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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4 最后的温存

这天,路引让萧潇一个人独自练习,让她别去够不着底的水域,他游到离岸一百多米的小船上去找云海哥神侃了一通。
路引回到岸边,萧潇看见他过来,笑嘻嘻地对他说:“我可以游很远了,你站着不动,我游过来给你看。”他站着不动,萧潇用她那狗刨式扑哧扑哧向他游来,虽然姿势不甚标准,但已经可以在水中自如地换气而不会沉下去了。她游到路引身边,“嘿”了一声,扑到他身上来,又像蜗牛爬树一样贴在他身上,“我累了,休息一会,你不许动,更不许胡思乱想,否则,哼哼。”
灿烂的落霞,在天空中涂抹着瑰丽的色彩,在夏日即将散尽的余晖中,映在萧潇娇艳的脸蛋上。路引情不自禁地把头往她脸上倾斜,她侧脸避开了。
“不许碰我。”
“为什么?”
“那样你会爱上我的。”
“要是我说,我已经爱上你了呢?”
“但我心里已经有别人了。”
“谁?”
“孟昱。”
路引听到她说出这个名字,不禁莞尔。
萧潇努着嘴说道:“好吧,看在你教会我游泳的分上,就让你亲一下吧,反正,再过几天你就亲不到了。”
“为什么?”
“我申请派驻越南,社里已经批了,任期两年,再过几天就要动身了。”
“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你又不是我什么人,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做主,为什么要跟你说?”
“好端端的跑去越南干吗?不许你去。”
萧潇看见路引的焦急之情,正色说道:“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我心里放不下孟昱,他总是在我的梦里出现。他是为我才死的啊,一想起这个,我心里就不知道有多难过。我要去陪他一段时间,也好让自己静一静,想清楚,我不能再这么糊里糊涂地过下去了。”
“你走了之后,万一我想你了怎么办?”
萧潇想起第一次见到路引时他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想起那次台风登陆的时候他舍命帮自己挡住那棵横飞过来的树苗,想起他们坐在铁轨上看月亮的那个夜晚,想起暴雨突至的那个秋夜他们躲在雨衣里的拥抱,想起他们这些时日来在海滩上欢笑玩闹的欢乐时光……她和路引在一起的经历,已经让她有足够多的回忆度过未来在越南的两年了。她柔声说:“现在,我心里只有孟昱一个人。我们这样子已经很好了,留下了回忆,不是吗?”
路引在这时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叶小曼,心中蓦地像被一记大锤敲了一下,痛得厉害。他望着萧潇,缓缓地说:“你去吧,我知道如果不去,你永远都走不出来。”
萧潇应了一声,脑袋耷拉在他肩膀处,整个人像只八爪鱼一样趴在他身上。
云海哥这日有事,提前上了岸,看见路引和萧潇的身子缠绵在一起,叹了口气,模仿一句流行歌曲的调子哼唱道:“都说爱情苦,都说爱情苦,爱过才清楚……”他上到停车场准备打开汽车门之时,旁边一辆挂黑色外籍牌照的白色凌志的车门推开,里面走出来一个人,用柔和悦耳的声音对他说:“伯伯,不好意思,打扰您一下,海里那个人是不是叫路引啊?”
云海哥抬头一看,是一个一袭白衣,长裙曳地的美丽女子,云海哥心里咯噔了一下,“搞什么鬼,哪里又跑来一个这么漂亮的女人,路引这小子,艳福不浅啊。”
云海哥:“你去问一下不就知道了嘛。”
白衣女子:“他身边那个人可是他的妻子?”
