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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正文逐一揭开真相
“岳儿”“蝶儿”
我不知道眼前的情况该如何掌控,我不知道我该把手伸向哪一只想要扶起我的手。我知道,一直以来,我不敢说的话我所担心的事我都说出来了。只是我不知道秦家爹和大哥也会听到,我也不知道我该怎样收场,或者说不用收场,直接就该散场了。
可是,我甘心吗?我愿意吗?我想要失去眼前的亲人吗?事已至此,强求不来,听天由命吧!大不了还是一人离开,不过是最坏的打算,也是最初的打算。
我自己慢慢站起来,虽然双腿发软,几次都站不稳,可我还是站起来了,我走向墙,靠着墙,我需要一个支撑点。我不敢看向他们的眼睛,可我知道,他们都在等着我,等着我说话。
“既然天意如此,我也没有办法,你们都听到了是吧?那我就直说了,我不是你们的女儿,也不是你们的妹妹。秦老爷,大公子——”天知道,我这么叫的时候是有多么不情愿,“你们定是也见过容妃了,也明白一些事情了,或者你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你们问二、二公子,他都知道。”我顿了顿,好不容易压住了胸口翻滚的什么东西,我要说完。
“我不是有意骗你们的,可我还是骗了你们,对不起,我给你们赔罪了。”我重重地跪下去,俯下身去。“秦老爷,请你原谅爹,原谅杨先生,原谅蝶儿的亲生父亲,他的罪,他的过,他已经承受了。”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原谅,我只是想在最后的时候做一点事情,也算我最后的心意。“大公子,我来到这个世界就知道有一个这样的大哥,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不瞒你说,那次是我在二哥、二公子的车上,他为了我,骗了你,对不起,请你保重!二公子,你待我如亲兄长一般,我会永远记着你的好,不要瞒着家人了,花酒之地不适合你,别再去了,也请你保重!”
最后,我转向他,给我两次生命的那个人,一个命途多舛的人,他的白发还是那样的刺眼。
“爹,请允许我最后叫你一次。”我有点说不下去了,干脆深深地俯下身去,我看到他的脚动了一下。“你保重!我会带着小翠他们离开的。”
没等他们回答,我冲出房间,冲向楼梯,撞了不知几个人,也不知道绊了几次。冲到大街上,刚好看见小二在牵马,我想也没想,跑过去躲过他手里的缰绳,一路狂奔……
我没有明确的目的,我也不知道我要向哪里去,我只是觉得我想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个我不想待的地方。老天还真是睁眼,昏昏沉沉的云开始压过来,要下雨了。我想找个避雨的地方,我才发现,我处在一个旷野,好像梦见过的一种场景,我有些恐惧。
天空和旷野似乎连接在一起了,天际边一道明晃晃的刺目的闪电,要打雷?果然,一会儿功夫,天地间一声炸雷,大雨倾盆而至。马儿受惊,疯一样的乱跑,我驾驭不了,颠得我五脏六腑都要散了,马儿穿过旷野,进入丛林,扑面而来的树枝打在我身上好疼。终于,我被树枝拦截摔下马来,疼——
这是什么地方,秋天还下这么大的雨?
等我缓过劲儿来,却发现四周黑茫茫的一片,是因为下雨了吗?还是天黑了?我什么都看不清,恐惧已经代替了我一切的思维。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像梦里见到的那样,这里会有蛇,有虫,甚至还有野兽。
我会死在这里吗?连尸骨都不会剩下?
不行,我不想死,我要离开这个地方。我挣扎着站起来,刚一抬脚却被绊倒了,枯树。疼——我感到脖子上有暖暖的东西,我伸手一抹,血腥味铺面而来,破相了。我必须站起来,必须开始走,我不能坐下,坐下可能就永远起不来了。我摸索着用枯木做了一根拐杖,枯枝几次把我的手弄得生疼,可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逐渐适应了这种黑暗,对于我来说,黑暗并不陌生,我早就有了在黑暗中摸索穿行的本事,相反,黑暗反而给了我更独立的空间,让我能够更好地思考。而此时我满脑袋的都是关于怎样走出去的思考,这林子这么黑,这么密,有野兽来了就麻烦了。何况,天还在下雨。
“哐——”一道闪电似乎打在我头顶,借着闪电的亮光我看到前面似乎有一个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人,还有一双晶亮的泛着冷光的眸子。人?鬼?我恐惧到了极点,全身忍不住颤抖,我拔出匕首,大不了同归于尽,我能感到我身上的冷汗在往下落,我听到雨声和他朝我走来的声音,我快要窒息了。
“哄——”的一声炸雷伴随着又一道的闪电,我看到了他那张被雨水和鲜血模糊的脸,一口气提不上来,晕过去了。
我听到“滴滴答答”的滴水声,身上暖暖的,又到了万物复苏的季节吗?我在哪里?死了吗?浑身酸痛,这不是梦,我还活着。
睁开眼,我在一个类似于岩洞的地方,洞里很干燥的感觉。原来我躺在一个类似于床的地方,身下铺着干草。离我不远的地方有一堆火,火势很旺,烤得我觉得我脸都烫了。火堆的那边,有一个人背对着我坐着。是他救了我?
