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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上元佳节

朝中一直都是老样子,自己的人一直都遵从自己所嘱,韬光养晦,静观其变。
“这就是上初吗……”一个有些瘦小的身影,喃喃低语,眼中满是新奇和雀跃。终于要见到他了!
她只顾蹦蹦哒哒往前走的时候,并未注意到,身后尾随的鬼鬼祟祟之人。
上初的确繁华,大街小巷也多,落在她眼中,就是七拐八拐,绕来绕去,烦得紧!她走了好大一气,还是觉得离皇宫很远,他既是京中官员,想必住处离皇宫很近。于是,她决定走小道。穿行在一个一个的小巷中,她突然顿足。怎么办?没路了!哭丧着一张脸,她只得原路返回。但是自己眼前的几个怎么看都是地痞流氓的人是怎么回事?她到底是女孩子家,他们人多势众,这、这该如何是好?!
于是,她心一横,放声喊道:“救命啊!快来人啊!救命啊!”
那几人显然没料到她会出此一招,当下愣了一愣。随即笑得一脸淫荡,道:“这里可是大爷我的地盘,你就算叫破喉咙也没人会来救你!看你长得还可以,来,只要你把大爷伺候高兴了,大爷包你吃香的喝辣的!”眼睛还贼溜溜色眯眯地在她的身上流连。
她吓得又喊了几嗓子,那些人已经上前开始撕扯她的衣裳了!正在这时,不知何处飞出几只银针来,那几人顿时双眼一翻,栽倒在了地上。惊魂未定,她抬头,见一个蓝衣男子,笑得一脸闲逸,手中还捻着一根针,笑问她:“小姑娘,出门还是走大道,不然岂不是白白吃亏?”
她缓缓情绪,轻声道了谢。冷缺月跃下墙头,在她面前站定。
说起来还真是她幸运,正碰上冷缺月完成任务回来复命,不然,恐怕就真的……冷缺月见她衣着不像是上初人,还背着个瘪瘪的包袱,心道是外来的。今日心情好,便多问了一句。“你一个小姑娘,来这里做什么?”
小姑娘犹犹豫豫,半天才呐呐道:“来、来寻人。”
“哦?这京中我认识的人不少,姑娘不妨说说看,兴许我可以带你去找呢!”冷缺月越发来了兴趣,好笑道。
“那、那你……你认不认识——慕承风?”犹豫了半天,姑娘还是吞吞吐吐地问了出来。
冷缺月心下纳罕,嗯?慕承风?这小姑娘找慕承风做什么?看这年纪,难道是他妹妹?想了想,冷缺月故作大度道:“哎!我还真知道他!跟我来吧!”
小姑娘想了想,还是点点头,跟在了他的身后。
终于到了。
小姑娘看着眼前那个宅子,宅门上写着慕府。突然就局促了,纠着自己身上唯一一件还看得过去的衣服,感觉自己与那宅里的人很远。
冷缺月上前,与守门的解释,说了些什么。守门人一脸狐疑,犹豫了一下,还是去通报了。
慕承风本来是在院中练武的,听下人通报说是自己的妹妹来访,自己何时多出一个妹妹来?
慕承风冷着一张脸出来时,一见来人,倒是吃了一惊。“忍冬?你怎么会在这儿?!”
不错,这小姑娘正是多日不见的忍冬。忍冬一见他,便展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声音略有些哑,笑道:“终于见到你了!”
下人们暗暗惊讶,这姑娘,不会真的和他们家大人有什么关系吧!冷缺月饶有兴味地做旁观者。这里头,有猫腻呢。
慕承风请二人进府再叙。忍冬一路上低着头,虽然不时偷偷瞄瞄左右,但又很快低下头去。
到了正厅,几人坐下。慕承风便问她,为何来此。
忍冬听见他温和的声音,却是瞬间红了眼眶。没抬头,她哽咽道:“奶奶……不在了。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为什么就想来上初看看。”当时忍冬的确不知该去何方,自己除了奶奶,真的是举目无亲。脑海中蓦然闯入一个温和的声音,她脑子一热,当即就决定来上初,来找他。却是一点都没考虑到,见到之后又要如何。
冷缺月自然看出了她的尴尬,也想明白了她的心思,心中偷笑,面上却是一片正经,出主意道:“承风啊,我看这样吧!你身边不是一直缺个照顾你的人么,就让这小姑娘来吧!哎对了,你多大了?”
见他转向自己问,忍冬依旧低着头,吸了吸鼻子,道:“十五了。”许是因着山村里长期的清苦日子,她的身量倒像是一个十三四的小姑娘。
慕承风下意识拒绝,却在瞥见她小心翼翼抹泪的时候心一软,答应了。冷缺月更加惊讶了,心里也越发确定,这姑娘于慕承风而言,当真不同!哈哈,这可是个有趣事儿!留了一会儿,冷缺月因要去复命离开了。
忍冬眼眶和鼻头都还泛着红,可怜兮兮地瞧着他。末了,慕承风淡淡叹气,叫来了管家,让他带忍冬去她的房间。忍冬终于破涕为笑。太好了,自己不仅见到了他,还留在了他的身边!