云海哥呵呵笑了一声,道:“现在还不是,以后是不是,那就难说了。”
白衣女子凄然一笑,“谢谢伯伯。”
“不谢。”云海哥把车倒出停车场时,有点纳闷,还不忘多看了那白衣女子两眼。
路引和萧潇挽手走上岸,路引发动了那部红色的本田公路赛,萧潇坐在摩托的后座,双手搭在他背上。路引一扭油门,车子“轰”地启动了。白衣女子坐在车里,望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身影,眼睛里布满了无边无际的忧伤,一行清泪缓缓地从她的脸上滑落。
路引在云海机场送萧潇登机,他对她说:“保重,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什么时候想通了,就回来。”
萧潇眼中划过一道若隐若现的哀伤,“当我们转过身的时候,谁都不许再回头。”说完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转过身来已是泪流满面。
飞机大鹏展翅般腾空而起,缓缓消失在天际。路引脚步虚浮地走出机场,感觉自己与萧潇在一起的这段经历如同一场虚幻的梦,雁过无影,风过无声,一切都已了无痕迹。
路引强打精神回到公司上班,劳作了一天之后,把老马和徐大叫上,来到以前和萧潇总爱来的湖南香辣馆,喝了个酩酊大醉。老马和徐大把路引送回紫荆公寓,扶他上床才回去。路引睡到半夜,酒醒了,只是头还有点发涨。他去冲了个凉水澡,一看表,已是凌晨三点。他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了。他爬起来,把小黑唤醒,跟它说了会话,然后打开音响,放了一盘哥哥的CD。
在这个无眠的深夜,往事如潮翻涌,路引想起几天前,萧潇像只蜗牛一样趴在他身上,她的脸柔软地贴在自己的胸膛上,这一年来与萧潇在一起的那些片段又反反复复地掠过心头,觉得既温馨又伤感。叶小曼走了,留下一个永难磨灭的伤痕,没有人知道她会不会回来;现在,萧潇也走了,同样的归期不定。难道自己这一生,就是为了等待一个不确定的未来?他只想向上帝要一个答案:谁是我一生的方向?谁指引我前行的路向?亘古的死寂里传来一声无奈的叹息,灵魂在一场没有归宿的漂泊中跌跌撞撞,找不到出路。
路引拨开窗帘,松软的月光破窗而入,月亮高挂在空中,在薄薄的云彩里穿行,楼下的九层皮树被水气朦胧的迷雾笼盖着,夜浓得没有边际,仿佛明天的太阳永远不会升起来。这样的夜,特别适合怀念。他走回客厅,躺在沙发上,又想起了从前。
大四将近一年的时间里,是路引这一生中最为欢乐平静的时光。上学期,叶小曼在没有课的时候总是陪伴在他身侧,路引去训练的时候,她就拿本英语词典或雅思试题集,边看边等他,等他训连结束之后和他一起去食堂用餐,或者去哪个教学楼占座位上自习。有时,路引会吐着舌头跑过来,对叶小曼说:“要一瓶带冰的矿泉水。哦,不,要两瓶,还有一瓶是给大傻的。”叶小曼就笑吟吟地从口袋中掏出一包纸巾,取出一张,帮他擦去额头上的汗水,然后像只兔子一样跳着去买水。下学期,路引和大傻一起退出了田径队。退队之后,功课相对轻松,路引在没有兼职和功课的时候,常和大傻到球场踢球,叶小曼总是拎着那个球包,望着在球场上逐尘飞奔的路引心满意足地微笑,那些柔和的风从她身边刮过,吹得她裙裾飘扬,长发拂动。叶小曼芳华绝代地站在球场边上的样子像一幅老照片永远地映在路引心中,映在路引一去不返的生命里。
毕业论文答辩之前,有一天课后,大傻贼嘻嘻地对路引说:“快请本帅吃饭。”
“为什么?”
“今天胡教授跟我说,我留校做辅导员的事情已经定下来了。”
“真的?”
“那当然。”
“赵大元帅,那恭喜了!”
“哈哈,这事早在本帅算计之中。对了,你和小曼怎么样了?你小子也是的,都快毕业了,还是停留在破城的地步。你不像我,敏敏准备要考我们学校的研究生,我还有大把时间。别怪我不提醒你啊,剩下的时间不多了。这四步曲就像选拔赛、预赛、复赛和决赛一样,少了任何一个环节都不完整,而最后一个阶段,是至为关键的一步。你小子自己把握好了,别到时后悔。”路引挠了挠头,无言以对。
大傻叹了口气,说:“唉,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你自己看着办吧。”
路引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随即说道:“哎,那应该你请吃饭才对啊,是你的前途有了着落,又不是我。”
大傻无奈地耸耸肩,眼睛往上一翻,说:“哎,我就知道你会说这句话。走吧,我请。”
这段时间以来,叶小曼一直分身两头,一头照顾医院里的邱孟华,一头忙着应付雅思、法语等功课。上个星期,邱孟华经过一年多的入院治疗,终于康复出院了,她的生活总算可以回到正常的轨道上来了。她的毕业论文《中东局势的现状和未来的发展趋势》几经修改之后终于定稿了,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这天是个周末,天刚拂晓,叶小曼就睡不着了,翻来覆去地想了一会,计议已定,爬起来拾掇完毕,兴冲冲地来到路引宿舍,对他说齐敏要到自习室去看书,有的同学都已经开始工作了,她一个人呆在宿舍挺闷的,要他陪她到园林学校找她一个初中同学玩。路引的毕业论文也早已定稿,这段时间一直在忙着做兼职赚外快和联系工作,他心想,再过两个月就要毕业了,时日无多,多陪陪小曼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