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空旷的阅兵大校场上,早已人山人海,宽阔的阅兵台此刻彩绸高悬,变成了杀气腾腾的较量场。
较量从午时开始,新加盟的各路好手纷纷上台,或挑战几大领军头目或互相挑战。到夕阳开始西下时,那些武功稍弱者早已败下阵来,只剩下几名最强手的较量。
耿克由于前段时间力压群雄,就成为了那几名获胜好手的重点挑战对象。
连败五名挑战者后,耿克站定台上,扫视四周,众人慑服于他的高超技艺,场中有片刻的安宁。
耿克心里暗自松了口气,刚要退下,突然,场下一人旱地拔葱跃了上来。这个年轻人虎背熊腰,胡子拉碴,落地轻敏如狸猫。刚一站定,耿克就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耿克认出此人正是不久前来到凤凰城却又坚决不肯透露姓名的傲慢大汉。耿克暗自心惊却镇定地道:“朋友贵姓?”
那年轻人大笑,胡子拉碴的脸上露出一双十分机敏的眼睛:“先打了再说。”
言毕,拔出一把长剑攻了过来,剑尖挽起一朵剑花,挟着风雨之势,耿克使的是一柄特制的双刃长刀,这刀已经跟随了他十余年。一招兵器交碰,两人都后退了一步。耿克的长刀立时折了道口子。
彭东坐在台下的观光席上,见耿克连败几名好手,暗自希望就此收场,不要多生事端,谁想竟然冒出一个陌生人,彭东武艺虽不怎么样,但也看出那陌生人手中的利剑实是锋利无比,一招就斫了耿克的利刃。如果耿克此番落败,就再无慑服群雄之人,若是趁机闹起事来,就不好收拾。他急盼君玉到来,不知已经引颈观望了多少次,也没见着君玉的身影,心里焦急,在凳子上坐下又站起。
由于新加盟的各路大豪不服约束才有了今天这次较技,见得这个陌生人如此声势,立刻趁机轰然叫好。
这些人加盟“凤凰军”数月以来,均从未见过“凤城飞帅”本人,加上目睹坐镇的主将彭东也不过尔尔,其中很多人不禁大为疑心,是不是真有“凤城飞帅”其人或者根本就是言过其实。
加上一些大豪羡妒原凤凰寨几大老寨主的武艺虽然远不如己,却因为早前的赫赫军功各自镇守一方,这些人不甘人下,因此越来越不服气,所以一再生事。其中不乏野心勃勃者,想趁乱捞取功名地位,更是暗中挑拨里间,因此,凤凰城原来的部将和新加盟的部将竟隐隐分成了两派。旧部自是盼望着耿克完胜,好稳定局面;而新兵见那长须男子武艺如此出众,则无不为他大声喝采,指望他拿下耿克,自己一众人等也好就中取利。
一个凤凰城老兵见耿克危险,不禁急得重重跺了跺脚,忽地发现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一看之下,吃了一惊,正要行礼,君玉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声张。
君玉仔细看台上那年轻人,此人虽然毛发浓密遮挡了大半张脸孔,不大容易瞧得清楚真实面容,但是,看他的眉目却依稀有些熟悉。君玉所见之人和事物均是过目不忘,可是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此人究竟是谁。
耿克第一招就受挫,也激发了少年心性。耿克是“北方四杰”中武功最强者,也是最年轻的一个,平素颇为自负,现在干脆扔了缺口的长刀,毫无惧色徒手去接那陌生人的利剑。那陌生人也不肯占他这个便宜,将利剑扔在一边,也和他徒手相博。如此三十招下来,耿克已然完全处于下风,那长须男子大喝一声,一掌击向耿克颈项,耿克腾身一跃,险险避开,收了招式,沉声道:“阁下好功夫,耿克认输了。”
长须男子拾起地上利剑,大笑三声,转过头看着观光台上已经站立起来的满脸焦虑的彭东:“彭将军,区区险胜耿教头一招,再请凤凰军高手赐招。”
男子嘴里客气,睥睨之色却显露无疑,凤凰城中,目前以耿克功夫第一,现在耿克落败,他手里又还有那样锋利的宝剑,谁还敢再上台献丑?
彭东勉强站到台上,焦急也无以应对,男子朝台中一站,大声道:“各路兄弟都是仰慕凤城飞帅的威名前来投靠凤凰军,可时日已久却无任何人得见‘飞帅’真迹,莫非‘凤城飞帅’认为我等不配一赌庐山真面目?”
