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风,看够了没?”
程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驾车而去。
“你看,宴月楼的头牌,漂亮吧?”
“卿本佳人,奈何非我?
……
车外传来人群的议论声,男人?德行!
正文再入青楼
下午,我去了集市上所有的首饰铺。我知道,有些事情我现在还不清楚,但是我必须查清楚。
而且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陆延,我也不知道我这么做是对还是错,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唯一想做的也只是这件事情。我要查清楚是谁害了你?查清楚了,我也不知道我该做什么了,或者,我去找你。
很多天了,很多天了我没有去酒楼,我只是在陆延的衣冠冢坐着,把我想说的他活着的时候还没有来得及说的都说了,说完了我就该走了,去做我该做的事情。
终于,我下定决心。
我把福伯福婶和小翠叫到大堂,安排他们坐下,给他们每人倒了一杯茶,然后跟他们跪下。小翠赶忙要过来扶我,我阻止了她。
“福伯、福婶、小翠,在这个世界上,你们是待我至好的亲人。福伯福婶把我当亲女儿看待,小翠把我当姐姐看,我谢谢你们,你们的恩情,我永世不忘。
陆延是我孩子的父亲,他不见了,他是为了救我而不见的,我不相信他死了。孩子却是真正的没了,我对不起他,我要去找他,我一定要找到他。所以,我要离开。
福伯、福婶,您二老就安心的住在这里,我走以后,你们再找几个人来,二老就不要再劳累了。小翠,我的好妹妹,以后就辛苦你了,我走以后,你要撑起这个家,你要照顾老人,也要兼顾酒楼的生意。你们对外宣布,说我岳卓不幸于上次遇袭重伤身亡,而小翠因为悲伤过度而小产,从此以后,你是我岳卓的寡居媳妇。以后再寻户好人家嫁了,只是委屈你了,好妹妹。”
他们纵是有千般不舍万般不愿,可我只有狠下心来,我必须走,必须去查清楚。我让他们答应我从此相亲相爱过下去,我让他们对所有人隐瞒,对陆延和小母亲则告知我是离开。我之所以让他们大办丧事,是要告诉所有人,我已经死了,让所有人断了我这条线索,我要置之死地而后生。
只有这样,我才能走得干干净净。
我要去我该去的地方。
这是一个清凉的月夜,福伯他们都睡了,我要离开了。我必须在天亮前离开,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离开。我再一次来到陆延的房间,再一次看着这里熟悉而又陌生的屋子。我不敢久留,我怕旧物勾相思,更怕旧人惹心伤。
空气里有淡淡的雄黄的味道,我看见那落寞的秋千。
再见……
我转身急走。
我唯一带走的东西是爹留给我的匕首。
陆延的墓前,有人来过了。谁来过?
墓前的土还是光秃秃的一片,陆延你放心,我已经让小翠在这里种树了。一棵橡树,一株木棉。你不知道吧,我读给你听。
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
绝不学痴情的鸟儿
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也不止像泉源
常年送来清凉的慰藉;
也不止像险峰
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
……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紧握在地下
叶,相触在云里。
每一阵风过
我们都互相致意,
但没有人
听懂我们的言语。
……
坚贞就在这里:
爱——
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
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足下的土地.
你没听过吧?我都没有告诉你,这是我家乡的民歌,来自另外一个时空的一切我都没来得及告诉你。你也没有告诉我你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爱什么,不爱什么……我也一直想问你,却又不敢问你:你对我是愧疚还是爱?你是爱这个身体的主人秦凌蝶还是我岳卓?
一切都那么匆匆,那么悄悄。
你带着我满满的思念离开,也留给我满满的思念。
你拼死保住我的性命,却留给我无尽的怀念。这辈子,究竟是你欠我,还是我欠你?
我走了,可能很久都不能来见你了。
再见!
