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府中。
朝予宏在书房内处理公事,自安小影走后,他把自己每天都弄得这么忙碌。阿菂端着参茶在外敲了敲门。
朝予宏先是一惊,将一幅画掩于几张信函底下。“进来。”得到他的应允,阿菂这才推开门,只见他一脸的憔悴,不觉有些心疼。
将参茶端置于他面前,朝予宏连看都没看一眼便甩手示意阿菂拿走。
“二皇子这几日都消瘦了不少,还是吃点东西好的。阿菂劝言,端着参茶的双手依然保持着。
“拿走。”朝予宏冷冷的语气让阿菂不免有些难受,垂下眼眸,她无意发现桌上凌乱的几封信函好像在掩盖着什么,那没被盖住的一角露出了半边人脸,是——安小影。
阿菂心头一颤,手一抖,参茶便打翻在地,留下残破不堪的碎瓷与浸湿了一地的参茶,似她往肚子里吞掉的泪和她那颗破碎的心。
“出去。”他朝她冷冷地抛去一句。不需要多大的声音,也足以让她畏惧。
阿菂蹲下身,将一地的残破收拾了便自觉地退下。
书房内,烛光摇曳。朝予宏的影投到安小影的画像上,让画中的人儿蒙上了一层阴影。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走呢?是朝予晴赶她的吗?还是她不想呆在这儿?
很多的疑问在他脑海里翻腾。不知……窗外人影一闪而过,引得他从深思中猛地惊醒。“是谁!”朝予宏拍桌而起。
“属下土参见主人。”土从侧窗越入房中。
朝予宏平静下来:“何事?”
“火让属下给主人带个消息。”
“说。”
“关于予晴公主的暗卫主人不必担心,她已与安小影和木两人同行,三人互相照顾再加上有火暗中保护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什么?他们三人……这样的话安小影不就有危险了吗?朝予宏猛然间被什么揪住了心,一个是他最亲的人,一个是他所爱的人,如果真要二择一,那他就不知该怎么办了。
土见主人如此,明白他的担忧,“主人放心,还有木。”虽被赶离,收回其职,但他也爱着安小影,是不可能会让她手上的。想到这里,朝予宏被冰着的心缓缓地融化了。
“主人。”土轻言。
“怎么?”
“可否听属下一劝。”虽是在征求朝予宏的意见,但不等他同意自己却急忙将劝言说出了口,“主人还是别对安小影太上心了,如今皇上病重,大皇子蠢蠢欲动的野心想来主人也不是不知道。还是……”
“土,你太多话了。”
土被朝予宏突如其来的厉害眼神吓得低了头,不敢再语。
“本皇知道,所以已派金去探查情况了。看来你这段时日倒是很闲呢,刚好有个任务就你去完成吧。”
“主人尽管吩咐。”
“上次旱灾的事件还记得吧?期间发生了几起很小的叛乱事故。虽说事小,但足以有影响大局的力量,这日思考,本皇发现事有蹊跷,命你去查明幕后的主导者到底是谁。这是这次叛乱地方的地图。你拿着自有用处。”
“是。”土接过图纸跃入漆黑的夜景之中。
“事情办得怎办样啊?”朝予霄抽出暗卫男子的佩剑,眯着眼,拿起桌上的白布替他拭擦。剑本身已干净银亮,但浓重的血腥味却未除去。
“很顺利。”
“哦?”朝予霄将剑搭在男子的肩上。男子显然先是一惊,随后被平静掩了去,不作答。
朝予霄帮他把剑插回剑鞘,触到他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很好。”
书桌旁的高脚烛台上的残烛被一阵风弄得摇曳不停,但最终未息。
“你又要去了吗?”朝予晴问他。
木转过身,没有任何表情地“嗯”了一声,径直走过她的身旁。在与木擦肩而过的刹那,朝予晴低着头轻轻地问了一句:“可以带我去吗?”
“不行。”完全没有考虑,木就这样断定地回答。
“我帮得上忙的。”
“你好好呆在客栈,不许乱跑。”木推开房间门,就看见安小影准备伸手敲门的动作还停在半空。
“又要去了吗?”安小影打量了下木的装束问。
“嗯。”与回答朝予晴的态度完全不同,木带着微笑,拿出那张通缉令对安小影说,“抓住这个家伙就有三百两。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会放过呢?”
“三百两?应该是个重要人物吧?木你小心一点。”安小影嘱咐。
“明白。你们就在客栈等我的好消息吧?”
