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大人不计较。”屠飞鸢忙道。等斐仁烈牵着黑风走远了,才瞪了阿容一眼:“还敢撅嘴?知道错了吗?”
进了城,屠飞鸢带着阿容往轻尘酒楼而去。才一进门,立刻招来无数惊叹的目光。什么时候,镇上出现这样一名姿容绝丽的小姑娘?
“曹掌柜在吗?”屠飞鸢叫住一个小伙计问道。
小伙计见屠飞鸢走过来跟他说话,直是受宠若惊,话都不会说了。随即,他觉得不对,这脆生生的声音,怎么这么耳熟?仔细一打量,顿时惊道:“你,你是屠姑娘?”
“是我。曹掌柜在吗?”屠飞鸢点点头。
小伙计惊讶地指着她:“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还没说完,“啪”的一下,被阿容打落手臂:“不许指着阿鸢。”
小伙计呆了一下,看看阿容,又看看屠飞鸢,咽了下口水,结结巴巴道:“在,在楼上。”
“多谢。”屠飞鸢说罢,牵着阿容往楼上走去。
屠飞鸢已有几日不曾来了,这回一来,曹掌柜很是高兴。然而看着屠飞鸢的脸,不禁呆愣住了:“你是屠飞鸢?”
“曹叔认不出我来啦?”屠飞鸢脆声笑道,领着阿容上前,将手里提的小包裹往桌上一放,“我可是给曹叔带了好东西的,曹叔要是不认得我,我可就不给了。”
曹掌柜听她促狭,无奈一笑:“别怪曹叔。你变成这般模样,曹叔差点认不出来。”说着,目光落在小包裹上:“阿鸢带了什么来?”
屠飞鸢打开包裹,露出一只小罐子,打开来:“曹叔闻闻看。”
霎时间,一股奇特的酒香传来,带着一股无法忽视的葡萄清甜,一下子就飘满了厢房。
曹掌柜又惊又喜:“这是什么酒?”
“叫葡萄酒。”屠飞鸢歪头一笑,“我才酿好的,刚开封,特来送给曹叔尝尝。”
曹掌柜闲来无事时,也好品些小酒。闻言,胖乎乎的脸上带满了笑意,连连说道:“阿鸢有心了。”拉开抽屉,取出一只精致的小酒杯,倒了一杯,送入口中。但觉酒香浓郁,偏不辣口,更有一丝甜味儿,一下子就爱上了:“阿鸢,你这酒,好东西!”
屠飞鸢笑眯眯地道:“曹叔,酒可不是白喝的。”
“哦?”曹掌柜不禁笑了,“你又有什么鬼主意?”
屠飞鸢扭头看了一眼阿容,说道:“我家阿容得了一种怪病,每天都要吃巨量的饭食,否则就饿得难受。他已经饿了好几天了,偏我家没有那么多吃的,就领来曹叔这里了。”
曹掌柜抬头看向阿容:“这是什么怪病?”
“不知道。”屠飞鸢摇头道,“我请我干娘给他看了,我干娘也说不知道。哦,我干娘是神医,就是紫霞山庄的沐神医。”
曹掌柜对紫霞山庄有所耳闻,听闻沐神医都没法子,不由惋惜道:“这么好的孩子,真是可惜。”说罢,扬声对外面唤道,“来人!”
“等等,曹叔,也不必叫许多好菜,他填肚子罢了,尝不出好赖。就叫厨子煮了肉,切了送上来,再上些馒头就好。”屠飞鸢道。
她倒不怕阿容在曹掌柜这里暴露。毕竟,她出事的时候,曹掌柜可是亲自求到华府的,对她情深义重。这样的人,她全心信任。
“五只鸡,十斤猪肉,十斤牛肉,十斤馒头,够不够吃?”曹掌柜问道。
屠飞鸢点点头:“够了。”觉着阿容的手微微挣了挣,立刻攥紧了,不叫他说话。
一顿吃一头牛,要是说出来,会吓死人的。哪怕是在曹掌柜跟前,屠飞鸢也不会讲出来。先给阿容身上安一个巨食症,叫他垫吧垫吧再说。
曹掌柜便吩咐下去,叫人准备了菜和馒头送上来。
“曹叔,我这葡萄酒,抵得上饭钱吧?”屠飞鸢笑眯眯说道。
曹掌柜好笑道:“曹叔什么时候叫你付过饭钱?”
“那可不一样。我吃得少,不给就不给了。阿容吃得多,若是天天来吃,曹叔岂不是要被吃穷了?”屠飞鸢笑道。
曹掌柜顿时大笑起来:“你啊,你啊。你以为你吃得少,饭钱就不多了?你每次吃的都是酒楼里的特色菜,一盘子就抵得上阿容的这顿饭钱了。”
“这么多?”屠飞鸢故作惊讶地睁大眼睛,“那我可赔不起了。”
曹掌柜连连大笑,指着她道:“赔银子你是赔不起了。不如赔点子,我酌情给你抵饭钱。”
“那行。”屠飞鸢松了口气,“我别的没有,就是点子多。”说着,对曹掌柜眨了眨眼,“曹叔,我打算大量酿造这种酒,从颜色、口感、浓度、香味等方面入手,酿出不同档次的酒水。放在你这里售卖,可不可行?”
曹掌柜顿时眼冒精光:“阿鸢说真的?”