这一席话正中各路大豪心思,台下轰然符合,这些向来不服约束的汉子四下起哄,竟然有数名大汉跳到了台上,将彭东团团围住,一副今天不见“凤城飞帅”就不罢休的势头。
凤凰军中的几名将领明知不敌,却也拨出兵刃和耿克站到了一起。彭东喝止不住,几名大汉有心生事,相互使了个眼色,就向凤凰城诸位将领攻去。
只听得一阵“呯砰”之声,似一阵疾风刮过,台上十几名好手怔怔地望着地上的兵刃,面面相觑,这些大豪纵横江湖多年,怎么也不敢相信刚一个照面,所有人的兵刃就纷纷脱手,而徒手站在他们对面的,是如此一位穷尽想象也无法描述其丰姿的翩翩少年。
台下的凤凰军中爆发出一阵如雷鸣般的欢呼声,彭东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退下台立即坐在了椅子上。
长须大汉的兵刃尚在手中,众人只道他武功高强,他自己却清楚,台上这个玉树临风的少年刚刚是手下留情。
他惊疑地盯着少年,少年却笑了:“孙嘉,别来无恙乎?”
“君玉?!”长须汉子目光倏地一闪,“君玉,竟然是你?。”
孙嘉和君玉少时同在千思书院求学,两人关系还相当不错,没想到多年后双方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这些年,孙嘉变化甚大,再加上满脸胡须,所以直到他和耿克交手好几招,君玉才认出他来。
君玉笑笑点了点头,孙嘉也笑了,悄然退了下去。
台上台下诸豪见了这等阵势,哪里还敢吱声?
君玉道:“你们下去吧。”手微微一抬,台上跌落的兵刃无一错乱地回到了众人手里。
众人比兵刃坠地时更加震惊,匆忙之间立刻退了下去。大喜过望的彭东也站了起来。阔大的广场上,万众的目光下,只闻轻微呼吸声。这些不可一世的各方豪杰终于见到传说中的“凤城飞帅”,骄矜之心立刻化成了一身冷汗。
君玉四周扫视一眼,刹那间,诺大的看台一片寂静。她做了个手势,台下几名士兵押着四个身着凤凰军军服的士兵走了上来,正是那几名在酒楼和朗雄闹事的新兵。那几名士兵此刻早已完全酒醒,看她一眼,一个个羞愧地低下头去。
君玉道:“我们欢迎所有自愿加盟凤凰军者,但是,一旦加盟就是凤凰军的一员,必须完全服从凤凰军的军纪。这些年,凤凰军南征北战,虽有些战绩,但是这些战功决不应该为我们所独享,而是与凤凰城民众的支持息息相关。凤凰城的民众,提供给我们军饷、粮草,最锋利的兵刃、最快捷的战马、最无间的配合,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如今,赤金族陈军边境,虎视眈眈,可是我们的军队却正在蜕化为骄兵悍将,整天滋生事端、欺压百姓,屡屡仗势逞勇扰乱军纪。今天,极少数人又在凤凰城中滋事,大大败坏凤凰军的形象,按照军中纪律,定将严惩不殆……”
君玉挥了挥手,立刻有军中的督察上台,手执通告,大声念道:“这四名新兵,不守军纪,在酒楼滋事,助纣为虐,在民众中造成恶劣的影响,念其初犯,按照凤凰军规第八条,现每人责50军棍,以儆效尤……”
台上立刻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板子声,四人咬了牙关,也不呻吟。台下诸人中也不乏曾经滋事斗殴者,他们清楚“凤城飞帅”为一干人等留足了面子,现在也是“杀鸡骇猴”。诸豪心惊,五十军棍事小,但在众目睽睽下失了面子却事大。
责完几人,君玉下令士兵将四人带下好生医治,众人解散各回兵营。
朱渝在人群里眼也不眨地看着台上指挥若定的少年,心里也不知是何滋味。
人群已散去,彭东忽然见到朱渝,赶忙客气地和他见礼,朱渝态度冷淡地点了点头。
君玉看看台下,孙嘉已无踪影,道:“彭将军,劳烦先行一步,我马上就来。”
彭东带着耿克等人先行回了将军府。
自上次在扬州和朱渝两番争执,尤其是后一次刺伤他,君玉心里也有些微歉意,现在见他再次出现在这边境之城,想必是因为前方战事吃紧,奉他父亲之命来协助汤震的。
朱渝盯着她半晌,忽然抛过一本薄薄的书来,君玉接过一看,竟然是一本《木兰辞》,而翻开的那一页正是两行朱笔描出的大字:“同行十二年,不知木兰是女郎。”
君玉毫无疑惧地迎着他的目光,傲然道:“朱渝,你千里迢迢赶到凤凰城就是为了这样疑神疑鬼的么?”
朱渝心里一寒,他本是故意试探,如果君玉果真是女子,若突然间被揭穿了身份,无论如何也该会有些慌乱之色,可是,现在君玉这样凛然无惧、毫无波澜的目光,哪里是一个女孩子该有的目光。
他哪里知道,君玉几番见他针刺般的目光时,心里就已有了警惕,而且,男装多年,无论什么大场面大风浪都见过了,哪里会因为一听到别人怀疑自己身份这种小事,就乱了分寸?
