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航航暴喝一声:“看什么看,再看我揍死你!”雷威的身材也颇为魁梧,只是见了贾航航这等气势,一句话也不敢多说。田径队的其他人也跟着吼了起来,对他上半场的不满通通发泄了出来。雷威身边的同学和队友没一个敢帮腔的,他身旁的叶小曼只目不转睛地盯着路引那只缠上纱布的右手,看见他手上的鲜血又渗了出来,纱布都变红了,正心急如焚,哪里顾得上他的尴尬情形。雷威自感没趣,对叶小曼说:“我走了。”叶小曼应了他一声,目光仍是片刻不离路引的右手,雷威颓然而去。
齐敏见到雷威走了,大跨步走到叶小曼的身后,对一个皮肤白净的男生说:“我说孟华兄,雷威都走了,你还不早点回去准备啊?今晚有Party噢。”
邱孟华见她语带戏谑,反唇相讥说:“我当然知道,要你来说。我看我的球,我又不是你们体育部的,什么时候回去是我的事,你可管不着。”
齐敏笑笑说:“你看那个九号,过人如麻,神勇得很,简直就是罗纳尔多附身,这样的人才像个男生嘛。不像某些人,动不动就闹着要殉情,明明知道别人会拦住的。要是真有本事,没人的时候自行了断了,岂不是干净利落?你说,这样的人,像个男人吗?这样的人,配和小曼在一起吗?哼,那样的人,就会欺负小曼这样的老实人,要是我,才不吃那套呢。”齐敏对邱孟华用无耻至极的方法逼得叶小曼立誓在校期间不谈恋爱之事,早就愤愤不平了,正好借此机会声讨他。邱孟华听了齐敏的奚落,脸色铁青,十分难看。恰好这时叶小曼侧过头来冲齐敏一笑,齐敏朝她做了个鬼脸。
齐敏料知邱孟华的脾气性格,声讨完他之后,来到一个十分帅气的男生身边,对他说:“我说少棠兄,你的玫瑰花送得再多恐怕也不顶事了吧?看那个九号,如此神勇,你的对手十分强大哦!”
叶少棠:“是啊,是啊,要更加努力才行。他有他的长处,我也有我的优点嘛。那人可是叫路引?”
“是啊。连你这么积极上进的人都知道啊!”
“别看我平时只顾学习,其实我也挺喜欢运动的。”
“你怎么不早说啊,害我到处抓壮丁。哎,好像比赛快结束了,看样子我们要输了。如果有选择,你愿意路引进球让我们学校打平或赢还是希望他无所作为,我们输掉比赛呢?”
“嗨,你别把我想得跟那个刚愎自用的雷威和那个娘娘腔的邱孟华一样小心眼好不好?我叶少棠还不至于吧!”
“嘿,还真看不出来,原来叶大帅哥是如此心胸开阔的一个人,哈,不如这样吧,小曼如果不要你,我下一个就考虑你!”
“是不是真的哦?好,我们一言为定!哎,快看快看。”齐敏顺着叶少棠的手指指向,望向球场。只见路引倒在对方禁区里,再次左手紧捂着右手。原来路引在前场抢截成功,急停变向摆脱了那个凶悍之极的五号的贴身防守之后单骑突破,杀进禁区时使出“剪刀腿”中的那招“致命钟摆”,轻松地骗过了守门员,正要推射空门,被断球的五号疯了一般从后面向他飞铲过来。路引被他铲中,凌空飞起,重重地摔下来,倒地时本能地用手一撑,右手掌心的伤口撕裂得更大了。他爬起来的时候,纱布已全部被染红。老杨先是毫不犹豫地鸣哨并指向了点球点,接着立即向江大的五号出示了红牌。
老杨走到那个被罚出场的五号身前说:“你这次铲人毫无必要,因为你根本碰不到球,并且是在禁区里,肯定是点球,肯定是红牌。如果是欧足联的五大联赛,你还要被追加停赛处罚,因为你这个动作有恶劣的伤人倾向。其实你第一次铲倒他就应该吃黄牌了,我考虑到这只是一场友谊赛,才没给。你跟人家有仇啊?你是来踢球还是来打架斗殴的?”