管家走在前面,眼角的余光不时悄悄瞥一下身后的姑娘。忍冬倒是没在意一路上仆役的眼神还有窃窃私语,兴高采烈地到了自己的房间。
忍冬向管家询问了一下自己该做的事宜,态度恭敬,博得了管家的好感。之后,忍冬就在府中,当起了小丫头。本来就是个能吃苦的,性格又活泼开朗,有点没心没肺,极好相处。不到一月,就和府里的仆役们打成了一片。连素来严厉的管家见了她,也会生出几分笑意。
她到时,正是春月。过了没多久就是上元佳节。这一天,所有人都休息,并且得了慕承风的赏赐。忍冬捧着那个金色的钱袋,眉开眼笑,小脸红扑扑的。这天是要去赏花灯的,晚上会很热闹。这几天忍冬已经见识到了上初的繁华,想着到时候街上张灯结彩,该是一幅怎样的热闹,光是想想就亢奋不已!
慕承风倒是与往常一样,虽然不用去上朝,却还是待在书房研究兵书。眼睛有些困乏,慕承风放下书卷,看看天色,竟已是黄昏了。舒展舒展有些僵硬的身体,正欲到院中走走,却听见敲门声。不用想也知道,定是那个丫头!前几次来找自己都是问基本寻常读物中不懂的地方,这次想来也是。她倒是好学。
自从她到这儿来,府里分明热闹了许多。弯唇笑了笑,慕承风去开门。果不其然,忍冬双颊红红的,眼神闪亮,手中抱着几本书,站在门外。
春寒料峭,忍冬打了个寒战。慕承风赶忙让她进了屋。屋里很暖和,忍冬呵了呵手,将书翻开,指着某一处,看慕承风。不知为何,慕承风看着她因为屋中的暖意而有些湿润的大眼睛,心里有个地方软了下来。微一怔神,再回神时,忍冬正奇怪地看着他。
慕承风干咳了一声,看着书,细致地为她讲解了起来。
天色又晚了些,忍冬提议去逛街。慕承风看着她满是期冀的眼眸,微笑着答应了。
忍冬高高兴兴换了一身衣服,慕承风也换了身常服,二人便出门了。街上果然热闹!熙熙攘攘,耳畔都是街边小贩的叫卖声还有人们的欢声笑语,沿街的店铺檐上挂着各式各样的灯笼,红彤彤的很是喜庆。忍冬一到街上就被这些花灯和小吃吸引了,拉着慕承风的手,到处钻。慕承风被她拉着,她的手不似那些大小姐们,柔弱无骨;相反,骨骼分明,手心和指腹还有茧子,薄厚不一。但是,慕承风并不觉得这样不好。看着两人交握的手,他并不排斥。
两人并未用晚膳,忍冬蹦跶了这么一会儿也觉得饿了,正巧到了一处小摊前,于是便点了两碗汤圆。汤圆上来了,忍冬迫不及待地舀起一颗,慕承风还没来得及喊她会烫,她便已经放了一颗到嘴里。结果自然是被烫得直想吐出来,又不舍得,只得一个劲儿地扇着手,眼中含泪。慕承风赶快要了些冷水,哭笑不得道:“快吐出来!待会儿舌头该烫起水泡了!”
忍冬这才如得赦令般,吐了出来,拿过碗,迅速含了一口冷水。这才算把满嘴的滚烫压住了。
缓了好一会儿,忍冬这才又小心翼翼地舀了一颗汤圆,小口小口地吃着。味道真好!忍冬又笑得眉眼弯弯的。慕承风被这姑娘一会要哭不哭一会又笑得满足的样子彻底逗乐了,唇角的笑意越发明显。
摆小摊的是一对夫妇,看他们这个样子,笑着打趣儿,“你们这小两口儿看着可真恩爱!”
忍冬闻言险些把嘴里的汤圆给吐出来,顿时呛咳起来。慕承风笑得很是无奈,轻轻拍着她的背,为她顺气儿。
“不是、我和他不是……”忍冬急着撇清,反倒更说不清了。面红耳赤地吃完汤圆,原本还想着吃完汤圆再玩一会儿的,这下岂不是要尴尬死!
慕承风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微微一笑,自然地拉起她的手,走向不远处的一个摊子,问她想要什么样的花灯。忍冬被他拉着,心里又羞,挣了挣,他却握得更紧了。这时他问,忍冬紧张得哪里看得进去,胡乱指了一个,慕承风便真的挑来,递给她。他沉沉的声音,在她头顶盘旋,“倒是像你。”忍冬这才注意到,选中的是一只兔子形状的花灯。慕承风自己倒是没有选,只是温和地看着忍冬。
二人边走,慕承风边道:“我不是随便之人,说实话,自那日见了你的脚,便已经决定要对你负责。原是想,待这边事情不忙了便接你来上初。我倒未想到,你会来。这样也好,我们尽早把事情定下来。”
忍冬瞪大了眼睛,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