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姑娘——”
“程风吗？”
“姑娘，我已经飞鸽传书给掌门了，他很快就回来了。”
“你都知道了，是吗？”我是多此一问，他是何等聪明之人，怎么会不知道呢？何况刚才他也在场。
“岳姑娘，陆延中了雪临门的圈套，被他们牵制，所以才——而且——”
“别说了，我知道了，你出去吧！对了，把他的芷云妹妹安排好，出去吧！”
我知道程风想说什么，可是我不想听。
肚子有些饿，孩子也在里面动，他也饿了吗？可是我不想动，我也不想吃，我没有跟谁赌气，我是真的没有力气再动了。终于睡过去了，一觉醒来已是半夜了。楼下已经安静了，远处传来时有时无的丝竹声，想来那边是歌舞升平、醉生梦死了。我不想睁开眼睛，反正睁开也看不见。
“小姐，小姐——”小翠的声音，声音里带有明显的哭音，听得我都心酸，我何苦为难她。
“小翠——”我睁开眼，想要坐起来，她赶紧扶我。
“你可醒了，担心死我了，我还以为——”小翠又哭开了。
“好妹妹，别哭了，我这不没事儿了嘛，就是累了，困了。”她一哭我都有些招架不住了。
“小姐——”
“好了，傻丫头，别叫我小姐了，以后叫我姐姐。”我摸索着想帮她擦眼泪。
“小——姐姐，你以后可不能这样吓我了。吃点东西吧，不然福婶还不骂我？”
小翠给我端来一些东西，我先喝了点汤，吃了两口饭就不想吃了，肚子饿，可是没胃口，强忍着吃了几口，又想吐，把小翠也手忙脚乱。
“咚——”就在这时候门却被人撞开了，我跟小翠一下就愣住了，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我就感到来人到我面前了。
“谁？”
“是我，岳儿。”是他，一个气息未平的声音，一个我想见到又不想见到的人，陆延回来了。我不知道我该做什么，脑海里有几秒钟的空白。
“小翠，你收拾一下出去吧，把门带上。”我还楞住时，陆延又说话了。
“是。”
“小翠——”我下意识的叫道。
“出去！”陆延的声音里有不容置疑的威严，这才是他平常的样子吧？
“你凭什么吼我的人？小翠，坐下。”我还没有火呢，他倒先杠上了。
“我，小翠，我有话跟你家小姐说，你先出去吧！”他的语气有明显的回缓，却还是有不容反对的威严，小翠出去了。
“岳儿，我——”此时他的语气充满柔情，换在平时，我可能会心动，可现在——
“又想说对不起吗？有用吗？我不需要！你厉害呀，老谋深算是吗？把我当傻子耍是吧？你知道这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意味着什么吗？我的一辈子都毁在你手里了，你还假惺惺的待在我身边——咳咳——”我越说越激动，有些呼吸困难了。
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给我递了一杯水，又来这一套，我打翻了他送递过来的杯子。他是想让我安静让我冷静吗？可他不知道他这样的沉默反而让我更生气。
“岳儿，对不起，我没有想过要骗你。”他的声音变小了，是底气不足吗？
“我不想听你的对不起，你走，走得远远的，走到我看不到的地方，永远的走。”我无力的说，随即闭上眼睛。
谁料，他却突然抱住我。
正文鸿门宴归
他把我箍得好紧，我有些喘不过气来，我也清楚地意识到，我的身体是僵硬的，因为我的心有些冷。此时我却无力挣扎，也不想挣扎，挣扎也没用，我没有他力气大。我闭着眼睛，我感到世界很安静，安静得我似乎能听到我的泪滴到他肩膀上的声音，还伴着他急速的心跳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还是轻轻地把我放开了。
“你出去吧，我想休息了。”到底还是我下了逐客令，陆延知道此时跟我说什么都没有用，他站了一会儿，还是出去了。
经过白天翻天覆地的闹腾，我很累，却睡不着，小翠在屋里安静的陪着我。其实我什么都没有想，只是愣着，只是发呆。当后院想起了开门声，伙计们开始起来忙活的时候我终于睡过去了。
这一觉睡得很不好，总是在做梦，做了社么梦又记不起，也醒不了。
总算醒过来的时候头又昏沉沉的，我能感到屋子里的光线很暗，想来是小翠怕我睡不好而放下了窗帘，集市的喧嚣声从厚厚的窗帘后面传进来。我看不起个屋子里的一切，也不想交小翠，她昨天晚上肯定也没有休息好。
