,丽妃不由心生妒忌。那些高贵的厅堂饰物,她还是第一次在一个妃子的居殿见到。
绕过一道多扇锦屏,便是雅妃居室的内室,一入眼的是粉帱软床,金丝玉枕,光看这一处丽妃就要气得吐血了。为什么会相差这么远呢?还有旁边那个梳妆镜台,竟然是用金香木做的。她看不下去了,视线不敢随意挪动,怕忍不住气坏了大事。
丽妃后面的丫环想来也是没见过如此豪华富丽的居殿,不仅一双眼睛睁得老大,连嘴巴都有些合不拢。丽妃掐了她一下,她下更正了一下表情。
“雅妃姐姐这地方可真若仙庭啊,不知妹妹有没有那荣幸了。”丽妃说这话时,眼睛紧盯那盒糕点。
雅妃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有时候,这富贵一个人享来也有些空虚,不如认个妹妹做伴儿。她咬下糕点的那一刻,丽妃肚子里的怨气消散无踪,露出灿烂的笑容,但并不是因为她接受她了,而是自己终于可以毁掉她了。
第二十九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