清晨的露真重,清晨的河水更是冰凉。黎明前的黑暗时刻,我跌落到河里。我挣扎着爬上岸,往城中走去,全身冷一阵热一阵,牙齿也开始打颤,不幸,我必须坚持,我必须先到药房。却是力不从心,终于沿着墙瘫软下去。
喉咙好干,全身似乎是火烤般,好烫,头也疼。不行,我一定要睁开眼。
眼前是大朵牡丹刺绣的蚊帐,身上盖得被子也是艳丽的色彩。我准过头,看见屋子里的陈设也是大红大绿等艳丽的颜色,有些雍容但还说不上俗气。想来这屋子之主人虽然张扬,但还不至于若芙蓉姐姐般招摇。
天色有些暗了,有一个小丫头靠在桌子边上打盹儿,让我想到小翠,我不想惊醒她,想自己起身倒水喝。没想到我刚打算坐起来,她就醒了。看见我醒来,咧开嘴笑了,可爱的小虎牙。
“姑娘,你醒了。”她赶紧过来扶起我,小丫头不过十二三岁的光景。
“谢谢,这是哪里?”我顺手把枕头放在腰后。
“这里是宴月楼,姑娘你都睡了一天了。大夫说只要你醒过来就好了,我去给你端药。”小丫头动作挺麻利的,难为她了,这么点年龄。若非我莫名其妙的穿越,此时的我还在老爹老妈的怀里撒娇呢?
“宴月楼?!”我有些惊讶,也有些漫不经心的问道,果然是宴月楼,到底我还是来了。
“嗯,姑娘你昏倒在后院门口,厨房的陈妈刚好看见,李妈妈知道后就让人把你抬到这里来了。”小丫头说话的语速真快。
“谢谢,这里是谁的房间?”
“这——这里本来是绮雯姑娘的房间,可是——”小丫头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哀伤,眼里也是泪光闪动,她对这个绮雯姑娘感情深吧?
“我叫杨蝶衣,妹妹叫什么名字?”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我不忍心让她为难。
“我没有名字,从我记得以来,他们就叫我五儿。”她有着和年龄不相称的成熟,五儿就是她的名字,苦人家的孩子吧!
“五儿妹妹,谢谢你,你为了照顾我一天都没有休息了吧?辛苦你了!你说的李妈妈是不是这里的老——这里的老板?”我本来想说老鸨的。
“是,姑娘你休息一下,我去告诉李妈妈你醒了,再去把药给你端来。”
我点点头,五儿出去了,并且把门轻轻带上了。我闭上眼,什么都不想。
“哟,姑娘你可醒了,你可真是命大啊,亏是遇着我李妈妈。没事儿,你就把这里当成你的家,妈妈我可不是那亏心的人儿。”一阵噼里啪啦的话卷着一阵劣质脂粉的味道进来。我心里一紧,又是一个见钱眼开的主儿。
果然,一个浓妆艳抹的半老徐娘拿着团扇进来,那脸上的粉,那头上的油,那身上俗气儿的味儿?典型的老鸨啊?
“你就是李妈妈。蝶衣拜谢李妈妈救命之恩。”我佯装跪拜,又一阵脂粉气直撞胸口,这个李妈妈扶我起来。
“唉,乖乖,果然是个标致的人儿,好。”她嘴里发出啧啧的赞叹声,我知道她的意思。
都说戏子无义,婊子无情,老鸨就更没得说了。她真是发善心救我吗?还不如说是我这张脸救了我,宴月楼不是慈善机构,但是宴月楼却是吸金之地。既然进了这宴月楼的门,你就别指望做良家妇女,即使你是良家妇女,他们也会有办法逼良为娼。谁见得青楼出侠客?
只是这个李妈妈如此急切的嘴脸让我很厌恶,可我不能表现出来。俗话说欠债还钱,我不仅欠她医药费,甚至她还会说我欠她一条命呢?
“李妈妈哪里的话,有您在,谁还能过了您的风头。”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虚伪的,赵公明爷爷,原谅我的口不择言。
“哎哟,这位新来的妹妹可有张巧嘴呀?难怪妈妈那么待见你,让你住在这里!”
话音落下,进来一位穿着紫裙桃红衫的女子,奇怪的是如此怪异的颜色搭配在她身上却是那般和谐。此女子鹅蛋脸,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虽然化有浓浓的妆,却挡不住她那逼人清雅的风华。如果非要给她一个定义,那就只能比作是张曼玉扮演的阮玲玉了,风情里有说不清的风华。
“绮雯,可怎么说话呢?这是蝶衣。”李妈妈的脸上有少许的不满,却又隐忍不发。
“蝶衣见过绮雯姐姐。”我赶紧盈盈下拜。
“不敢。”她手一抬,却不是扶我,我只有愣愣的拜了一次,“蝶衣?好名儿啊!姓什么?”
“姐姐抬爱,姓杨。”是的,在这里,我终究随了父姓,爹叫杨奕凌。
“杨蝶衣?听这名儿应该是有家学渊源的,识字吗?”她的话里有酸酸的味道。
“会。”
第2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