五号“哼”了一声,撂下一句“咱们走着瞧”走下了场。科大的学生们群情激愤,贾航航和郑一栋被国关系学生会的几个干部给死死地拉住,田径队的其他队员也都恨不得冲过去揍那个五号一顿。五号倒是毫不胆怯,浑没理会科大学生们的叫嚣,从一个赶来给他助威的混混似的方脸汉子手里接过一支烟,点燃抽了起来。
大傻把球捡回来,放在点球点上,笑嘻嘻地对路引说:“路大,还是你来吧!”路引伤口渗出来的血已顺着手指滴到地上来了,黑褐色的泥地上斑斑点点。老杨吹哨之后,路引缓缓起动,目光一直望着球门左侧,出脚时却是用正脚背在球的底部轻轻一戳。守门员果断地向左侧扑去,然而球却向球门正中飞去,球速很慢,像慢动作的镜头一样飞进了球门。进球的一刹那,贾航航在场外喊道:“勺子点球!”
路引进球之后豪情万丈地回过头来望向观众席,目光相继越过田径队的队友和其他观众,发现叶小曼像上次运动会颁奖仪式那样正一脸虔诚地望着自己。场下的五号望着意气风发的路引,目光阴骘暴戾。
科大国关系的队友纷纷上前拥抱路引,以示庆祝。场下田径队众人一起有节奏地喊着口号:“路大!路大!路大!”喊声震耳欲聋,像当年京城的老百姓迎接“免纳粮、均田地”的李闯王进京一样。
对方开了中场球不久,终场哨音就响了起来,双方以2:2打平,可说是皆大欢喜。老杨走过来搂着路引,说:“刚才干得不错啊,小伙子!我当年打湖北高校联赛的时候跟人争抢头球,下巴都被打脱臼了,喝了半个月流汁。你这只是皮外伤,休息几天就没事了,你要注意不能碰水,洗澡时要找个人帮忙,我看啊,叶小曼就挺合适的,哈哈。”然后吩咐大傻照顾好他,与田径队的一众弟子往学校食堂走去了。
大傻挽着路引扶他走到场边,对齐敏和叶小曼说,“两位爱妃,走吧。”齐敏拎起大傻装衣服的球包,把大傻和路引上场之前脱下来的长袖衣服递过来要他们穿上,大傻说不穿。
齐敏:“你们不怕冷啊,挺凉的,披上吧?”
大傻:“冷自然是怕的,但路大的手伤成这样,怎么穿?本帅的爱将穿不了,我这一军之帅肯定也不好意思穿啦,这怎么也要摆个Pose,做个与部属同甘共苦的样子出来嘛。这种深奥的道理,你们女人是不会懂的,所以人家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是有道理的。”齐敏在大傻胳膊上死劲地揪了一下,大傻“嗷嗷”地叫了两声,侧头对路引说:“兄弟,最毒妇人心,切记切记。”
齐敏“哼”了一声,拉着叶小曼跟在他们身后。她把大傻的衣服塞进球包,球包小,路引的那件运动外套就装不下了,就把衣服递给叶小曼,说:“小曼,这可是你家汉子的哦。”说完朝她挤了个鬼脸。叶小曼愣了一下,犹豫了两秒钟,还是接了过去,左手拎着药箱,右手拿着路引的外套。
齐敏见状,高兴地唱起歌来:“哒啦滴啦,钟意他,钟意他,他的步伐,让我的世界起了大变化;哒啦滴啦,钟意他,钟意他,他的胡碴,幻想一个家,为他生一个胖娃娃。”
大傻回头笑问:“这什么歌?如此淫贱?”
齐敏:“梁咏琪的《钟意他》。”
叶小曼鼓着腮帮说:“敏敏你越来越坏了,你再唱我不去了。”
大傻装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去!你不去怎么行?路大现在只是手流血,你不去他心流血,那就麻烦了。”
回到寝室,叶小曼用双氧水为路引洗干净伤口,看见他掌心的肉都翻了出来,她取出剪子把那块皮剪了下来。其间剪子不小心戳进了伤口,痛得路引冷汗直冒,叶小曼捧着他的手,连连对着伤口说对不起,哀怜地望着路引。路引吐了口气,说:“不要紧,继续吧。”叶小曼给他涂了一点红药水,敷上厚厚的一层云南白药,然后给他缠上纱布。纱布绕了一圈又一圈,路引的手掌显得越来越肥大。
齐敏在旁边喊道:“好了,好了,停!都包得像个木乃伊了。”
大傻:“不对,像东北大馒头,弄得我都有食欲了。”
叶小曼细心地给路引包扎好,说:“他这个人这么粗鲁,包得厚一点好,这样的话,就是不小心碰到了也不会痛。”说完像看一件精心设计的艺术品一样端详了一番,笑盈盈地望着路引,似在问“看我包得好不好?”路引擦了擦汗,对她笑了笑。
023 像个木乃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