“啪——”突然传来一记清晰的声音，像是耳光的声音，这一声响把我的瞌睡吓回去了不少。
“这一巴掌是替蝶儿打的，还有一巴掌是替孩子打的——”小母亲的声音，她来了？
“大师姐”“大师姐”一男一女异口同声，男声好像是程风，女声是那个叫芷云的丫头吧，自从眼睛看不清以后，我似乎有了过耳不忘的本领。
“怎么？我这一巴掌还不该打吗？还是我打不起？”小母亲故意压低的声音里有不容置疑的威严和愤怒，我从来不曾想过温婉慈祥的她会有如此动怒的时候，她压低声音是怕吵醒我，她在打谁？陆延？
“程风、芷云，你们让开，这件事与你们无关。”陆延，他的语气没有半点埋怨的成分，但也带着不容反驳的威严。
“你还长志气了？你这几年就是这样学好吗？一个雪临门算什么？看看你做的什么事？你把蝶儿害成社么样了？你倒是说话呀！”小母亲在替我打抱不平，她是气坏了，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说得我的心也酸了。
外面有些许的安静，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清白的女儿家，就因为你，全身是伤，眼睛又看不见了，而今又有了身孕，有家不能回，亲人不能相认，你叫她怎么过下去——”小母亲没有说下去，我听到了小声的抽泣声，眼泪也忍不住掉下来。
“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做？”
“我，我不知道——”
“混账东西——”
“岳儿她不原谅我，我不知道，我——”
……
楼道里有了喧闹声，好像是谁在吵，外屋的说话声就听不到了。而这一吵也把我拉回到现实里来了，我不能这样躺着，这样消耗下去了，我还有事情做，福伯福婶还等着我回去呢？对了，今天不是和张子瑜约好的日子吗？鸿门宴在等着我呢？
“小翠——”
小翠很快帮我穿好了衣服，又简单地梳理了一下，还是男装打扮。小母亲进来了，我装着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
“娘，你来了。”
“蝶儿，我都知道了，你受苦了，我不知道这件事情跟陆延有关系，你放心，你是我的女儿，我绝对不会让他欺负你。”小母亲搂着我，可是我知道她的为难，是她把陆延救了，她与陆延有亦师亦母的情谊，手心手背都是肉，她能怎么做？
“娘，你帮我针灸吧！”我不想让她为难，赶紧岔开话题。
小母亲在我的头上、身上扎了好多针，有些扎进去感觉胀，有些感觉酸，有些麻，还有些有些疼，还有一针让我不停流泪。我能感觉到陆延在我身边，我没说话，他没说话，小母亲也没用说话。
“岳弟，你好点了吗？”
“朱大哥，我好多了，这位夫人的医术真不错，她想帮我恢复眼睛，你们都见过了吧！”朱掌柜应该不知道我的事情，虽然他知道我是女儿身。
“我正是来找这位夫人的，外间来了一位夫人，吵着要见这位夫人，所以——”
什么人要见小母亲？
“夫人？什么夫人要见她？”我冲口而出。
“岳儿，我知道是谁了，你放心，是岐之家的那位，昨天她就在打听我的行踪，没想到还跟过来了。好了，我也出去吃饭去。”小母亲轻轻的笑了，又恢复了一贯的官家太太形象。我这个大嫂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她这般装强斗狠为何呀？再强的伎俩在我这个小母亲面前都会化于无形，小母亲本不是计较之人，不然她还能猖狂至今？
“娘，我就不去了，你去吧！朱掌柜，这两位是我的客人，好好招呼，免单！”
“免单？”小母亲有些惊讶。
“哦，免费，去吧，好好尝尝这里的特色。小翠，你陪夫人出去，就说是你约了夫人出来。”这个大嫂，她此行的目的不过是想找小母亲的麻烦，真是够她累的，怎么张家的人都这个德行。
屋子里又安静下来了，他们都出去了吧，我终于松了一口气，这强崩起来的精神一下子就垮了，我不想让他们担心。感觉身上有些冷，下意识的双手抱肩。一个东西搭在我身上，披风，谁？吓我一跳，谁没有出去，我本能的睁开眼睛，我怎么又忘了我看不见。
“岳儿，是我。”陆延的声音。
“你都知道了？你的大师姐是我娘，江湖很小不是吗？”我有些苦笑。
“我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