我试图坐起来,却是有心无力,也把对面的人惊醒了。
“姑娘,你醒了。”他过来扶起我,是他,苏云?!
“苏云?”
“姑娘怎么会在树林里?”昨日才别,不过一日而已,他好像更憔悴了,却不改以往的冷静。
“说来话长,刚才林子里是你吗?你救了我?”他点点头,“吓死我了,差点被你吓死了,我还以为我遇见鬼了,你怎么会满身是血?”
“前日黑衣人前来,我知道他们是为我而来,他们不会善罢甘休,未免牵连无辜,我只有跟他们走。几番轮战,终于摆脱他们的纠缠,没想到却看到你骑马一路狂奔,正欲叫你,只见马儿受惊,奔进树林,我赶紧进去找你。林子太黑,我寻你不见,幸好一道闪电,我看见了你,你却被我吓到晕倒了。”他的语气里有些愧疚。
“幸亏是你,不然我还不知道我能不能走出那个树林,甚至就被野兽生吞活剥了连骨头都不留下。”我惊讶于我现在还能拿此事打趣。
他也有些惊讶地看着我,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完了,破相了。我赶紧用手捂着脸,他意识到了不妥,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去。
“我毁容了是不是?”我小心翼翼地问,希望他说的答案是没有。
“毁容?”
“就是破相,还是听不懂吗?”天啦,他那副表情不会是想要告诉我不止这个程度吧?“我是不是变丑了?”我有些担心但是又有些不甘心地再次问道。
“没有,姑娘怎会丑呢?”他居然有些嗫喏,也难怪,这个古代的人嘛,和异性接触的机会本来就不多,何况还摊上我这样一个21世纪穿越过来的不畏封建礼教的野丫头。不过说实话,仔细看看,这是一个英俊的人,只是过于瘦削了些。
“苏云,谢谢你救了我,你以后打算怎么做?”我知道,不可避免地,我们都要回到这个话题上来,与其回避,不如直接面对。
“姑娘可知城里百姓怎样了?”焦急地语气,他知道什么还是想知道什么。
“不知是何方神圣开门卖药,一夜之间镇上的百姓全好了,能走路了。”
“他们果然这样做了,太狠了,都怪我,没能阻止他们。”他的眉毛皱起来,有一个很深的川字。
“怎么了?”
“他们往药里掺了一种东西,这种东西能让人在短时间里恢复精神,病人从此以后也会深深依赖这种药,终生不能脱离。更致命的是,这种药不能从根本上解毒,反而会在一定程度上加快酒念子毒性的发作。”
“等等,你说的那种东西是不是产自云南,不是,产自南边,开的花特别漂亮,药里所加之物是用这种东西的果实的汁水制成?”
“姑娘怎知?”
知道什么呀?知道了我也不是林则徐呀!这些人到底想做什么,阴谋隐藏得太深了吧!
“这种东西在我们老家学名叫罂粟,俗称鸦片,帝国主义当年就是用此来砸开中国大门的,祸国殃民呀!”这些人这是可恶,他们到底要怎样?
“罂粟?帝国主义?”他是无从理解的,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
火光把我们两个人的影子映在墙上,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苏云一边扒拉着火里正在烤的红薯,一边说着他的故事,周围的环境好安静,只有说话声、火柴燃烧的劈啪声和锅里水翻滚的沸腾声。
苏云原来是一个孤儿,被大婶所收养,从此把大婶当做亲娘看待。岂料后来大婶并重,他为救养母,甘愿进入雪临门,从此接受层层严酷的训练,终于成为一名优秀的职业杀手。他洞悉了组织的阴谋,他终于要违抗命令,终于要背离组织,岂料——后来的事,我也就知道大概了。
他把他行走江湖,杀人害命的事一语带过。我不知道怎么来评价这样一个人,雪临门的事,我不想参与,可雪临门是我的宿敌,他却救了我。面对这样一个杀手,我该怎样评述他,若说他是一个优秀的杀手,那是辜负了众多无辜的人;若说他十恶不赦,他却也是为了更多无辜的人而差点儿丧生。
“你是雪临门里的什么人?”
“虎洞洞主。”
“十二洞主之一,难怪——”原来如此,他真的是反正之人?我有些怀疑,那他认识我?“你以前认识我吗?”
他怔怔地看着我,是的,我语气很冷,带有明显的敌意。
“不认识,姑娘救我,方才相识。”他没有骗我,他的眼神告诉我。
“我叫岳卓,京城一笑楼的老板,几个月前,我到宴月楼赴宴,被黑衣人袭击,同伴拼死相救,方才保住一命。再往前,我被雪临门的贼人所擒,双目失明。再往前,还是因为雪临门,我被人所强,未婚先孕……”我拔出匕首,架在他脖子上,他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幽深的眼睛看不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