君玉也不再理他,转身大步走了。
朱渝盯着她的背影快要消失在前路的尽头,忽然大声道:“君玉,我也不管你到底是谁,我一定会和你堂堂正正地较量一场。”
君玉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也大声道:“我随时奉陪。”
今年年初的大战,胡族和赤金族暂时退却,凤凰城方圆500里得保安康,彭东做起了太平将军,日子过得十分惬意,谁想到却生了这起事端,不过每每却是有惊无险,心下的大石落地,立刻邀君玉一起吃晚饭。
吃过晚饭,君玉召集军中大小将领开会,如何约束各方豪杰让他们彻底融入凤凰军就成了第一等的大事。这些豪杰,用好了对凤凰军的战斗力不言而喻,可一旦走上岔路,带来的灾祸也不可估量。
对于凤凰军的军纪约束,君玉思量已久,当夜拿出了一套完整的方案,令军中文书整理成集,印刷成军规,人手一册。
君玉还有一项重要的部署,就是即刻在军中操练新的战阵以提高凤凰军的集团作战能力。此次蜀中之行,君玉不仅和舒真真一起研习了《洗髓经》,更因为受了拓桑的大半功力,自身的内力和武学修为都有了本质的飞跃。
凤凰军和胡族、赤金族的大军交手多年,君玉深谙草原民族马上战阵的威力,现在边境告急,汤震大军又有一部分调转枪头前往山东镇压农民暴动,若剩下的守军再次溃退,凤凰城立刻就会成为胡族和赤金族眼中的肥肉。因此,如何将自身的武学和胸中韬略结合起来,创造一种新型高效的战阵,以提高凤凰军的战斗力,就成了君玉思考的头号问题。
离开蜀中后,君玉连日思索“手挥五弦”的双剑合壁之巨大威力,逐渐领悟了一套新的集团作战和个体有效协防的奥秘,因此,她在回凤凰寨的途中已经着手撰写一部全新的实用性兵法——《凤凰军略》,目前已经完成前面部分,准备投入实践,在部分凤凰军中开始普及演练以察效果。
君玉从这次军中演习中挑选了几个武功最强者加以训练,又任命耿克和一名新加盟的好手周以达担任正副教头,那些郁闷已久的大汉此番各自有了英雄用武之地,无不欣然领命。只是多翻衡量,还缺乏总教头的人选,君玉暗思,孙嘉在一众人中武艺最为出众,在她的记忆中,孙嘉在千思书院的兵法也学得不错,若他有意倒是很好的人选。
散会后,已经是黎明十分。各位将领自回军营歇息,君玉独自在军营中走了一圈,来到第七座营房,负责巡逻的两名士兵正笔直地站着。君玉报了号令,两人行礼,君玉发现其中一个脚步微瘸的卫兵竟然是被责了50军棍的四人中之一人。
今天按照排班应该是他当值,军中同袍念其受伤自愿代劳,但是他兄弟刚失了大面子,坚决不允,要自己当值。
君玉暗赞这汉子倒有几分骨气,向他点了点头,笑笑离开了。
远处的军中大厨房里已经传出了阵阵饼香,为中秋准备的月饼正在连夜出炉。
东方的朝阳渐渐升起,军中的第一声号角已经吹起。
远处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广场上的一棵大树背后闪出。君玉站住,笑了:“孙嘉,早上好。”
孙嘉的眼睛从杂乱的毛发里发出炯炯的光来:“君玉,我真没想到竟然能够在这里遇见你。”。
君玉眼珠一转:“君玉恳请孙嘉助一臂之力,可否?”