木走后,朝予晴走到安小影面前,还没说什么就一巴掌打在安小影的脸上。“故意让我留下来就是为了让我看清木对你我的不同吗?”她恶狠狠地瞪着安小影。
安小影只觉得被她打的那半边脸颊火辣辣的烧痛。捂着脸,她只是对着朝予晴淡淡地说了一句:“如果你真的这样想,那我也没办法。”就回客房了。
接近傍晚的时候,木回来了,并且带着那三百两的悬赏金。三人围坐在圆桌前准备用晚膳。木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现安小影脸颊上的红印子的。
“怎么回事?”他问安小影。
“什么”她不知道他在问什么。朝予晴心里紧了一下,希望他没有发现什么,不是在问那个。
“你的脸……”
“啊?这个啊。有怎么了吗?刚才去拭擦了一下胭脂,结果不好看就擦掉了。怎么?脸上还有么?看来一会得用水洗洗才会干净啊。”说这番话时,安小影没去看朝予晴一眼,自顾自地说着。仿佛朝予晴压根儿就没碰过她一下。
木没有怀疑,只是对着安小影笑了一下。虽然安小影没有当面戳穿朝予晴,朝予晴理应感激,但木这个微笑让朝予晴还是忍不住心生妒忌。
“予晴,你不舒服吗?”木扭头就看见朝予晴摆着一张不怎么舒服的表情。
听到木的关问,她精神多了,笑着回答他:“还好。对了,你今天去抓捕那个人有受伤吗?我会治疗,要不要帮你看看。”
“那样的小角色根本伤害不了我,不过……”
“怎么了?”
“很奇怪啊。三百两的悬赏金不值,对于那样的人来说。”木端起酒杯小酌了一下。只是一个普通的逃狱出来的人而已。悬赏金怎么会是三百两如此之多呢?况且他也并不会什么武功,怎么会值三百两呢?他想不透这个问题。
莫非是清官担忧百姓安乐生活而重赏为之?不对,既然是清官,不会出手那么大方用三百两的悬赏金换取一名普通的逃犯。若是贪官,钱自然是有,但又怎么会舍得拿三百两悬赏金出来呢?
“木,你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对了,小影,明天我们该去往何处?”
“这个,我现在还未打算。”安小影低下头动了动筷子。
“既然你还没打算,不如就我来安排吧。”朝予晴接过话,“我们明天就往南边走吧。听闻南方四季如春,温暖气候令国民大多住于南边地区。这样也有利于安小影找寻父母啊。我们也可沿路赏景,有何不可呢?”
木望向安小影,她答应了。
“那么我们下一个要去的地方就是‘灵树’。闻得那里有一棵奇树,每至夜晚天黑之时就会发出绿色的光芒,甚是耀眼。此奇景博得村民的喜爱,村民便把村名改称为以它作匾的‘灵树’。早就想去看看了,一直没时间,这下好了。”
灵树?客栈的老板翻阅账簿的手在听到那个名字时,略微停动了一下,暗暗地扬起嘴角。
夜空上群星闪烁,想一块黑布上的亮片,无法做到不吸引人的视线。
朝予晴在安小影旁边的石凳上坐了下来,问她:“你眼睛那么清澈是因为看多了星星么?”
她回过神望朝予晴,笑了几下,不作答。过来小会儿,她才说:“可能吧。”
“朝予宏是我哥哥。”朝予晴说道。
安小影感到这个话题有些莫名其妙,但看她这个样子,还是接下话比较好吧。“是亲的吗?”
“嗯,同父同母。”
“哦,那他一定很疼你吧。”
“嗯,是啊。”朝予晴下意识地摸了摸那半边脸颊,是那次为了安小影的离走朝予宏唯一对她动手的地方。
“那你应该好好地珍惜这个哥哥。”
朝予晴看到安小影提到朝予宏的平静,连一点心动都没有,不觉有些替哥哥生气。“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
“我哥哥是朝予宏,提到他的时候你就这么无所谓吗?”朝予晴站起来。
“抱歉,失礼了。我以为离开二皇子府对他的礼节就不需要了。”
“我不是说这个。”
安小影转移了视线,夜空上的星星没那么亮了,有些黯然。该回房了。她起身离开,不料却被朝予晴拦了下来。
“为什么哥哥他会爱上你这样的女子呢?”这话不知道是在问谁,但对着安小影说出。
“既然你不爱他又为什么要让他爱上你呢?”
“我没有,对于二皇子……”说到这里她略微停顿了一下,“我一直是以主仆的关系在他身边的。”
“那么木呢?你又以什么关系让他跟在你身边呢?”原来她想问的其实是这个。
“说实话你会信么?”
朝予晴没有说话,但眼神一直坚持着。
“我们的关系像姐弟那样,这点木是明白也接受了的。”
“真……真的吗?”朝予晴张开拦住安小影的手臂慢慢放下来。
几丝寒风吹过,树上的枯叶纷纷往下落,其中一片并未完全枯萎的黄绿叶子掉入木的脖颈中,冰冷的感觉传遍了全身。姐弟?是他与她永远的距离吗?
第十八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