“还能有假?”屠飞鸢挑眉。
曹掌柜的眼神顿时又慈爱又热忱:“好孩子,若放在曹叔这里卖,曹叔也不多要你的,就要三分抽成,现在就能签契书。”
“多谢曹叔。”屠飞鸢拱手一礼,高高兴兴说道。
她打听过了,如果要寄卖酒水,一般酒楼至少抽出五分利,还有的抽取七分利。曹掌柜经营着镇上最有名的酒楼,居然才抽三分利,着实对她不薄。
“曹叔不必向公子禀报一声?”屠飞鸢想了想,问道。
曹掌柜笑道:“这个主我还做得了。”他跟随轻尘公子多年,对他的脾气秉性知晓许多。那个人,最是精明。最喜欢做的事,便是放长线钓大鱼。倘若给他知道,屠飞鸢竟是一个挖不空的宝藏,他定也会如此。
“你待曹叔不薄,曹叔也不会薄待你。以后阿容什么时候饿了,你就带他来,曹叔管够。”
屠飞鸢见曹掌柜如此,心里也是暖意融融,也不推辞,脆声应下了:“多谢曹叔。”
不多时,伙计端着饭菜上来了。
“吃吧。”屠飞鸢松开阿容的手,指了指端到桌上的饭菜,叫他坐过去。
阿容早就饿极了,几乎是亟不可待,扑过去就开始吃起来。
“得了这样的病,也是可怜。”曹掌柜看着阿容的吃相,摇头叹气,转而又说起葡萄酒,“这酒叫什么名儿?”
“还没正式取,暂且叫它葡萄酒吧。”屠飞鸢道。
两人就葡萄酒如何推广,分成什么层次来酿造,每个层次的酒水分别所占的比重等,一样样聊了起来。
“阿鸢,吃完了。”不一会儿,阿容一抹嘴,走到屠飞鸢身边。
屠飞鸢扭头一看,满桌子的饭菜都不见了,只剩下几根骨头,也是啃得干净。
“这么快就吃完了?”曹掌柜惊讶道。
阿容点点头:“嗯。”
“吃饱没?”曹掌柜问道。
阿容没吭声,垂眼看向屠飞鸢:“阿鸢,我吃完了。”
“吃完就坐一边歇着吧。一会儿我跟曹叔说完话,就带你回家。”屠飞鸢道。
阿容点点头,坐到一边去了。
看着他瘦削的身形,屠飞鸢微微皱眉。如果说,之前还有一丝怀疑,此时则是真的确定了。阿容说他能吃下一头牛,绝非虚言。
“下批酒要酿造出来,最少也要二十五日。”屠飞鸢说道,“等我酿出来,就运来曹叔这里售卖。”
曹掌柜连连道:“好,好。唉,你这一肚子主意,莫不是凭空掉下来的?真是挖不尽似的。那烤肉的事情,我才禀报给公子,还没有得到回信。你可倒好,又一个葡萄酒砸下来了。”
屠飞鸢笑道:“谁嫌钱少?被银子砸头上,再疼也高兴不是?”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我带阿容去买东西,就不多坐了。吕叔那边,劳烦曹叔替我说一声,我这两日可能去不了。”
曹掌柜点头:“你去吧。那边也没多大事,一点子账簿而已,不必挂心。”
屠飞鸢便牵了阿容的手,往外走去。
送走二人,曹掌柜走到桌边,看着一桌子的空盘子,眼神深了深。
“阿鸢,我没吃饱。”出了轻尘酒楼,阿容垂眼说道。
屠飞鸢道:“我知道。我这就带你去菜市场,买了肉回家煮给你吃。”
若是都在轻尘酒楼吃,哪怕曹掌柜不说什么,屠飞鸢自己也过不去。余光瞥向身后跟着的齐晖等人,一时有些头痛。
有人保护她,倒是好。只不过,有些秘密就难保住了。
保不住就保不住吧,总不能饿着阿容?屠飞鸢心想,牵着阿容的手,来到菜市场上。目光转了一圈,落在一个卖肉的摊位上,微微一笑。
摊位上,竖了一个招牌,上面画着一只乌龟,手里拿着一把菜刀,在追赶一只大肥猪。正是早前经过屠飞鸢的指点,名叫吴大刀的小贩。
葡萄酒酿造就在眼前,正是用人之际。屠飞鸢想了想,牵着阿容,走到摊子前,笑道:“吴大刀,你可还记得我?”
小贩原本坐在摊子后面,低着头摆弄东西。闻声抬起头来,只见一名天仙似的小姑娘,牵着一名俊秀少年,立刻站起来:“两位,来,来买肉吗?”
“吴大刀,你不记得我啦?”屠飞鸢笑眯眯地道,指了指摊子前面的招牌,“你这个还是我叫你画的呢。才过去多久,就不记得我啦?”
吴大刀猛地瞪大眼睛,抬手指着屠飞鸢:“你,你以前不是黑的吗?”
生得黑黢黢的小姑娘,又土又丑,偏偏脑瓜子伶俐,吴大刀印象很深。
“那不是我的真面目。”屠飞鸢简单道,指了指摊子上的肉,“都给我包起来吧。”
吴大刀一听,顿时喜道:“好,好。”找出苇叶,开始包起来,随口问道:“姑娘要这么多肉做什么?招待贵客吗?难道有什么喜事?”
这一摊子肉,少说也有四十斤,普通人家是吃不了的。也只有喜宴宾客,才会买这么多。
第一百二十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