孙嘉傲然道:“换了别人,孙嘉自是不服,可是,只因是君玉,我不服也得服了。”
两人相视大笑,君玉给孙嘉粗略讲了一下军中的结构以及《凤凰军略》的战阵训练方案,孙嘉越听越心服,立刻答应出任总教头。
君玉在军中营帐小憩片刻,再次召集各位教官部署相关事宜,定下由孙嘉出任总教头。孙嘉昨日在演武大会上技压群雄,由他出任总教官自也服众。
《凤凰军略》的第一章基本上是武艺概论,君玉花了半个时辰跟众人讲述了武学理论中的一些比较高深的要点。第一章概论中除了基础的武学概论,还涉及了《洗髓经》这样的正宗内功心法和《手挥五弦》这样高深的剑术绝学,众人第一次听得如此系统地讲解,探讨之下大获裨益。
千百年来,江湖上武艺出众者虽然大有人在,但是很多原本是赳赳武夫,斗大的字识不了一箩筐,罕有文武双全者,又达不到一代宗师的高度,更不要说去深入系统地研究武术的理论普及问题。要知道,武林中各大门派传授武功时,基本上都有种种稀奇古怪的规矩:比如什么传男不传女,传子不传媳之类的,再加上师父往往在教授弟子时有所私心或者偏好,喜欢的弟子就多传几招,不喜欢的就少传几招;甚至借口防止心术不正者,对于一些独门绝招更有所保留,秘而不宣,甚至对偷学者施以酷刑或赶尽杀绝……长此以往,导致很多门派的武学日渐衰微。
投奔凤凰军的这些绿林豪杰原也不是什么顶尖角色,在武学上谈不上有什么修为,尤其是一些人的武功已经到了高不成低不就的阶段,又乏人指点再也没有什么进步,现在听了这半个时辰的讲解立刻有豁然开朗的感觉。
众人都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对武学毫无保留之人,而后面的武学和兵法的结合,更是让这些原本自认“老子天下第一”的武人第一次意识到被约束的必要性,而在大的战争面前,个人英雄主义完全应该让位于整体的战略部署。众人眼观《凤凰军略》这本尚未完全完成的煌煌巨著手稿,不禁对这个年纪轻轻却如此博学多才的少年完全拜服。
※※※※※※※※※※※※※※※※※※※※※※※
当夕阳一点一点地往山头而去时,凤凰寨漫山遍野的树木被映衬得金灿若霞。微风轻起,山间道上,香气袭袭,空气甘温,似乎要荡涤尽这方土地上所有的疲乏和不快。
通往凤凰寨的林间小道两边都是挺拔的白杨,偶尔,一只翠绿的鸟儿倏地飞起,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叫。而那些微微陡峭的山坡上或乏有草木的山崖上,那些小金菊就显得特别的生机勃勃,蓬蓬开出密密匝匝的花儿,怒放成大片大片的金色绸缎。林间夹杂着野生的月季,繁茂的荆棘间含苞待放的骨朵儿迎风摇曳,而那些已经盛开得大朵大朵的粉红、粉黄的花,则跟对面山崖上的金黄辉映成趣,宛如连绵的花海。
一个麻衣如雪的俊秀僧人从左边一条山路上走出,他看了看凤凰城的方向,停下,开始了静静的等待,不知过了多久,对面的大道上,一个穿蓝色袍子的少年正信步走来。
僧人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看到那少年翩然行来,沿途那些生动的月季骨朵儿刹那间纷纷开放,他呆了片刻,下意识地摘下身边一朵最好的月季,竟不知此刻自己恍若梦中还是身处林间。
“你好,拓桑。”
少年微笑,拓桑觉得西边的晚霞不知怎地突然黯淡了一下,他毫无意识地将手中的花儿递了过去。
少年愣了一下,一阵风来,拓桑手里一空,花儿跌到地上,四周一片寂静,连花儿坠地的声音都清晰可闻。拓桑猛然惊醒,神情有些惊惶:“君玉……你好。”
君玉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突然觉得心跳加速,面上火烫,她暗吸了口气,平静了下来,微笑道:“拓桑远道而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拓桑似乎清醒了一些,双眼依旧燃烧着热切的光芒:“自蜀中一别,终日思念,所以不请自来,看看故人可还安好。”
君玉没料到拓桑的神情语态竟然是如此坦坦荡荡、毫无掩饰。她从来不曾遇到这种情况,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应对。
过了好一会儿,君玉才勉强笑道:“适逢凤凰寨中秋大庆,可否前去喝一杯清茶?”
拓桑眼中很快闪过一抹光彩,却摇了摇头:“得见一面,余愿已足。君玉,珍重。”
言罢,又凝视了她好一会儿,才转身大步离开了。
拓桑在中秋之夜,千里迢迢赶到凤凰城,呆了不过片刻时间又匆匆踏上万里之遥,仅仅是为了道一声“安好、珍重”。
君玉看了他的背影,心里又是激动又是不安,不由得追了上去,大声道:“拓桑,你也珍重。”
拓桑原本急速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回头,微笑了一下,一张素白的信笺直飞君玉掌心。君玉接了,抬头看时,拓桑的背影已经消失在前方。
君玉展开信笺,信笺上只有短短几句:
山远水杳
惊鸿似凤城年少
楚泽秦关,渭城朝雨
共知音广陵一曲
无缘配合,有份煎熬
梦几回彩云声断紫鸾箫
信笺另一面,附着《广陵散》的琴谱。
秋天的晚风在林间徐徐吹来,拂起了地上那朵鲜艳的月季,很快,风大了起来,花儿瞬即跌入林中,倏地不见了踪影。君玉心里涌起一股全然陌生的奇异的感觉,怔怔地看了拓桑远去的方向,将信笺仔细对折,贴身收好,伫立良久,抬头远望,凤凰寨里已经挂满了红红的灯笼。
第二章 不知木兰是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